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那里容得白语多想,看着一个个等着来点花灯的人都把她当做仇人似的瞪着,飞身而起跃上二楼,“既然想要抢灯,那就只能是各凭本事了”再看手中的花灯,她这身上也没带什么火折子,还好她白语也不是吃素的,袖中火符滑到指间,对着花灯说道:“我就不信点不着你。”
莲花灯被点燃,粉白通透,荷叶碧翠,白里透红的莲花在荷叶上缓缓转动,真就如雨后初绽,只是白语的符纸未燃,依旧还在她的手指间夹着。她这还没点,这灯怎就亮了,难道真的是被施了法术。
楼下有人在喊:“你们都等什么,快点把灯给本少爷抢过来。”立刻又有几人用轻功向白语飞去,忘川居此时乱作一团,也不管白语的花灯是亮还是暗,总之先抢到手再说。
见龙青自斟自饮,对周围的吵闹毫不关心,祝良岳开口道:“龙兄,白语小兄弟虽然功夫不错,可是毕竟犯了众怒,恐怕会吃亏。”
“吃亏?”龙青道:“他这是自作自受。”接着又给自己斟了一杯,送入口中。
白语这回可是忙坏了,这群人原本是来抢她手中花灯的,奈何她的身手太过灵活,就算拿着灯也丝毫不影响她的躲避,她这一躲一闪不要紧,出手的人打空不要紧,倒是打错……
“竟然连我你也敢打,你不知道我是……”
“打你又怎么样,我可是……”
“你怎么这么不长眼睛……”
“不长眼镜的是你才对……”
第一下是失手,第二下是怒气,到了第三下就已经是打红了眼了,不少人已经忘了最初干什么来了。
麻烦自然是离得越远越好,虽说这麻烦好像是她自己闯出来的,白语把花灯拿好,自言自语道:“唉,你们忙你们的,小爷我也要忙自己的了。”
“公子请随我来。”,身旁不知道何时多出来一个俊俏丫头,吓了白语一跳,白语挑眉问她:“你是从哪里蹦出来的。”
俊俏丫头对白语作了一个揖道:“柯灵是连姑娘的婢女,奉姑娘的话,来请拿灯的公子去见姑娘。”
白语听后双眸两若星辰,笑问道:“你们家姑娘不怪我把这忘川居搞得一团乱。”
“柯灵只管引公子去见我们家姑娘,也只认拿灯的人,其他的事情都不是柯灵分内之事。”白语听她说完不禁想,这小姑娘还真是懂事的很啊!
‘诛心阁’三个字让白语打了个冷战,这名字起得好怕人,连瓶之怎么把住处起了这么个名字。
屋子不大,家居摆设却是一应俱全,乌木床,红纱帐,灯烛半燃,墙上挂的是丹山墨水,诗词字句,檀木桌上酒香醉人,一双玉手正将玉液倒入杯中。
“姑娘,客人带到了。”柯灵对着连瓶之作揖后,退身把门关上,只留白语和连瓶之二人。
连瓶之把白瓷酒壶放下,轻问:“怎么还不过来。”声音如三月流水,让白语一惊,她怎么好似在哪里听过。
白语把灯放到桌上,“这是姑娘的灯。”她本就不是什么矜持的小家碧玉,做事多是随性,现在在连瓶之面前倒是听话了几分,漫步坐到她的对面,问道:“我和连姑娘是不是以前见过。”转念一想,“我知道这句话连姑娘一定早有听过,我若说自己说的是真心话连姑娘你也一定不信,可是我说的句句是真的,我曾经见过一幅画,还做过一个梦,那画里的人,梦里的人,虽然都没见过她的样貌,可是自从我见了姑娘第一眼,我就觉得姑娘就是那个人。”
“是吗?”她这一段话,不说是语无伦次,旁人也是没那么容易听懂,连瓶之只是一笑了之。“我好不容易温好的酒,都已经要凉了。”
“怪我,我此时糊涂,又说了这么多糊涂话,姑娘把我当成一股糊涂人了吧,这样我就先自罚三杯好了。”拿起酒杯,一饮而尽。清冽入喉,酒香中带着竹香,融入肺腑,辛辣香甜好不痛快。白语问道:“这是什么酒?”
