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败的教堂内,被水汽侵染成暗黄色的墙上,那幅圣母图已污迹斑斑。但她依旧微笑着俯视站在她脚下的世人,只是那些蜿蜒如恶心的长虫般的污渍由眼角而下,像极了两道泪痕。
图下站着一个男子,他十指紧扣,似是在祷告,在祈求。他的身后跪着一个女孩,长发及膝。因为跪着,那乌黑的秀发散了一地。那样浓密乌黑的头发却遮不住身上猩红的衣袍。
过了许久,男子停止了祷告,他转过身带着浅浅的微笑看着脚下的女孩。
“听亦君说,是我命你派她去杀掉西米身边的人?”很温柔的语气,却令脚下的女孩僵直了身子。
“这么多年来,你的性子还是这么急。要是遇到了小古,你一样是输的。”男子说完幽幽的叹了口气。“你这么做的目的我很清楚。如果你只是想要引起小古的注意,直接找他去吧。”
“我没有。”稚嫩的声音中带着一点点的心虚与不甘心。
“当年的事……哎,随你吧。只是,不要再打乱我的计划。”男人说完便转身,继续看着那幅带着微笑又似乎在哭泣的圣母图像。
女孩沉默不语,深深的陷入了回忆中。那个时候,小古只是只黑野猫,而她是他口中的跟屁虫。
她记得,那时候风和日丽,山花浪漫,矮草丛中一只黑猫在前冷着张脸,只顾自己向前走。一只白猫在后,时不时被草丛里的枯枝藤蔓绊的磕磕碰碰。
白猫没看见的是,她在跌倒时黑猫无意间的停顿和眼中流露出的关切。
……
那天晚上,众人回房休息的时候,小古曾离开了一会。第二天楚林天与钱生说明了情况并且要求他们立刻搬走,钱生听后马上安排人收拾行李,在房子没有着落前,他们一家都住酒店中。谁愿意自己家曾经是一块乱葬岗,想想都渗人,别说住了。
最令人意想不到的是,钱金晶在他们离开前竟然主动向他们道歉,不仅仅是这些天恶劣的态度,并且包括麦子的那件事。就在恒炜与楚林天疑惑同时,西米看了小古一眼,似乎知道昨晚他离开的原因。至于他是怎样让这不可一世的大小姐当众道歉,那就是他的事了。
其实麦子那件事虽然没有导致实质性伤害,但心灵的创伤还是造成了。西米只是想吓吓这个目中无人的女孩,就但做小惩大诫。虽然做法幼稚,她也不会选择通过伤害他人报复。以德报怨她不会,但她也不会以怨抱怨。
“哎呀,山上空气是好,房子住的也舒服,吃的也不错。但就是没自己的窝舒服。”楚林天栽进沙发中,伸了一个懒腰说道。
“这是我家。”西米对于楚林天的无赖已经习以为常了。
“吃水果,吃水果。”麦子这几天窝在家中休养,但这冷冰冰的家都要令她的骨头都老化了。见他们回来,主动为他们备上了水果。虽然经历了那样的事,麦子的粗神经与乐观还是让她挨过了精神上的黑暗。
“看看人家麦子,一看就是贤妻的料。虽然有时候泼辣了一点。”楚林天边说边不客气的拎起一片切好的苹果丢进了口中,津津有味的嚼了起来。
“这是你吃的么?”前半句,使得麦子的脸上带着微微的红润,后半句一出口。就好似明明万里晴空突然劈了一道雷般,变化速度之快令楚林天微微咋舌。麦子从楚林天面前夺过盘中往恒炜怀中一塞说道:“厨房里的苹果芯才是留给你的。”
“为什么与什么难养也啊……”楚林天摇了摇头说道,蹭众人不注意飞快的往恒炜怀中捞了一块苹果。美滋滋的嚼着,摇头晃脑的模样很欠揍。
明明都成年的不能再成年的大男人,还和小孩一般活泼调皮。或许就是因为这样大家才拿他没辙吧。
几人嘻嘻闹闹中将这几天的事告诉了麦子,没有想象中有的恐惧与忌讳。反而怪他们不将她一起带上,这样的好戏居然让她错过,悔的她让楚林天发誓,下次开工要将她带上。楚林天哀嚎,自己的谈虎色变的职业怎么变成人人争相参观的香饽饽。
就在大家聊的起劲时,楚林天接了一通电话,与众人道别后匆匆的离开了。
“嘁,刚刚发誓工作时候带上我的,跑那么快。”麦子撇了撇嘴说道。
“可能有什么私事吧。”西米在楚林天接电话时,无意中看到来显里“哑巴”两字。隐约猜到这是和那个人有关。
“难得你会为他说话,怎么相处了几天关系不错了?”麦子酸溜溜的说道。
“我和他什么时候关系恶劣了?”西米也学着麦子撇了撇嘴。
“你们家的水果刀还真利啊。”恒炜忽然插了一句,引得西米与麦子向他看去。
食指上细长的伤痕中向外冒着鲜血,甚至有几滴滴落到了地面,渗进了地毯中变得暗红。
“还看,拿片创口贴给我。”恒炜起身拿了张纸,将伤口捂住,白色的纸巾一下就被血染得透红。
“哦,哦。”麦子在恒炜的提醒下才反应过来,跑到放置药箱的地方胡乱的翻找着。
西米在见到那鲜红的血液流出时只是微微的愣了一愣,见麦子将药箱翻个底朝天还没找着创口贴时,叹了口气。走到柜子旁打开,里面的创口贴是麦子前些日子买的。不过随手一放她便不记得了。
“拿去。”西米递给恒炜时,再次看向那伤口,心里深深的叹了口气:试探来的这么快么?
她不知道为什么对于鲜血没有那么狂热的需求,或许是每次定时定量的服用娇月留下药丸有关,或许是手上那枚戒指的原因。至少看到鲜血时她可以克制住内心原始的欲望。
即使能与正常人在阳光下生活,可以不去因为生理的需求伤害人类。但她无法收放自如的能力与时不时苏醒的本体,还是让她心惊胆战。她不知道怎么令身边的朋友接受自己,如果就这样告诉他们自己的身份,或许会认为自己有病吧。再如果他们相信了,是不是会远离自己?
西米没有勇气去揭穿这个秘密,就这样其实挺好的。只是恒炜的疑心,会让她顺利的伪装下去么?
将恒炜与小古打发走后,麦子与西米两人收拾了一遍屋子。收拾完后,麦子已经累的直不起腰来,一回房到头便睡去。唯独心事重重的西米,这么大的劳动量放在从前,一定与麦子一样的状况。只是今日不同往日。
“把恒炜的记忆也消除了吧。”西米早已习惯没晚小古出现在自己房中。她侧了侧身,带着疲倦说道:“算了,这么下去也不是办法。顺其自然吧,即使知道了我的身份,说出去也不会有人相信。或者他们离开我,这算是最坏的打算了。”
说完这些,四周安静了下来。许久后传来西米沉睡的呼吸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