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班的事,发生在跳楼事件的两周后。
那段时间,阳光依旧明媚,但一重秋雨一重寒,天气开始渐渐冷起来,空气中飘荡的风也多了些瑟瑟的味道。
因为彼时教育部门的教育方针有所改变,出文件硬性规定各所学校不得采取所谓“精英式教育方式”,暗中搞差别待遇,分好中差班,无形中把学生分成三六九等,一经查出,严惩不贷。
学校领导由于学校最近事故频出,对学校的影响颇大,有些深感惶恐。对于上面教育部门的任何风吹草动的明文规定,都不敢有丝毫怠慢。所以立马响应上面教育部门的号召,一纸诏书,打乱现有班级配置,号令即刻分班,刻不容缓。
新的班级配置,一夜之间便已划分好,用大红纸贴在教务处门口。可见彼时学校的办事效率,那时相当的惊人的。
所有的初三学生们对于又一次分班这个突如其来的消息,都有些措手不及。而且这个分班的举措还发生在他们这些老师常常挂在嘴边所说的人生的第一个重要的转折点的初三阶段,颇有些让人觉得不可思议。
他们这些学生都是第一天听说要分班的消息,第二天这个消息就变成了现实,一点缓冲的余地都没有留给大家。
所以说,规则只有定规则的人可以改变,而普通学生,无论你愿不愿意都只有接受的份。既然蹦改变命运,那就只有想命运妥协。
分班的大红纸在教务处的窗口一张贴,所有的初三学生们都蜂涌而上,毕竟,谁都想第一时间知道自己现在被分到哪个班?这是普遍人都对自己的未来很好奇的正常表现。
那些挤在前面的学生,看到名单上的自己还留在原来的班级,不由有些舒了一口气,有一种一直悬着的心终于落了地的安定感。毕竟没有人能一瞬间接受所有的改变,所以很多人都排斥措手不及的改变,能还待在原有的班级,似乎就此得到了一些心灵上的安慰。尽管周围的人都换了,可至少还在熟悉的环境里,这是幸运的,不是么?
那些挤上前却看到名单上的自己没有留在原来的班级的同学,看上去则有点郁郁寡欢,由其低垂的脑袋和迷茫的眼神便可分辨出。
后面的那些没挤上前的人更是显得忐忑不安,在后面翘首以待,不知道自己会被分到哪个班,仿佛在等待命运的裁决。
江月没有去到教务处去看,可她坐在座位上也是心神不宁,如坐针毡。
这时陆少君匆忙进了教室,江月以询问的眼神看向他,他很兴奋地用手比了个V,还有些气息不稳地说:“丫头,咱还在这个班里。”
看来他一定是一看到这个好消息就跑回来告诉江月了,现在还有些气喘吁吁的。
听到他笃定的消息,她紧绷的神经一下子松泄,心却不知为何奇异地缺了一块,预感似乎有重要的人即将要远离。而预感这个东西,通常都是好的不灵,坏的灵。
江月这是看见何以安也从后门拐了进来,从眼角的余光里,看到疾步走来的他有些面无表情,一时间看不透他的状况是走还是留?
陆少君顺着江月的目光看过去,知道江月想知道什么,淡然地说:“他被分到五班去了。”
“哦”江月脸上划过一丝黯淡虽然瞬间就恢复平静,可是内心却一直大雨磅礴。
所有的同学面对这猝不及防的分离,纵有万般不舍,也是无可奈何。
江月一直是一个很恋旧的人,看着被分到其他班的同学收拾好自己的东西,陆陆续续地走出教室踏向他们未知的道路,她觉得很难过,眼底有点润湿。
走的人和留下的人情绪都显得异常低落,班里一时有短暂的静谧,教室里弥漫着一种若有若无的伤感。
不过,始终该走的还是要走,该留的还是要留,谁也挣脱不开命运的安排。
看着手捧着书走到门边,稍顿了一下,似乎回头看了她一眼的何以安,江月不禁如鲠在喉,讷讷无语,内心更是伤感的无以复加。
随之蔓延到江月心里的那种两人之间浑然顿生的距离感,陌生而巨烈。
她始终凝视着那个背影,那样专注,温柔的眼光,安静死寂至黯然。他的离去,让她的心黯淡,烦躁,无暇顾及其他。
“嗨,我走了,不要太想哥哥我哦!”萧宇走到门边故作潇洒地对黯然神伤的江月挥了挥手。表面装得再坚强,也是掩盖不了那一丝不舍的情绪的。彼时的萧宇,也只是个善良而没有是非观的孩子。
江月朝他淡淡的一笑,缓缓点点头,笑容里有些苦涩的味道。
岂料,这一分开,大家便真的是渐行渐远了。
萧宇当时被学校分到了三班,原来的那个因为彭伟的退学事件而显得有些臭名昭著的班级。
那一年谁也不曾预料到,他的这一离开,真的颠覆了他的整个人生,连带着也转变了其他几个人的命运。
分班后的校园始终弥漫着一种说不出的味道,让人忧伤,想哭。但日子还是过得很快,生活有过一段起伏不定后,又恢复了它一贯的平静,即使完全变了样子。也或许平静之下掩藏了波涛汹涌。
江月一开始不太能融入新的集体,总觉得,没有了原来的同学,这个班级就是残缺的,不完整的。
分班后,和原来的同学也时常在校园里碰见,大家都显得有些怅然若失。不得不说,这一次的分班,给每个学生的心里所带来的影响还是很大的。
江月不再常见到何以安,或者萧宇。他们的消息,大部分都由别人来告诉她。
陆少君告诉她,现在他也不常看见萧宇了。三班的教育一直是比较松散的,放羊式的教育。这一教育方式,进一步的推进了萧宇的堕落。
后来疏于管教的萧宇习以为常的缺课,震天流连于校外的游戏厅录像厅打游戏看录像。他的眼神也随之越来越迷茫,生活已然一片浑浊。更甚的是他结识了社会上的一些“小混混”,时常和他们厮混在一起,整天做一些不知所谓的事。
总之,似有什么东西在暗地里悄然变化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