“竹心酒。”
“竹心酒。”白语默念了一遍又道:“这酒好,名字起得也好。”对着酒杯轻闻,“真的像是落入竹林中啊。”又给自己倒了一杯,“说了自罚三杯,这酒这么好喝,三杯我可止不住了。”
连瓶之拦住她道:“这酒后劲大,喝的这么急,小心喝醉了。”
“不瞒你说,我从六岁起进了长白山就开始偷酒喝了,还从来没有喝醉过。”说罢又把杯中的酒喝了个干净。酒杯放下,看着连瓶之,这个如烟似雾却又胜似烟雾的美人,“连姑娘长得这么美,以前可曾动过情?”
连瓶之眼眸半敛,道:“未曾。”
“那也比我强,‘情’之一事我什么都不懂,你在忘川居想是儿女情长的事情也见过不少吧……我可没有半点认为你是烟花女子……唉,糊涂糊涂,越说越乱,我还是罚酒好了。”再举起的酒杯又被连瓶之拦住,道:“你不是来问事情的吗,再喝下来,我可要以为你是来讨我的酒喝的了。”
白语顺着她把酒杯放下,“跟你说话真好,我还以为你一出口就是诗词歌赋,我答不上来会让你笑话。”一向俏皮的笑又挂在了脸上,“可就算不自罚,这酒我也要喝,谁让我的酒虫被勾了起来了。”
拿起自己未动的那一杯,“那我们就边喝边聊。”启朱唇,竹心入,酒杯倒转,滴久不剩。
白语两片睫翼承载了烛光,一眨一眨道:“我有一个朋友,是非常好的朋友,之前她喜欢一个人,可是早就注定了他和那个人不能在一起,那个人有难,她不惜性命也要救他。后来再见了他,发现他已经是有了家室,可她还是要守着他,陪着他,就算明知到两人在一起也不会有什么善果。我实在是不明白,‘情’真的果真能让人那么不顾一切?”
连瓶之拿起酒杯,放入鼻尖下轻闻,“我都已经好久没细细闻这竹香了,‘情’之一事,自然是有情之人自己去说是值得还是不值得,他人置喙也都只是多余。”
白语自嘲:“说的也是,所以我当时就算想要拦着她,可是还是没有拦下去,当时就觉得我应该随着她,如果拦住她,她可能会好好的活着,长命百岁,可是却不一定会快乐。”
“这就对了。”连瓶之挑起她一缕发丝,“等到那一天,你遇见了此生可以托付真心的人,你自然知道了什么叫做百死也不悔。”
“百死也不悔?”白语对连瓶之摇头笑道:“我的胆子可是小的不得了,死一次我都怕,就更加别说是百死了。”
连瓶之轻笑着给白语斟上酒,“你是长白上的弟子,那你就是会捉妖了。”
白语疑惑:“你怎么知道?”
“你自己说的,怎么这么快就忘了?”
“忘了。”白语吐吐舌头,又问:“连姑娘怎么问这个了。”
“因为我这屋子里刚好有一只妖怪。”指着那张乌木床,“喏,就在那下面。”
白语呵呵的笑了,说道:“床底下的妖怪,那我可要见识见识,要是个雌的还好,要是个雄的就不得了了,可不能让他占了姑娘你的便宜。”
掀起床帷,连瓶之说的果然不错,床下果然有妖怪,还是个雄的妖怪,白语惊愕喊道:“狼妖,怎么是你?”一股劲力从身后袭来,推着白语也进了床底。
被身后这么一推,白语的鼻尖险些撞上唐莫粼的脸,这要是撞坏了鼻子那可怎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