说是大型的同学聚会,其实真正联系上的人也不是多少,况且联系上的人也没有全去。还有很多一毕业就选择结婚生子的同学,十之八九都很少会出来的。
一眼望去,来了的也就大概五六十个人的样子。
来的那些同学三三两两的扎堆聊着天。江月抬眼扫了一圈,也没认出几个来,只是看着都觉得熟悉,或者明明知道是谁,却硬是想不出来人家的名字。
不过,大家个个变化都很大,曾经的惨绿少年,如今都一副人五人六的样子。
毕竟是经过了十年的磨砺,每个人都没了年少时的纯真,为人处世都成熟圆滑了不少。
“江月?”只见一个头发长长,略施粉黛,长相甜美的女孩,站在不远处,语带迟疑地换了江月一声。
江月看着她,疑惑地点点头,愣是看不出眼前的人是谁。
对方得到了肯定的答复,一下子表情放松,笑着问:“班长,还记得我吗?”
江月在头脑里翻江倒海了一阵,还是没有想出来是谁,尴尬地问:“你是?”
“我是丁叮啊!”
江月恍然大悟:“奥,对,我想起来了。不过你现在变得越来越漂亮了,也难怪我都认不出来了。”以前的丁叮可是一头短发,而且白白胖胖的,跟团子一样可爱,和现在眼前的清瘦甜美的样子简直判若两人。
“对了,这次聚会组织的人也有我哦。”丁叮热情地拉着她说着话。“啊,好像之前不知道你要来啊?”
“恩,我是回来直接被玻璃喊过来的。”江月浅笑道。“本来没有时间回来的,所以一直也没确定来不来的。”
“我告诉你啊,这次一起帮忙的除了吴勇还有何以安!要不是他帮忙,也不一定组织的起来。不过就算是这样,能联系上的人也不多,有的联系上了又因种种原因没来。所以总共就眼前的这么多人。”她摊摊手,颇有丝无奈,“还有几个快要到了,反正大概就六十人。”
江月听到何以安的名字后,精神恍惚了一下。
如果说刚刚还在疑惑刚刚开门的那个人是不是他,那么现在她已经毫无疑问地能肯定那个人就是他了。
“你知道吗?何以安现在可厉害了,据说现在可是部队里的技术军官了!”丁叮说。
他去了哪做了什么,她怎么知道,他又从来没有告诉过她。
江月也知道他毕业后,就去了外地打工,后来也和吴勇一样入了伍参了军。这好像是大多数不上学的男生最终会选择的出路,就和女生毕业后没上学的都进了镇子上的小厂一样。那一年同批入伍的也有很多同级的同学。
这个消息,是江月休学后,考了高中在班里遇到一个和他一个村子上的同学才打听到的。对于他的消息,也只知道的这么多。
至于他进了部队后的事,都是刚刚丁叮告诉她的。原来他到了部队后,倒是重新有了学习的兴致,不但自学了高中课程,后来还又考上了军校。军校毕业后就一直待在边境部队里做着技术军官。
对于过去的以往,谁也没有提及,毕竟过了这么多年,岁月的车轮滚滚而过,谁还会记得那些年的那些暗恋的小事。所以丁叮是有意还是无意提起他,江月不得而知,兴许纯粹是作为同学的一种自豪。
而丁叮之所以知道的那么清楚,却是因为,吴勇是她的老公,她都是听她老公说的。而吴勇是和何以安同年入伍,并且被分配到同一个地方的战友。
当丁叮和她耳语到“其实吴勇他是我老公!”时,让江月有刹那的错愕。她先是讶异的说不出话,续而有些会心一笑,为他们能有这样的幸福归宿而感到衷心的高兴。这真是一个让人意想不到的组合。
“对了,咱班还来了其他几个同学,宋昱也来了!”说着她转过头,指指在身后那桌正弹着烟灰和人谈笑风生的带着银边眼镜的男人。
江月盯着看了半天,才依稀从那个男人身上找到当初的一点影子。
“没认出来吧?”
“没”江月摇摇头。
丁叮则摆出一副“我就知道”的神情。
“我刚开始也没认出来,他现在可是某市脑科医院的主任医师呢。”丁叮颇为自豪地说,那感觉就像是她自己的成就一般。也对,自己的同学这么有出息,和人说起来,自己也是相当有面子的。
江月暗自心惊,脑海里似匆匆闪过什么却又没来得及抓住。为什么?为什么偏偏就是脑科?
同时也才知道,原来宋昱一直和她在一个城市里,不过两人却从未相逢过。
“玻璃”也认出了几个原来他们班的同学,和他们在另外一个角落热络地聊着。
其实他们分过三次班,同学之间一聊起来,好多人都曾经在一个班过,只不过记忆太久远,很多想不起来而已。
大家都熟悉而陌生着。
这时,又有人推门进来,大家一听到门响,条件反射般地又一致专注地向门口看过去。
推门进来的是刚刚出去的那个人,站在逆光里的身影显得很是挺拔修长。众人一看来人是谁后,又继续聊天去了,大概刚刚已经和大家熟悉了吧。
丁叮朝他招招手,喊道:“何以安,这边!”
“玻璃”迅速看了一眼江月,又若无其事地和别人聊起了天,眼角的余光却似乎一直关注着,没有离开过。
何以安朝着丁叮这边走来,步伐坚定,那走路生风的样子,一看就是部队出生的。
“江月!”他喊她,“没想到你会来!”风淡云轻的语气。
他的眼仁黑亮而清澈,看向江月的时候极其专注。
她愣了一下,看着眼前的人,好一会儿才寻回自己的声音,微点点头“恩,我也没想到!”使得,没想到,他能保持一如既往的风轻云淡。
她的嘴角悄悄划过一丝苦涩的笑意。同时心里在说“其实我来的初衷,不过是想问问你,那时候知不知道我的那点心思?只不过,真的见了面,又不知该如何问了而已。”现在,好像问或不问,都变得微不足道了。
陌生而熟悉的声音再次响起,唤起年少所有的回忆,伴随眼泪,一齐往心底涌去,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浮云一别后,流水十年间。十年可以很短暂,十年又可以很漫长,十年还可以从容地将一个青涩少年改变成一个持重男人。从青涩的少年到稳重的军官,何以安的变化之大可以想象。
那年毕业后,江月一直没再见过何以安。偶尔想起他,脑海里依然是他少年时的模样。
江月发现自己眼前的人和她思念里的背影并不能完全重叠。
何以安透过酒店里水晶灯的光线看她,有些欣慰地低声喟叹:“你还是老样子!”真好!
“你变了”江月如是说,变得成熟伟岸了。
那伟岸笔挺的身躯,站如松,坐如钟,行如风,言谈举止都透着严谨自律,一目了然就是部队出来的人。
“嗳,大家别光都站着啊,一个个都那么见外干吗呀,找好座位都坐下聊吧。”这时从门口进来的吴勇看着三三两两站着聊天的同学说,也适时地缓解了江月的不自在。
吴勇往她们的方向从容走来,自然而然地俯身坐在丁叮的旁边,和她耳语了几句。
“嗳,咱班的坐到一桌来吧?”丁叮看向周围,大声喊道。
于是一个班的同学都纷纷自动坐到了一起组成了一桌。“玻璃”坐到了别桌,和以前那些熟悉要好的同学一起。
江月自然是留在了丁叮这桌。
她不由很佩服自己,在何以安面前可以表现的这么平静。
看来,经过岁月的沉淀,大家都长大了,成熟了,或者是看透了,变得淡漠了,没什么大不了。
而长大了后的他们,都学会了伪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