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医为徐氏诊脉,半天没有说话,表情也很严肃,让子衿的心里七上八下,生怕徐氏有个什么好歹。
子谦看出了妹妹眼中的担心,轻声安慰她:“妹妹放心,母亲不会有事的。”虽然没有什么实质的内容,但这给了她一种安定的力量,好像大哥从来都不会说什么没有把握的话。
这白胡子太医沉吟良久,让子衿把徐氏的病越想越坏的时候,终于开口了:“尊夫人并没有什么大碍,只是操劳过度,正气不足,以致邪风入体,待我开副药喝下就没事了。”大家听到这话都松了口气,但他话锋一转:“明日若这烧退了就没事了,要是还继续发热的话,就有些麻烦了。不过尊夫人还年轻,应当是受得住的”。
子衿听到这话刚刚放下的心又慌了起来,在现代,发烧可能造成脑损伤,什么变痴呆,变聋的都有,还有可能成肺炎,最后把命交待都有可能。这还是在医疗发达,物资充足的现代。而在古代,因为没有抗生素,消炎药,情况会更加严重。
同时,这个消息也传到了几位姨娘的院子。
“怎么办,夫人这下病了可就不能出席宴会,到时就不能帮你相看了。”朱姨娘有些焦急起来,刚刚让夫人消气,以为有机会带着大小姐去见见各家夫人,偏又在这节骨眼上病了。
“姨娘不用着急,反正我现在都还小,夫人病了总有好的一天。”子桦有些不以为意。
朱姨娘抬手为子桦顺了顺耳边的一缕头发,语重心长地说到:“你现在的年纪刚刚好,我们这样的人家从定亲到成亲,少说也要两三年的时间,到时你及笄了正好出嫁。”接着又说道,“只有那些小门小户没什么准备的才会很快成亲。”
子桦听到姨娘这样说,突然有些心烦:“小门小户,你也说了我们这样的人家怎么会说个小门小户。”也许她也是怕夫人不侯府和将军府的颜面,将自己许给门第低的人呢。
“你还小不知道,每年这个时候是大家相看的时候,有好的人家当然要快一点定下来。”朱姨娘根本没觉得跟自己女儿商量她的婚事有什么不妥,这个孩子自小就有主见,况且这也要选一个让她满意的才放心啊,以后的日子可是她自己去过的。
“要是她故意拖延,从中作梗,你可以去求祖母啊。她老人家一直就对我还不错。”一想到这,子桦的心里总算还有那么一丁点的底气。“而且,父亲一向疼我,要是不行我就去求父亲。”
朱姨娘一听:“万万不可,之前我就与老爷提过这件事,但老爷说一切全凭夫人做主,这样越过夫人,而去找老夫人,除了会让夫人不满之外,老爷也会不满的。”毕竟,老爷和老夫人的关系不好,大家都知道,不然也不会有御赐将军府这件事。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最后被夫人胡乱打发了你就满意了。”
朱姨娘有时对子桦的无理取闹有点头疼,大小姐是有出嫁的一天,可自己却还要在老爷和夫人的手下生活,这样把人得罪死了,对自己是没有好处的。不过,这些怕这个女儿是想不到的。也只好温言细语的劝着:“刚刚是我着急了,夫人只是风寒,想来很快就会好的,这不用担心。而且好人家也不是一下就被定完了,我们大小姐这么好的颜色,还怕没人相中吗?”怕只怕,夫人根本就不给你去相的机会。不过这句话,朱姨娘并没有说出来。
子桦听到这话,也就放心了,其实自己的年纪也不是等不得了。
海棠苑正院,子衿正从一旁的丫鬟手中接过药,准备亲自喂徐氏。
“娘亲,该喝药了,女儿喂你好不好?”真是孝心可嘉。
但徐氏看到子衿这样讨好的表情,以及闻到药味之后一闪而过的厌恶,就知道自己这个女儿心里把自己也想成了不想吃药的人了。
“我自己来吧,你以为谁都像你一样,喝个药要哄来哄去,还要准备一大堆蜜饯果脯,最后药都温了几次了才能喝。”
子衿可不管这戏谑的话语,眼睛一闪一闪地盯着徐氏,表示自己很无辜,你说的人是我吗,我怎么不知道,肯定不是我。
“娘亲,良药苦口利于病,既然你不怕就赶快喝了吧,等药凉了影响药性就不好了。”
这样徐氏有些哭笑不得,这个女儿真会打蛇上棍。不过好像懂事一点了,还知道“良药苦口”的道理。接过女儿手中的碗,一口就将药喝了。旁边立着的墨兰立即递上温水让夫人漱口。
“行了,你们都下去吧,我这里没什么大碍。”子衿其实很想待在这,娘亲病了,自己总有点不放心,但一旁的子谦看到娘亲很明显是有话想对父亲说,自然要将她拉走了。
等到内室没人了,徐氏才对秦世信说了今天的陈夫人提起的那桩亲事。看到秦世信沉默不语,以为他是介意克妻的传闻。
“撇开克妻的事,这孩子方方面面的条件都是极好的。这孩子我也看过,以后必定也是有好前程的。”其实徐氏真心觉得这门亲事不错。
“我知道,你对子桦一向不错,也不会亏待了她。再说,克妻这种事我是从来都不相信的。我只是在想其他事情。”秦世信心里有些愧疚,自己的夫人将内院打理地井井有条,现在还为庶女的亲事操心,累来病倒。
“辛苦你了,这件事我知道了。现在什么都不重要,你的身子最重要。等你好了,再来为这些事操心吧。”这样一说,就是已经有几分肯了的意思。
徐氏闻言,眼中有些湿润:“有老爷这句话,妾身再辛苦都是值得的。老爷您还是去别处吧,让您过了病气就不好了。”
“那你好好休息,我还有些公事要处理。”
秦世信当然是到外院去处理公事了,只是没过一会儿,就有小丫头来报,罗姨娘就命人送了补品到书房,再然后,老爷就往罗姨娘的院子去了。
徐氏听到丫鬟的回话,丝毫不觉得意外。夫妻几十载,他的脾气也被她摸透了。刚刚关心自己的话是真心的不假,但这并不妨碍他对别的姨娘也付出真心。这样看似多情其实最是无情。自己上辈子就被他的“情”所伤,这辈子当然不会这么傻再陷下去。
所以,徐氏在秦世信的眼中是一个完美的妻子,大度能容人,会主动为自己抬姨娘,对于自己看上的人,也会接纳。有时又会拈酸吃醋,那正是在意自己的体现。知书达礼,能与各家夫人交好,让自己在官场上也顺意。贤惠得将内院打理的很好,从来没出过大的乱子。
最最重要的是,为自己生了两个儿子,而且还将他们教养得很优秀,一文一武,可让将军府兴盛长久,还有一个乖巧的女儿。另一点就是,徐氏也是出自名门望族,背后的势力不容小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