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风服下天山雪莲,整个人忽觉火烧一般,刚才垂危的身子竟像猛然焕发起热腾腾的血气,四筋八脉全都被汩汩的热流汹涌冲击着,身体内的汗液不断通过毛孔向外奔涌,筋脉暴露在皮肤表层,灼热不堪!
薛凝馨忐忑地看着父亲,这次她已经用尽了绝招,究竟天山雪莲能维持父亲的生命到几时,她也没有把握!
众人惶恐地等了几时,薛风忽然在床上大叫起来,像是灵魂出窍一般,吓得众人脸色苍白,老太太实在坐不住,连忙从座位上站起身来,“哎呀!到底这是怎么样了?怎么会痛成这样?!这样下去该如何是好呀!”
薛凝馨眉心蹙在一起,心也如十五个吊桶打水——七上八下起来!究竟这一关能不能过?她一个弱女子已经费力到这步田地还能如何?
“老太太——”刚才打发入宫的小厮仓皇地跑进屋,一进门便是磕头跪拜:“老太太——奴才——奴才无能!奴才适才在宫中见到王公公,但他也没有办法,圣上他——圣上如今在淑妃娘娘宫中,淑妃娘娘的宫婢无论如何也不准奴才进殿禀报,说是奴才再做纠缠就让打断奴才的狗腿!老太太——太太——奴才——”
老太太听闻,竟如同死了半颗心!薛凝馨大脑一片空白!孟氏倒抽一口凉气,大喝着:“淑妃娘娘这是何意?究竟是想害死我家老爷?!”
薛辰逸焦急地看着父亲,连忙跪下,“父亲!儿子无能!关键时刻面对父亲的生死竟手足无措!儿子不孝!”
薛凝璇听着揪心,再猛然听到薛凝馨一声咽语:“父亲?父亲?”
众人连忙看向薛风,此时的薛风完全没了刚才的闹腾,反而顷刻间寂如死态,薛辰逸不能置信地摸了下薛风的胸口——心跳停止了。
“父亲他——殁了!”
众人听闻一阵大哭,悲痛欲绝,老太太吓得喘不过起来,孟氏叫人急忙将老太太送回屋中,薛涵、薛凝馨、薛凝璇、薛凝娇皆是啜泪,所有的丫鬟婆子小厮都一齐跪下,连连叫哀。
薛辰逸跪倒地面,狠狠地向父亲磕了三个响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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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凝璇沉默地坐在床榻上,丝画、丝书看着自己的主子也都是束手无策,只得默默地守在一旁。
薛风的丧事几天后举行,薛凝璇因风府诸事繁忙被遣送回家,虽对大伯没有多少感情,但毕竟是亲人,血脉相连,再加上亲眼目睹了薛风生死一线的过程,心中更是久久不能释怀。
韩氏陪着自家老爷在风府呆到亥时才归来,却没有立刻回房,而是先绕回来看一看薛凝璇,此时薛凝璇早已吩咐丫鬟都睡下,自己仍是静静地独坐着,母亲推开房门的一刹那,她只是募地怔了一下。
“母亲?”
韩氏疲惫地笑着:“如何此时还未睡下?”
“母亲怎么来了?”
“母亲看你深夜点灯不放心。”韩氏坐到薛凝璇身旁,“究竟是今天的事对你来说确实严重了,你从小被养在府门大院中如何见过这般场面,只是今日的事情来得过于突然,就连大人们尚且手忙脚乱、不知所措,你——”
“母亲放心,璇儿没有大碍,休息休息就好了,璇儿只是想一个人静一静,想一想罢了——”薛凝璇此时只是安慰着韩氏,今日的事情不仅是薛风突然死亡这么简单!薛风是中毒!而且是从皇宫中回来后所中的毒!
薛风是医正,也是淑妃娘娘的亲舅舅,可是淑妃娘娘今日一系列的行为都是完全将自己的亲舅舅至于死地而不顾!这其中原因——又说明了什么?!薛凝璇不仅是因为薛风的事愕然,更是因为一连窜不能解释的事情震惊!
薛风是如何中毒的?淑妃娘娘是真的有意要害薛风还是一切只是巧合?薛凝璇想不明白,薛风不是淑妃娘娘的亲舅吗?她又何理由要去害他?如果要害他,又能达到什么目的?对她有什么好处?薛家人对于薛风的死就这样算了吗?他们又会怎么做?风府如今没了主心骨,他们又将如何?
韩氏见薛凝璇深蹙着的眉头,不禁心疼,将薛凝璇揽入怀中,“璇儿——”
薛凝璇似乎此时才感受到了一丝温暖,混乱的心境也慢慢平静下来,她轻轻地垂着头,默默地呼吸着,如今自己累了尚还有母亲父亲,可薛凝馨、薛凝娇、薛辰逸又当如何呢?还有老太太,如今却是白发人送黑发人,况且又是她最疼爱的大儿子!还有孟夫人——薛凝璇慢慢闭上眼,虽然她脾气张扬自己不喜欢,但是如今也是丧了夫婿!而这个时代,丈夫是女人的天,失去了顶梁柱的她又当何去何从?
随着思绪的波澜、淡化,繁杂的思想慢慢遁入宁静的梦中,薛凝璇不知道,此时自己可以怜惜他人,可未来却不一定能这么想,后面还有她更不愿意的事在等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