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语双手掐腰,一脸猥琐的模样,整个就是一副有钱人家的二世祖在光天化日下耍流氓,“小爷我就是不起来,你能把我怎么样?”
但是唐莫粼不是被二世祖调戏的良家妇女,剑眉蹙起,即使是被人压在身底下也能既有型又有气势的蹦出一个字,那就是——“滚。”
白语一向认为自己宽宏大量,宰相肚里能撑船,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呲着牙咧着嘴笑道,“请问,你叫谁滚呢?啊?”两只手做出想要掐住唐莫粼的脖子的样子,低着头俯视着他,
“喂,知雨,你帮着外人……”见情况不妙,知雨从背后抬起她的双臂,硬是把白语拉了起来,“好,今天看在知雨的面子上,小爷我就放你一马……”
整理整理刚才因为一场‘大战’而弄乱的衣襟,走到那把环首刀面前象征性的对着手心吐了两口吐沫,当然并不知真的把吐沫吐在手上,那样既不卫生,又很恶心。双手握住刀柄,向上一拔,没拔动。风纱翎可怜兮兮的轻轻环住白语的手腕,像是小狗一样磨蹭着她,用自己的方式向主人求救,“想不到你这把破刀还挺不好弄的?”使足了力气再再拔,还是没拔动。
淡定的松开手,吸气,呼气,狠狠的对着插在地上的刀踹了一脚,“你是什么破铜烂铁,还不给我滚出来,不然小心我一把火融了你。”恶狠狠的瞪着这块破铜烂铁的主人,“你的刀,你自己来收拾,否则我一把火把它融成锅盖。”
唐莫粼此刻已经站了起来,身上的衣物显然也已经整理过了,干净的连泥土草屑都没有,一扬手,从手中呈流线型划出一道黑影,“接着。”
他让白语接着的那道黑影正是她丢失的那颗珠子,“想不到你还挺守信用。”收好珠子,随手打了个响指,绑住唐莫粼的那条风纱翎给他松了绑。
只能说人家的兵器就是人家的兵器,白语只见唐莫粼很淡定的走到他那把破刀面前,只有一只手就不费吹灰之力的把那块破铁给拔了出来,她的心里那个不爽啊,想着此刻自己的脸一定是黑的,就算不是黑的也一定是灰的。碰了碰身边的知雨,小声问道,“刚才我们两个到底是谁输谁赢?”清醒的时后她看到的情况应该是自己占上方才对……可是话说回来她刚才到底做了什么,自己也不知道。
风纱翎从破刀的压迫下解脱,瞬间飞到天上,和刚刚捆住唐莫言的那一条一起在空中活动了两圈,像是两条银蛇一般各自缠绕到了白语的左右腕上。
唐莫言活动活动刚刚被捆的又酸又麻的手脚,勉勉强强站了起来,“大哥。”他只是来送个口信的,竟然沦落到这种待遇,难道是今天不宜出行,早知道看看黄历好了。
一阵春风夹着湿气吹来,带来一阵草香以及一阵寒意,知雨轻轻的拉住白语的衣袖,“不要再闹了,马上就要下雨了。”
知雨说的声音不大,但是还是让唐莫言听到了,看看这天气,对她的话大为不解,笑着问道,“这天上一片云彩都没有,怎么会说下雨就下雨?”
“你们不信算了,反正到时候淋成落汤鸡别告诉我们没提醒过你们。”白语鄙视了一眼唐莫言,‘知雨’她这个名字可不是没有来历的,她的原形是一只雨燕,天要下雨,燕子低飞,知雨就是那报雨的雨燕,她说要下雨那就自然不会有错。
唐莫粼冷哼了一声,一脸的鄙视,“鱼精也会怕雨。”
“鱼精?”白语的一双眼睛在唐家两兄弟之间转悠,“原来你们是鱼精,怪不得不怕下雨……九个脑袋的鱼,那是什么品种?……你们刚刚还在吃自己的同类?……可怕啊可怕……”
“我们才不是什么鱼精呢!”唐莫言冲着她喊道,他们怎么会是那种没腿没脚,任人宰割的水货。他的脾气算是家里比较好的,但惟独不能容忍别人侮辱他们的种族。“我们两个是狼,是狼!”他说这话的时候白语已经携着化成燕子的知雨跑了,只是隐约中听见后面有声音喊道,“是狼!是狼!”
