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语仰头时,刚巧看到知雨在空中划了个圈,甚是俏皮可爱,想到她化为人形的模样在人群中也是拔尖儿的人,想那周子业还真是福气不浅,竟然能救了这么个可人,只是毕竟是一人一妖,到底是是福还是祸还未成定数。
一支利剑射向那空中嬉戏的几只鸟儿,足足满满的力道,有冲云拨雾之势,但准头似乎是欠佳了些,从那几只鸟儿中间生生穿过,却是一只未中,几只鸟儿受了惊吓后,带着死里逃生的惊吓四散开来。
射出那箭的是一位骑着黑马的男子,五官端正的相貌俊朗中带着几分书生气息,旁边的小厮见他这一箭射空慌忙讨好道:“今日有风,是这鬼天气作弄公子,要换成往日那几只杂鸟早就见了阎王。”
白语心中暗笑,今日云低气闷怎会有风,这马屁起码也要拍对了地方才是,那公子也确实是被他拍到了马腿烦道:“多嘴。”
那小厮被骂后倒是跟讨了蜜糖一般,笑的满脸喜庆,“是,是,公子说的极是是小的多嘴了。”白语总算明白,为何骂奴才的时候前面总要加上一个‘狗’字,首先说出‘狗奴才’的那位先人果然不是无理无据。
来人发现了白语便大声唤她:“前面的那位兄台,不知是要去向何处?”见白语不答,那小厮倒是大不乐意的喊道:“我们公子叫你,你没听到吗?”
“他叫我那是他的事,我愿不愿意回答那是我的事。”她肩上挎着包袱,一只手又持着短杖,俨然是一副行人打扮,对他主仆二人道:“我劝你们还是改一条路为妙,这条路可不太安宁。”她说话的时候傲慢嚣张让那小厮只以为她是看不起人,轻蔑道:“你说不安宁,这条路就不安宁了,你可知道我们公子是什么人吗?”
“祝水,休得无礼。”马上的公子止住仆人的话,这主人倒是教养甚好,客客气气的对白语说道:“小兄弟说这条路不安宁,又是怎么个不安宁法,既然不安宁那小兄弟又是如何走得了。”
没等到白语回答,草丛中立刻窜出五六个手持大刀的蒙面人来,不用猜也知道是拦路抢劫的强盗,白语冷笑了一声道:“就是这么个不安宁法。”
白语他们只有三人,强盗有六人又都带着家伙,对付他们可以说绰绰有余,就没有再叫山上的兄弟。白语是没什么好抢的,倒是那公子一副光鲜亮丽的打扮,倒是不难看出是出自钱人家,几个强盗便商量着想要截下这公子好像他家里要赎金。
白语眼珠一转笑道:“各位大哥也无非是想要银两,小弟我虽然身无分文倒是会些黄岐之术,如今想投靠白鹿岭的几位英雄混口饭吃,不知道各位英雄能不能赏个饭碗。”
那些强盗见她身材瘦小,最多也就只有十七八九的年纪马上哈哈笑大道:“你把我们兄弟当成黄口小儿了,我们可都是见过世面,怎么回信你的胡说八道,老老实实的兄弟我们还打算给你一刀痛快。”那走江湖算命的哪一个不是年过花甲不是白须就是白发,要不然也是个眼睛睁不开的瞎子。如今一个不过二十的少年一说他们便信了,岂不是要让旁人笑掉大牙。
“呀,呀,呀。”白语右手上的短杖打在了左手心,叫道:“不妙不妙。”指着其中一人摇头锤胸道:“这位英雄印堂发黑,恐怕要倒霉啊!”
