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碧煊站起来。缓缓转身,正对上慕容驰和几个男人期待的目光。她面色黯然,眼睫毛上还挂有泪珠。看到慕容驰略闪过的担心之色,也全当不见,只是淡然地向外走去。走到门口时,慕容驰拉住她的胳膊,不动声色地问:“你去哪儿?”碧煊转身,“臣妾半年以来,如放在角落的笼中之鸟一般,幽居在寒月宫,不曾踏出半步。今天太子垂怜,允许臣妾来到这山林之中。臣妾自然想瞻仰一下安国的锦绣河山,也不枉做一回安国的太子妃。请太子殿下恩准。”说着,便跪在慕容驰脚下。慕容驰眉头紧皱,心中的疼痛使脸色更加冷厉阴沉。杜子赫三人,看着跪在地上的碧煊,直咧嘴。“吃了饭再去。”慕容驰语气生硬,但心中想的却是碧煊徒步上山太累了,再说一个人去看风景也不安全。
他也不顾碧煊不满的眼神,拉着她进了一间会客厅。几个朋友跟在后面。一进门,智明大师迎了过来。他花白胡子,精神矍铄,声音如钟,震得人耳骨发颤,目光如炬,照得人眼前一片雪亮。更隐隐看到他背后的佛光。他身披鲜亮的红色袈裟,看到慕容驰,眼中一亮。施礼道:“不知是太子殿下驾到,有失远迎。还请恕罪。”慕容驰闪过一丝惊讶,收起了往日的冷漠和邪气,谦和地微颔首道:“早听说大师是得道高僧,今日得见果然名不虚传,真是三生有幸。”他没有报出姓名,穿得也是便装,对方就点明了身份。可见出这位智明大师的高明之处。智明一笑,简单地掠过慕容驰身后的几个人,便把目光落在碧煊的身上。碧煊此时一脸疲惫和不情愿。他上下打量一翻,满意地笑笑,说:“这位女施主很面善,将来必成大事。”碧煊表面上双手合十,谦卑地说:“大师谬赞了。”心里不服。我一个被关在冷宫的人,还能做什么大事。抬起头时看到智明的眼睛,居然是洞察一切的坦然。不觉有一点心虚。
智明引慕容驰一群人到了里屋,慕容驰坐在离智明最近的椅子上。碧煊刚想找个角落,慕容驰狠狠地把她拉到身边的椅子上,斜瞪她一眼,“往哪儿跑,老实坐着。”碧煊看向智明,意思是,当着大师的面你也这样放肆。坐在旁边的几人男人都疑惑地看着这对斗气鸳鸯。智明大师竟是一脸漠然,视而不见。
智明大师和善地笑了笑,说:“出家之人,以开惑解悟为己任。慕容施主有何疑问只管问来。”
慕容驰恭敬地说:“那在下就不客气了。”智明微笑着点头。
慕容驰问:“人之初,性本善。但为什么每个人的身份命运都不一样,有些善人不但没有好的报应,反而身处绝境;有些恶人不但作威作福,反而家族兴旺。请大师开悟。”
碧煊不解地望向慕容驰,这样的问题不应该从你口中问出吧?贵为太子,养尊处优,还能想到这样的疑问?这问题应该是我这样多灾多难的人问才是。慕容驰并没有回头,还在礼貌地看着智明,却准确无误地将左手按在碧煊的右手上,握紧。碧煊奇怪,他怎么知道我在看他。
智明笑着点头,说:“有因必有果,人的出生虽然由天而定,但也必是前世之因。今世行善不得好报,必是前世之过,后世之福也。反之便不解自通了。施主可还满意?”
慕容驰点头,之后又问了几个问题,大师都一一作答。慕容驰欲言又止,转头对碧煊说:“你到门外等我。”碧煊缓缓站起,先向大师告辞,便向门外走去,刚到门口。慕容驰又命令道:“别走远了,我出去就得见到你。”碧煊回头,给了他一个不屈的笑,推门而出。
慕容驰看着碧煊出去后,嘴角露出一抹笑意。被在场的几个公子和智明都看在眼里。慕容驰轻声问:“你看她将来会做什么大事?”智明深不可测地笑了,说:“天机不可泄露,不过老纳可以告诉施主,她二十岁以后,将是大福大贵。当然,她的一切都与施主密不可分。施主和她都是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之人。老讷今天所言,施主也就当闲话一听,不必放在心上。”见智明再不多言,慕容驰也不便多问。他说:“今日到访,在下受益非浅。特准备了一万两白银,捐赠于贵寺,望大师笑纳。”说着,便有人端着托盘,依次走入。智明面不改色,说:“一个铜板,本寺不嫌少,黄金万两,本寺也不嫌多。施主破费了。”便向慕容驰躬身施礼,慕容驰还礼。大师命人收下银子,安排素斋。慕容驰等人走出门外。果然没有见到碧煊。也不顾几个人的偷笑,走到大殿。见碧煊正在正殿门口与淑妃说话,心里更气。
淑妃看到慕容驰,马上扔下碧煊,跑过去搀住他的胳膊,把身体贴在他身上。慕容驰警告地看了碧煊一眼,转头低头笑着看向淑妃,宠爱地说:“怎么?累不累?”淑妃见太子难得的体贴,心花怒放,说:“有太子在,臣妾再累也不觉得。只是装着这纱裙有些贴身,热得很。”慕容驰一怔,这才想到碧煊穿这身衣服的原因,心中到有些佩服。他对着淑妃一笑,说:“走吧,去吃饭。”便搂着她,向后院走去。
吃饭时,他特意让碧煊坐在他的对面,把淑妃和华妃放在身边。
“淑妃吃什么?夫君夹给你。”慕容驰笑得极温柔,眼神里满是殷勤。却在用余光看着碧煊的反映。
淑妃惊喜地看着慕容驰,忙说:“臣妾想吃那个炸蘑菇。”
“好,为夫夹给你。”看到碧煊无动于衷地吃着饭,慕容驰心里就有气,但又要忍着。他夹起一块蘑菇,放到淑妃的碗里。
“夫君喂臣妾吃嘛。”淑妃娇柔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