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年的国庆节,因为“校园文化周”的完美谢幕,学校很是大方的放了初三学生三天假。要知道,以往年的概率,初三可就只有一天假的。
“玻璃”很是兴奋,她们那个尖子班,很少有这样的待遇的。时常别人玩的热火朝天的时候,她们班要另外开小灶补课学习。
想想这些,江月就觉得,自己没能去“尖子班”也不一定就是不幸运的。她在这个普通班里得到的快乐也许是那个所谓“尖子班”的同学所体会不来的!
一味的学习,反而会失去其它的乐趣。人不轻狂妄少年啊!
回家的路上,“玻璃”兴奋地提议:“小月,明天陪我去萧敏家玩吧?我们回家和父母就说这两天学校统一补课?”
“那不行,我妈就跟福尔摩斯似的,稍有蛛丝马迹,就会知道的。再说小云要是在家,被我妈看见了,就歇菜了。”江月头摇得像个拨浪鼓似的。
江月最近在看福尔摩斯侦探系列小说,某一天忽然发现,她妈妈具备一切福尔摩斯的特性。她觉得她妈妈不去做侦探真是亏了。
“那要不,你就说学生会那边有点事?”
“也不行,被我妈知道我撒谎出去玩,少不得一顿打!”江月很是惧怕她妈,尤其是到了初三这一年。
“萧敏家和何以安是一个村子的,听说去她家就从他家后面经过呢。”“玻璃”懂得打蛇打七寸,拿出有利资源,抛出动人心弦的“诱饵”。
这对江月来说,真的是赤裸裸的诱惑。
“好吧”,江月承认,她动心了。“明天在路口集合!”
第二天一早她们就骑着自行车从家出发了。江月事先还打了电话通知萧宇,她今天大驾光临,让他务必接驾。
因为“玻璃”说萧敏家隔壁就是萧宇家。她和萧敏没有一个班过,不是多熟悉,去了肯定是要去萧宇家里转转的。
萧宇一听说她要过去,就建议中午都到他家吃饭,还说他把李燕,何以安和宋昱他们也全都一起喊过来。
早上去的时候,她们顺着大路一路顺利到达萧敏家。从大路过的时候,是不经过何以安他家的,只有从岔路口的那条羊肠小道走,才能经过他家。因为到了萧宇家,有可能就会见到他,现在就从那走反而有些尴尬。
到萧敏家的时候,已经快十点了。在她家七拉八扯地聊了好一会儿,李燕才到。通常情况下,离得越近的反而来的越迟啊。
人到齐了后,大家寒暄了一下,就一起去萧宇家了。
原本还以为真的会在他家看见何以安,不过在看见只有宋昱一个人的时候,心下已是了然。他怎么可能会来呢,想也不可能来啊!
虽是意料之中的事,但还是难掩心中失望之情。
距离午饭时间还有段时间,所以进了萧宇的房间坐了会儿,因为电视在他的房里。江月看了一会儿电视,随意翻起他丢在沙发上的相册时,无意中发现了一张他和何以安的合照。确切地说,是五个人的合照。里面还有陆少君,另外两人江月也认识,是三班的那两个小流氓,彭伟他们。
萧宇说这是初二那年刚流行起艺术照的时候照的。
那时候江月李燕她们也跟随潮流拍了几张,还和陆少君他们互赠了照片。江月一直都没有何以安的照片,仅有的一张何以安的二寸小照片,还是自己利用职权留下的,没有任何人知道。
那是一次班级集体拍小照片的时候,江月作为班长,利用职权,私自留下的一张。
看着江月流连忘返的端详着那张照片,萧宇似是看出她的心思,割爱地说:“送给你算了!先去吃饭吧,照片拿回家塞在枕头底下慢慢看!”
说的江月很是面红耳赤。江月见她们几个女生先一步出了房门,她迅速把照片往包里一塞,跟着也镇定自若地出去吃饭了。
这样想来,江月唯一一张像样的何以安的照片,不仅是个合照,还是别人送的,这还真是一件挺悲催的事。
萧宇的父母很是老实淳朴,对于她们几个的到来,表现了一个作为父母对儿子的朋友的最质朴的热忱,在饭桌上不停地给他们夹菜,搞的她们几个女生很是过意不去。
吃完午饭,天气还很热,太阳也挺辣。她们就凑成一桌打了一会牌,聊了一会儿天。
等到下午太阳有点西斜了,他们才从萧宇家出发回家。
回去的路上,宋昱和李燕双双跟她们同路了一段。他们两人若有若无地故意落在后面一点,并排骑着自行车。一会你推我一下,一会我推你一下,打情骂俏了一路,玩的是不亦乐乎。
一路骑到岔路口,宋昱忽然开口,“江月,从这直走可以到何以安家哦。”
李燕一听,抿嘴偷笑。
“玻璃”则笑的花枝乱颤不可抑止,说:“小月,怎么人人都知道你这点事儿啊!”
