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江月最终决定离开学校的日子越来越近,暗恋却越来越长。
而她的那本精美的留言册,直到班里所有相识的同学都轮着写过去了,何以安也没有写上一个字。
可悲的是,这样的结局,居然也在江月的意料之中,真是令人可笑可叹的一件事。不知道她是该为自己居然这么了解何以安而高兴,还是该为何以安没有在留言册上写下一个字而伤悲。
哎,这个别扭又爱面子的男生,终归是容不得一点瑕疵让别人说闲话的。
不得不说,江月那时候的人缘还是不错的,一本厚厚的留言册都快要写完了,只剩下中间稀稀拉拉的几页空着。
可能这也是源于她连任班长的缘故吧。
总之,那些认识的,不认识的,熟悉的,半生不熟的,各式各样关系的同学都有留下只言片语的祝福,始终还是没有何以安的。
江月有些黯然地觉得自己做人还真是失败,好歹也算是大家眼里的绯闻男女友一场,而且平时相处的时候虽然也有小打小闹的,但也还算不错,偶尔还会开些无伤大雅的玩笑,最后他却连只言片语都吝啬的不肯留下。
这个星期似乎过得特别的快,眨眼的功夫,就到了周末,也到了江月真正离开学校的那一天。
江月此刻故作轻松地耸耸肩,对围坐在她身后的陆少君和李燕说:“明天我就不来了,等你们中考结束那天我再来看你们。你们要好好考哦!”
“他还是没写啊?”李燕忽然冒出一句莫名其妙的话。
“我在和你们告别呢,你能不能伤感一下啊。”江月顾左右而言他,装作没有听懂她说的什么。
李燕拿起她还没来得及收起来的留言册,怒气冲冲地出了教室,从教室前门一拐,就疾步上了楼。
江月站起身想抓住她,却没有来得及。
陆少君定定地打量着怔怔地站在位置上,神情有些暗淡的江月,认真地说:“仔细看,你其实是个很漂亮的女生,很耐看,以后对自己要自信一点。”
“真的吗?”江月很开心,有些不自信地反问道。
要知道,能被女人堆里宠坏的男人夸漂亮,而且这个夸你男人还是个帅哥,对女人来说是一件很荣耀的事。
“真的!”他慎重其事地点点头。“当然,如果个子再高点,就是当之无愧的校花!”他说着还用手掌比试了一个高度。
江月选择性地忽略了当然后面的那句,特别沾沾自喜。
有的时候,某个特定的人在特定的场合说的一句特定的话就是能改变你。
反正因为陆少君说的那句话,之后的江月确实对自己越来越自信了。虽说现在讲究的是内在美,可是没有一个可观的外在,谁还会有机会留意你的内在?
他忽然伸手轻轻地拥抱了她,江月先是僵直地站着,回神后也伸手回抱了他。
他们就那样在教室里静静地拥抱着,无关暧昧。
他们沉浸在自己的离愁别绪里,谁也没有去理会四周那些偶尔飘来的有些莫名的眼神。
她的耳边隐约飘来一句他的话:“不要因为一个男生,而对自己丧失了信心。”
这世界上,总有一些人,尽管你什么都不说,他们仍能通透地知晓你的想法,比如李燕,比如陆少君。
其实陆少君的话也并没有说完,可他笃定,他肯定有机会说的。所以他在等,等那个上天赐予他的机会的到来。
世上所有的离别,都是伤感的。
江月眼圈微红,她微仰起头,让眼泪流到了心里。她觉得自己能拥有陆少君这样的朋友,是她的荣幸。
陆少君之于她,说到底,也是和其他人不同的,包括萧宇。
陆少君松开她,又伸手敲了敲她的额头,说:“以后想敲都敲不到了!”言语里无形中带着一些伤感。
没多会儿,李燕旋风一样跑回到了教室。
“喏,给你,他写好了!”她有些气喘吁吁地把留言册递给江月,“我先申明,我可没偷看哦!”
说完,她暧昧地朝江月笑笑,媚眼弯弯,在阳光的魅影里,很是夺目,美丽。
那时谁也曾料到,这是江月最后一次看见李燕真心的笑了。
江月坐下后翻了半天,才找到何以安写的那一页。
上面写着突兀地写着一句:“别把友情当作负担!祝学业有成!”很符合他风格的一句简明扼要的话,说不是他写的,江月都不信。
更让人黯然神伤的是,那个称呼还只是孤单单的写着一个“江”字。
纵观所有人,要好的,不太要好的,面对离别,都显得特别亲昵。大多数人都是亲热地称呼她“月月”“小月”“小月妹妹”什么的,再不堪,你就称呼“江月”也比那孤单单的一个“江”字要好啊。
江月眼睛被那个突兀的“江”字刺的生疼,刹那间心灰意冷,所有的悲伤零落成泥,忍不住想哭。
心情也随之更加黯然,像阴天里的灰尘,无力的漂浮。
好一个“别把友情当作负担”,原来所有发生的一切对他来说都只因“友情”,连暧昧都算不上。
亏她还一直心心念念的想着他,真正的剃头挑子一头热。犹不自知,自己的这番热情被人当做是“负担”。
何以安啊何以安,你还真是一点余地都没有留,够决绝,也狠毒的够可以的!
张小娴说的对,暗恋是神圣的,如果有痛楚,也该留给自己。所以这所有的痛苦都只能由江月自己去承受。
她笑着抬起头,眼底依稀闪着泪花。她对着李燕真心的说:“谢谢!”谢谢她为她做的这些事。
“嗳,你,在流泪?”
“没有啊,我这是伤感呢,毕业了以后见面就没那么容易了!舍不得离开你嘛!”江月欲盖弥彰地说。
可最终还是没能忍住,那呼之欲出的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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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这世上哭不是最痛的,笑着哭才是最痛的,真的很痛。外表的快乐不能掩饰内心的悲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