她这么一说,那几名匪徒根本就没有一丝半点的害怕,扛着大刀哈哈大笑,可还没笑完,一只利剑擦着脸颊没入土中,那‘印堂发黑’的盗匪,眼角上已经渗出血迹。
盗匪们大叫不好,劫着他们三人向后退去,其中一人拿刀砍向飞来箭的草丛,却是空无一物。
那只箭正是刚刚骑马公子射空的那一支,箭上飘着一根蛛丝般的线,看似随风就断,实际上利刃无比又灵性十足,刚才莫不是这一根细线,天上飞的那几只鸟儿一定会有一只早就一命呜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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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人把祝良岳写好的书信交给军师模样的人,‘军师’看完信后点点头使了个眼色,手下的两个人抓起祝良岳把他推进牢房中,又把信交给祝良岳的小厮,说道:“把他的眼睛蒙起来送下山去,告诉你们家人,若是不来人,就休怪我们依着江湖道义送你家主子上路。”
祝良岳环视这简陋的牢房,一股霉嗖味入鼻让他不禁皱眉,见白语正坐在牢房的一侧偷偷打量这另一侧的公子装扮的人,祝良岳扭过头冷哼一声。
被那一箭的大凶之兆吓到,几个强盗半信半疑的把他们‘请’上山并将具体情形向那军师描述了一番。军师听后当下给了其中一人一个打耳光,怒喝:“混账,要是官兵派来的奸细怎么办。”其他的话再不多说就把白语关入牢中。
“这位兄台好大的火气,这儿有什么事好让阁下生气的,既来之则安之不就好了。”白语说的随意不羁,祝良岳又是哼了一声,“也就是想你这样的墙头草才能安的下来。”
“这不是墙头草而是在下本来是没做过山贼,想着做一回新鲜新鲜,如今没做成山贼倒成了阶下囚,刚好阶下囚我以前也没做过,倒也是可以新鲜新鲜。”白语又说道:“自古都是识时务者为俊杰,你有家室有背景又有家财来替你买下一条命,我只是个两袖空空的一介布衣,难道就不能求生只能白白等死,你要是我你又会如何,你难道就敢和这群强盗说莫要向你的家人去要钱财,直接一刀给你一个痛快就行了。”她说这句话的时候字字珠玑,阴阳顿挫句句有理,让她本就一副眉清目秀的相貌也添上了几分凌厉的气势。
祝良岳只觉得根本没办法反驳,自己又更不是那种不明事理的人,当下带着几分歉意道:“刚才是祝某唐突了,在下祝良岳,敢问兄台尊姓大名。”
“好说。”白语笑道:“尊姓大名不敢讲,我生在小家小户也只有一个小名小姓,姓是‘百里挑一’,名是‘五人说话’。”又用短杖指向另一侧的人,“那位一个字不说装深沉的姓龙,单名一个青字。”
“百里挑一,五人说话——白语,好名字。”祝良岳再顺着白语木杖所指的那人看去,心中霎时一阵惊愕。这牢房内昏暗不堪,可却丝毫不影响人浑然天成的器宇轩昂,眉宇之间有不怒自威一股气息,一看便知是人中龙凤,让人心中顿时升起一股敬慕之意。
“在下祝良岳,见过龙公子。”祝良岳向龙青行了个君子礼,那龙青却不理他,只是越过他看了白语一眼,才沉冷的开口道:“龙青。”
祝良岳倒也不恼,反而又越挫越勇的架势道:“同在这一个牢房中,也算是天涯沦落人,不知祝某能否有幸结识龙公子。”
白语在一旁笑道:“大祝你真有意思,都身在牢房里了,竟然还有心思交朋友。”她那一声大祝让祝良岳浑身发冷,“大柱?”
“对,我就是在说你呢,你有没有想过,就算你的家人拿来了钱财那群山贼真的会放了你么。”况且恐怕他的家人根本就没办法来送银两。
祝良岳只当是她在担心自己,笑道:“我的家人来赎我时,我自会让他们也放了白贤弟还有龙兄。”白语摇头,心里暗笑这人该不会是把那山贼的信用当真了吧,又想到若是把自己想的告诉他,他一定就不会安分着,倒不如顺水推舟,假色欢喜道:“那我就谢谢大祝了。”
一声‘大祝’叫的祝良岳十分不快,大祝和‘大柱’音似,祝良岳是斯文人,而‘大柱’这名字在杂耍卖艺,种田卖瓜等等的行业常会叫的名字。祝良岳道:“白贤弟,可否不要再叫祝某……”
“哦。”白语了然,“那我就叫你……”
“我看白语公子较为年幼,祝某斗胆,白贤弟不如叫祝某一声……”
“祝大哥。”白语抢言道:“我就叫你祝大哥好了,那这位……就是龙大哥了。”但愿这位祝大哥可不要像那位龙大哥一样小气才好。
“我都叫你大哥了,不给个见面礼可不太好吧。”说这话的时候两只眼睛滴溜溜的转,没有半点的不好意思,反而就是理所当然的一句话。
祝良岳先是一愣,“我也应该给白贤弟见面礼,只是愚兄的身上的物件都……“被那盗匪搜去了。
白语笑道:“那就给小弟讲个故事如何?”
耳边传来知雨的声音:“白语,你现在可好。”一张符纸悄悄从白语袖中飞出,白语笑道:“我是个俗人又没见过什么世面,不知道向祝大哥这样的人是如何生活的,不如祝大哥你就说说最快乐的是什么时候?也算是让小弟也长长见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