说着,并龙头一弯拐向宋昱所说的那条路。
江月轻叹口气,别无选择,只好匆匆和李燕摆了摆手,道了声再见,也跟着拐了弯。
宋昱临走的时候说,何以安他家就在拐弯的第一家,二层小楼就是。
骑了没多久,就看见了宋昱所说的那个二层小楼,那就是何以安的家了。
江月原想头也不回地路过,心想只要偷偷看一眼,能知道他家在哪里就心满意足了。不指望说是还到他家里坐坐,想想他也不一定会欢迎,她自己也不一定好意思去。
岂料,“玻璃”骑到他家旁边,硬是停下了车。还闲闲地站在浓郁的树荫下,波澜不惊地说骑车子骑累了,歇会儿再走,还优哉游哉地蹲坐了下来。
江月顿感头皮一阵阵发麻,生怕这时候真的遇到何以安或者是他家的什么人。她稍一转头时,隐约看见一个面容和何以安颇为相似的妇人出现在视线里面。
她惊慌失措,立马骑上自行车,抬脚就走,骑了好远,才敢停下来等“玻璃”从后面跟上来。
不过那天真的没有遇到何以安,心理面多少还是有些失落的。
好像喜欢一个人的时候都想要知道那个人的一切,比如说,家住在哪里,家里有哪些人,仿佛这样就似乎了解他了,就觉得心又靠近了他一点,真是幼稚的可笑的想法。
其实,江月一直不知道的是,那天她们从何以安家那条路上经过的时候,他正巧在楼下看到了。不知道怎么的,他就是知道今天会看见江月。或者可以说,他在无形中等待着她的到来。
早上萧宇给他打了电话,问他去不去他家吃饭,他拒绝了,同时他也知道了江月会去萧雨家。他不是因为江月在那边,所以才拒绝不去的,而是他的爸爸很反感他和萧宇混在一起,所以不让他去。
接电话的时候,他爸爸正好在附近。
不管什么时候,好像大多数的父母,都希望自己的孩子能和一群品学兼优的好孩子待在一起玩,生怕和那些成绩不好又爱捣蛋的坏孩子一起玩时,别人把自己的小孩都带坏了。
这是多数父母普遍的心态,江月的父母也如是。
天知道,那时候他的心里居然强烈地叫嚣着他很想去。
江月她们把车子停在路边,歇下来的时候,他透过楼下的窗户早就看见了。那时他爸也在家,他怕他爸爸看见女同学忽然到访,会瞎起疑两人的关系,就慌忙跑到楼上假装写作业去了。也许就算他爸不在家,以他那别扭的性子,他也还是不会喊她们进来坐坐的。
当时他的心里也很矛盾很恐慌,一是觉得同学大老远的来了,自己明明看见了,却选择这样回避很是失礼,也很惭愧;再一个就是怕被他爸看到,又会因为瞎猜疑而打他。
那时的他早就不思进取无心向学了,用他爸的话说,已经是无药可救了,所以挨他爸的打已是家常便饭了。
越是临近毕业,他家里施予的压力越是太大,很是吃不消,扛都扛不住。
那时他也没有想明白,他为什么会怕被他爸误会她们的关系而回避江月她们。
普普通通的同学来家里窜窜门子又怎样,明明是很平常的一件事,完全没有必要那么紧张,不是么?紧张的原因,是不是就因为他自己就觉得他们之间的关系不普通呢?
就算是上次去食堂送饭盒的时候,无意中看到江月被别班的男生欺负,他想也不想地挺身而出,和那人痛痛快快打了一架,也坚定地认为根本原因仅仅是看那人不顺眼,他作为一个本班的男生,见不得本班女同学集体被外人欺负。他甚至从没去想过,他打架的原因,也许仅仅就因为被欺负的人是江月而已。
他一直拒绝去想当时的动机,尽管脑海里时常回放起那天江月跳舞时闪现的狂野的那一面时,会让他有瞬间的失神,觉得这个女生在那一刹那很美,很夺目,甚至有些…让人离不开眼。
等一切想明白的时候,早已时过境迁,为时太晚。如果换做是几年后的他,他肯定会不假思索地承认,自己那刻的冲动是为谁。
后来的那几年他虽然一直在外面,可是每次回家的时候,透过那层窗户往外看的时候,总是会很鄙视那时候懦弱的自己。忽然就明白,那时候江月是要有多大的勇气,才能种他家旁边路过?那时的江月无疑是勇敢的,是自己无数次的忽视和退却伤害了她。
可惜,时光它永远不会倒流,谁也回不去曾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