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白语翻手把玩茶碗,暗忖唐莫粼两只眼睛就一直没有离开他那把破刀,满身烂锈的破军就算卖到打铁铺子都值不了几个钱,他还把那玩意儿当个宝贝疙瘩。她把手里的茶杯翻过来,覆过去,唐莫粼始终不见动静,只好自己开口道:“狼妖不聪明,但也不算太傻,更何况又跟着小爷我混了那么久。”
放下茶杯,托起下巴,抬着眼皮看他,“说啊,小爷我真想听听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她这回是吊起了兴致,灌了满腔的好奇,心里奇痒,就是想知道他是什么时候知道自己本非男儿,知道之后竟然还表现的如此镇定,想到这里白语突然觉得心里有一阵的不爽快,是不是因为她好长时间没有揍人了。
日头偏西,日光倾斜刚好照到他们三位的位子,暖光打在唐莫粼身上,给他形状姣好的侧脸镀上熹晕,眼眸闪闪若夜雪上的雷电,白语桌下握起的拳头慢慢绽开,情不自禁的抬起。
“小白,你在做什么?”暮成雪饶有性味的欣赏两人的一举一动,像是看着蚱蜢斗蛐蛐儿乐在其中。
白语回神,一瞬间不明白自己在干什么,她的手抬在半空中,再往前一点刚好就触碰到唐莫粼的脸,他此刻把头转过来,原本朦胧的五官一时间清晰相近,有那一刻,她的心跳到嗓子眼儿上,又被咽了回去。
淡定的吸了口气,漠视刚才自己的所作所为,手掌一翻落到唐莫粼的满头黑发上,“乖,就跟我说说,你看成雪他都说了。”那神情动作就像抚摸一条狗,可她的这条狗只会咬人,不会摇尾巴。
“你……”
“你什么你,小爷我就是在调戏你。”她说的理所当然,还不时轻蔑的眨两下眼睛,用以强调调戏你,那是你的福气。
‘啪——’白语的手被他反按到桌子上,他的手本就较之男人的手偏白,覆在手下的那只手更要白皙三分,柔弱七分。
“你,你,你干什么?”白语的声音开始底气不足的结巴,手背上相触的地方隐隐发烫,刚刚咽下去的心又找抽似的蹦上来,这是怎么了?难道说是……唐莫粼这家伙是想要剁她的手!他的破刀她见识过,别看它满身锈迹,把风纱翎插到地里把不出来的景象她还是记得的。
“我,我说狼妖,你什么时候这么不禁逗了。”其实唐莫粼本来就不禁逗,比之刚见面时已经好了很多,“你要是不喜欢别人碰你的狼毛,我就不碰了,你能不能把你的爪子先抬起来再说。”
“小白,为什么我听你说话好像是在求人,却又不像是在求人。”另一个白语认为整天闲得发慌,好死不死的插嘴道。
“闭嘴,我现在真希望你可以老老实实的死一会儿。”她本来就不是在求人,唐莫粼是妖,不能算是求人。
暮成雪没有老老实实的死一会,他到了晚上才会死,现在很意外的听了白语的话不再雪上加霜的插嘴。闭上眼睛,他的眼睛原本是眯成月牙,闭上眼睛只是让眼睛恢复成正常的弧度,说道:“有血腥味儿,很浓。”
“是死了还是受了伤。”唐莫粼问,白语见他不再盯着她,想抽回手但是被唐莫粼的手抓的死死的,硬是没有抽动,还让他回头看了她一眼,看的她心惊胆战,还好他就看了一眼又把头转过去。
暮成雪深吸了一口气,“血很新鲜,应该还活着”停顿了一下,微微睁开眼睛,“也可能是刚死。”
“救,救命……”外传来一声微弱的声音,凡人皆是听不到如此微弱的声音。
白语和唐莫粼闻声脸色一变,双双起身出去,留下暮成雪兀自的拿了新的茶碗,喊道:“伙计,再来一碗茶。”
“好嘞。”伙计拿着茶壶起身,半路却怔了一下,腾出一只手揉了揉眼睛,刚才怎么看着那位客官眼睛冒光,许是自己看做了吧,怎么可能有人眼睛冒光?
双唇因为水的润色,更显得殷红妖媚,暮成雪的嗓子又开始发干,一开口声音尽显沙哑,“怎么会有那么喜欢管闲事的人。”还有妖呢。
一名白衣女子步伐蹒跚摇晃,每走一步都有鲜红的血液流出,原本月华白衣现在如同画了一幅雪后红梅,最后终于耗尽气力,白语和唐莫粼赶到时。她已经倒地不起。
“这血……”白语呢喃道:“流的跟不要钱似的。”
倒在地上的女子静静地将身体转成仰躺,气若游丝,晃晃抬起头,声音颤抖,“救,救……我。”
这才看清女子的相貌,这是一张极美的脸,眉如远山,双唇比樱花娇嫩,皮肤如同剥了壳的鸡蛋般吹弹可破,只是那双眼睛一直没有睁开,若是睁开,也不知道是怎样的惊心动魄。
见到女子相貌后白语和唐莫粼皆是一怔,白语怔怔的愣在原地,不是因为这女子的美貌,在她眼里人任何人再美都美不过辛月和她的梦中仙,只是这女人好面善,这张脸她绝对在哪里见过。
唐莫粼则是慌忙蹲下身,小心翼翼的扶起这名女子,“你醒一醒。”声音是难掩的焦急。他这么一来到让白语想起来她为什么觉得这个女人面善了,“唐莫粼,美人?”当初她和唐莫粼一起避雨过夜的山洞,她朦朦胧胧中见过这个女人,那个时候她和唐莫粼可是又摸又抱又亲。
“她为什么还不醒来。”雷霆暴喝。
“我怎么知道。”受到莫名而来的怒喝,白语的态度也好不到哪里去,喊完觉得自己比他更莫名其妙,又道:“谁留了这么多血,还能活蹦乱跳的。”
“你闭嘴。”唐莫粼突然发疯似的对她吼道:“你帮不了忙就不要添乱。”
“你说我添乱。”果然是见了色就什么都忘了,白语气不打一处来,觉得现在地上的这;两位碍眼的很,“谁稀罕理你。”不想在这里呆着,脚下却是跟生了根一样,挪不了地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