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天的气息渐浓,清新的夏风吹佛着校园里挺拔的杨树,阳光穿透杨树洒在地上形成梦幻般的圆斑,是这个校园特有的梦幻感觉。
这个梦幻的校园里的光阴好像是以龟速前进的,每天三点一式的生活方式,一成不变。
原以为日子就这么平淡无奇地过着,周而复始,去而复来。
江月窝在宿舍的小床上,百无聊赖地听着张雨生那略带抽象的歌,看着琼瑶阿姨那经久不衰的爱情神典。
抬眼一看,只见李燕又从学习外面买了好多毛线回来。
那时候学校不知怎的疯狂的掀起一股编织围巾的热潮。
也不知道是从哪里流行来的编织方法,把好好的毛线剪成长长的一段,分成好几股,一字排开挂在用钢丝在床柱上固定的一条直线上编织,颇有点像她三爷爷编芦柴棒的架势。
一些情愫暗生的小女生一到休息的时间就在宿舍忙着做勤劳的织女,有的甚至备好了充好电的电瓶灯,彻夜劳作。要是把编织围巾的这股势头全部用在学习上,估计十之八九都能上重点啊!
李燕和宋昱的那点事,还是江月看见她在编围巾,觉得那毛线的颜色实在是不像给女生戴的颜色,给她爸带吧,颜色又嫩了点。
于是把她压倒在床,才逼问出她是给谁编织的。她支支吾吾了半天,才吞吞吐吐地说是送给宋昱的。
原来宋昱要过生日了,她打算亲手织一条围巾送给他。而江月这才知道原来此二人早已暗度陈仓,发展起了人不知鬼不觉的地下情了。
啧啧啧,都是一群重色轻友的损友啊。江月那会过生日的时候,全都简简单单的送了张贺卡了事。
“我特意给你挑了的带音乐的贺卡,好不好?”李燕强调自己是与其他人不同的。
哎,带音乐的贺卡和亲手织的围巾,能等值么?这两者怎么也不可同日而语啊,区别大了去了。
不过说真的,江月很是敬佩这群下凡的织女啊!也不是谁都能成为织女的,这靠的是实力啊实力!
譬如说,江月就做不来织女,不是不想做,实在是因为她动手能力不强,破坏能力却很强。通常毛线到了她手里都会莫名其妙的乱成一团,解都解不开。
试了几次后,屡次以失败告终,于是就彻底放弃了,自己实在不是块做织女的料,做人最要紧的是要有自知之明。而且,就算是织好了送给何以安,估计他也不会领情的。那多尴尬啊,咱不做无用功。
而且最重要的是,李燕和宋昱,人家那是两情相悦。她和何以安算什么?说的一针见血点,那不过是江月一个人的独角戏,与何以安无关。
正在江月的思绪乱飞时,李燕放下手中的毛线,走了过来,摘下她一只耳机说:“嗳,江月,陆少君有好几天都不来上学了!”
“他家里有事,请假了啊!”江月很疑惑,这个她那天不是也知道么?怎么还明知故问?
“那你就不知道他家里出什么事了吗?”李燕神情严肃地问。
江月茫然地摇摇头,表示自己完全不清楚怎么回事。因为陆少君当时走的很匆忙。
他的那个BP机响了以后,就跑出去回电话了。就连请假的事,也是别人代为告知的。一个刚巧在小店的同学回来告诉江月说陆少君他家里有急事,直接回去了,江月对他回家的事也就知道那么一点。
“你真不知道吗?”李燕显然很诧异。“他家好像真的出大事了!”
江月看着她的语气不似开玩笑,忙放下手中的书,心里有点惴惴不安的,不觉间坐直了身体。
“听说”好像难以启齿般,她犹豫了一下继续说:“好像是他妈妈上吊死了!”
“什么?”江月觉得这消息犹如平地惊雷,着实吓了一跳,“你听谁说的?菜可以乱吃,这种话不能乱讲的!”
“怎么可能乱讲这种事啊!是他堂妹说的,我堂妹和陆少君的堂妹是一个班的。”李燕也不敢一口断定确有其事,“这,应该不会有假吧?”
江月顿时有点坐立难安,想也不想就往教室冲去。到了教室后,更不知道要怎么办,她甚至连陆少君的堂妹是谁都不知道,也不敢冒冒然去打听。
她好希望这时候有人能给她一颗定心丸,陆少君只是家里有一点小事请假了而已。
同时又觉得他家里发生了那么大的一件事,作为好朋友的自己居然才知道,是不是对朋友太不关心了点。
哎,就算早知道了,也还不是手足无措。
她在教室心神不宁地翻着书,等到快上课时箫宇来了问了他,才证实了这件事果真是真的。顿时心就沉了一下,仿佛看到了连天的暴雨……
江月很是不能理解,是什么样的事能让他的妈妈抛下自己的儿子,选择这样一条不归路。徒留自己的儿子,独自面对这样无可挽回的沉痛局面。
为什么不多为陆少君想想?陆少君他,毕竟才十六七岁,还只是个半大的孩子,怎么接受得了这一突如其来的变故?
十六七岁的少年时期,主观能动意识虽然还不是太强,但是却有了自己对与是非的固有的判断意识。大人们不知道,也不了解,有时候他们轻易的一个改变,甚至可以影响他们的孩子的一生。
那是江月第一次那么近距离地面对关于“死亡”这件事,也是江月第一次对“死亡”有了自己的理解和沉思。
一周后,陆少君如常回到学校来上课。
毕竟生活还是要继续,活着也是一种不可推卸的责任。
有人说,人世间最大的痛苦是“生离死别”。可是“生离”和“死别”怎可相提并论呢?“生离”就算以后见不到,毕竟知道还活着。而活着,就有希望。“死别”却是一种生生的绝望,刻骨铭心的的绝望。没有人知道通往天堂的路,没有了路,就没有了希望。
还有人说,先离去的人不痛苦,痛苦的是留下的人。这是对的,由陆少君的身上的沉痛就可以看出这一点。
他没回到学校前的这一周,江月一直是忐忑不安的,无时无刻不在想着见到他该和他说什么。可是在见到他的刹那间,却语塞,一时又不知道要如何开口,同时也觉得好像所有安慰的言语在他面前都会显得枯燥乏味。
骄傲如陆少君,犹是不需要别人的同情。
江月静静地看着迎面而来的陆少君,对着他报以浅浅一笑,最终什么也没说。
仿佛洞悉江月的筹措不安,陆少君拍拍她的肩,嗓音暗哑地说:“还好,你不是在同情我”。
他所需要的不是那种四周扑面而来的带着怜悯的眼神,也不是一句简单的带着同情的安慰之语,那些只会让他有种窒息的感觉。
他需要的不过是一个臂膀,一个让他累了痛了就靠一下的臂膀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