“原来是狼啊,狼也吃鱼吗?”长白山物产丰富,但是老虎太多,所以几乎是没什么狼,山下猎户那里倒是养了不少的狼狗。
春天的脸就是变化多端,刚刚还是艳阳晴空顷刻间就雷雨交加,铺天盖地的从天上泄了下来,风卷着雨,雨赶着风,树与树之间狠命的相互拍打,骤雨抽打着,雨水飞溅起迷蒙一片。
想当年白语学的第一首诗便是那春眠不觉晓,见此情此景,她也不禁感慨,“还真是夜来风雨声,花落知多少,好不容易开出的小花,到了明天不知道会败了多少?”摇摇头,让这种思想出去,这种女孩家家的感伤不适合她。从衣袖里拿出一张火符,念了个决,火光顿时照亮了山洞里的半边天。
知雨道行尚浅,身体又欠佳,黑亮亮的燕子窝在白语的两腿之间,正在浅眠。食指轻轻的划过她的小脑袋,“我们这样一人一鸟的行走江湖也不错,到时候人家一见了我们就会拿着刀指着我喊大叫,‘你这鸟人!’”一只手覆上她,挡住洞外的冷风,“只是你啊,一定是不肯的。”
两个人影从外面进入洞中,一高一低,身上因为淋了雨都带着水汽,矮个子说,“这雨还真是说下就下……”高个子说,“鱼精……”
白语脸上挂着笑容,双手合在知雨身上念了个决,设了个小屏障,免得一会儿吵醒她,“呦,二位狼君,还真是冤家路窄啊,这还真的是没被淋成落汤鸡,只是成了落水狗而已。”
唐莫粼没理她,自顾自的走进山洞。“喂,没看见这里有人占了。”白语喊道。
“看见了。”唐莫粼回答完就找了个干净的地方坐了下来,“这山洞又不是你开的,怎么还不许我们进来。”说完就盘起腿来打坐练功,一阵阵水气从身上散出来,身上的衣物也因为体内的气息运转渐渐的由深变浅,由湿变干。
白语挑了挑火堆,“你怎么不跟他一样蒸发蒸发?”蒸发?蒸发没了最好,这山洞里的地方本来就不大。
唐莫言不好意思的抓抓头,“我不会。”他的修行比不上唐莫粼,即使已经能长久的固定成人形,自由运用妖力却是差好多了。
“你可是比你哥要好的多了,哎,你叫什么名字?”白语问道。“我是白长白山天豁峰六弟子白语。”指着两腿间的小燕子,“她是知雨。”
“我叫唐莫言,这位是我大哥唐莫粼。”
“唐莫粼啊……”白语念道,“有九个脑袋的狼妖?”看向唐莫粼,脑中浮现出他呈现出九个脑袋的样子,“嘶——”打了个冷战。
“怎么可能?那样不就成了妖怪了!”唐莫言说完觉得不对劲,他们本来便是妖,“我的意思是说,怎么可能会有九个脑袋的狼妖,你是听谁说我大哥有九个脑袋了。”
“是听……”白语语塞,想起那老耗子精那一双比绿豆还小的眼睛,“哼,原来是他是看错了。”转移话题,“你们是亲兄弟,我怎么看怎么不像。”无论是从外貌还是从脾气,唐莫言这样的清秀小男生要比唐莫粼好得多了。
“我们不是亲兄弟,大哥是我二叔的儿子,我们是一起长大的兄弟。”他们狼族家族庞大,支系繁多,像是堂兄弟这样的近亲也跟亲生兄弟没什么区别。二叔去世的早,他爹娘也一直把大哥当成亲身儿子来养,唐莫粼同时一直也是唐莫言的崇拜对象。“你是道士,道士不都是捉妖的吗?”怎么还会跟她一起聊天。
“恩。”白语点头,“你不是已经被我捉住过了吗?”一句话让唐莫言想起今天被捆成的螃蟹样儿,一张脸由白变青。
他们长白山人杰地灵,什么虎精,鹿精,人参精的不少,祖师爷爷说万物皆有灵,有时妖魔鬼怪和神仙之间更是难以划分,妖魔鬼怪之中有些会升级为神仙,而神仙之中也有些会堕落成妖魔鬼怪,神怪和人类一样是善恶分明的。
当然也免不了一些性子急,脾气臭的家伙,比如说铁壁峰和那座和尚庙,别说女人,就连野兽都没有一个是母的,一天天清心寡欲的都把脑子憋出病来了。
当初因为铁壁峰的视线好,角度不错,她也是年轻气盛,小孩子不懂事。为了找那天池水怪就独自去了铁壁峰,结果不去不知道,一去吓一跳。她当时正赶上铁壁峰的晚课,二十多个男人都赤着上身念着“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女子也,老虎也,吃人也……”其实要只是赤着上身也就算了,竟然还是一个个光头,在夕阳的映照下闪闪发光,那个亮啊!白语天生眼睛就不太好,被那光晃得眼前花白,此后就再不去了。
那一道道的光闪过白语的眼睛,像是白天里平白无故的出现了好多月亮,晃得她头重脚轻,连招呼也不打一声就灰溜溜的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