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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北维祭祀大典(一)

赫然正是帝江和狮公子。

四目相对,苍猊在脚上亲昵攀附,两人亦是脉脉相望。

总有那样一个人,明明心中无限思念,一见面便会心如雷击,全身巨震,待到见面时却是不愿理会,假装不在意的从他身边经过。其实如何走过,如何目不斜视都是自己无法感知的,因为那时心里全是一个声音“见到他了,终于又见到他了。”

可是帝江却未将她放行,圈入怀中,不再是梦,虽只短短几日,却如同漫长的岁月般相思无限。当日放她离开是因着他判定北维必有重要起事,他不愿她身陷险境,原以为她真的可以狠心离开,那一日于塔顶看她之时,后悔、心碎、苦恼、无奈诸多感情加驻于心,当时便后悔,想去追她回来,可是目光所及万兽谷封印崖后,便又这般放弃了。几日后,感应到她的灵力内息,当真欣喜若狂,她还是回来了,只是却便寻不到,足足担心了这么些时日,再次揽她入怀,亦有千言万语,却只汇成一句话:“傻瓜,谁叫你回来的?”

游襄心中暖洋洋的,闻着他发际间淡淡的植物香气,在他耳边道:“幸福就是一个默默为我奉献的人,从不轻言说爱却将全部的爱都给了我,你是我的笨蛋,我是你的傻瓜。”她突然推开他道:“可儿要解印无支祁你是知道的吧,却还跟我装傻。相埙对北维帝位垂涎已久,她与相埙联手想要推你下台,此次解印,便是想借那神魔之力斩杀你吧,他们原本是想在我们大婚之日起事,却不想相埙那夜被我诛杀,所以才改变了计划,而你放我离开也是因着此事吧?你个笨蛋,你为何要待我如此之好?”

游襄语气哽咽,虽是气恼的看着他,但眼底却浮着温情。

她对他抱以粉拳相加,泣道:“为什么不愿我和你同甘共苦呢?”

他看着她嗔怒可爱的神态,那些拳仿佛击在自己心脏上。重又圈她入怀,却什么也不说,只是这样静静的,静静的抱着。心里却想着:你有多么舍不得你呵,却又不得不将你推的老远。

在她颈间穴位轻拍,他是极不愿伤到她分毫的。看着怀中昏厥之人,他拿出凤凰尾羽麾将游襄裹紧,看了一眼狮公子,那灵兽便在悄无声息的火光中化成战斗形态,何时一人一兽竟有如此默契了。

帝江在狮公子身上结印悬着冰滴透明结界,此时外人是看不见他们的。

那夜,他于塔顶上望着她一路溜逃的背影,亦觉可气又可笑,最后却落在心底成了可怕的悲伤,她终究还是要离他而去的,若说今日手拿喜袍即将与她大婚的乃是那老匹夫的儿子,她还是这般匆忙逃窜吗?她该是满心欣喜的等待吧!想到此,他心中便升起无边怒火,真想落在她眼前,将她抓住狠狠揍她粉臀一顿。那她该是又气又恼,半月不与自己说话吧!这个天真、娇憨的傻丫头。罢了罢,去便去罢。心中虽是如此想,却有一阵一阵莫名的落寂浮上心头。而此时看着怀中佳人熟睡的脸庞,他捧起那张梦里梦外都为之神魂颠倒的容颜,亲亲的、连流的、不舍的吻着。

狮公子降落之时,他却也不得不放手,将游襄稳固于苍猊神兽背上,对狮公子道:“带着你的主人去找玄陶吧,不要再回来了。”

言罢转身离去,却是再也不肯回头了。他能够如此轻易的割舍吗?就连狮公子的眼中都带着惋惜。若游襄此时是清醒的,她必会扑到他背上,捶扁他的脑袋,她游襄是那种临阵脱逃,贪生怕死之人吗?

苍猊载着游襄一路狂奔,因有帝江的冰滴透明结界,它亦如无形般畅通无阻。它本是上古烈火型凶兽,只因在朵玛儿峰中圈困良久,身体结构被气候改变,本是火系属性却变成冰火双重灵兽。因着冰系术法护体,与火系产生巨大动力,虽奔速如疾电,身体却可一直保持恒温状态。但今次它在奔跑途中却觉着身体越发的热了。许是该见着被玄陶带走的爱侣,许是与主人重逢,许是自己多年未行走于凡陆。

只是这身体的热度越来越强,后背的绒毛几乎都要被灼焦了。它无奈停下脚步,看看背上主人,只见金色霞光笼罩,游襄那张雪白俏脸染上两朵红晕,面目含笑,似是陷入美丽的梦境中。

他们于渤海金睛蛟目前相遇,那日的他,金丝长袍已被蛟血染红半边,却丝毫不影响他那勃勃英姿的坦荡气质。

初见之时,只觉他容貌太过美丽,像个女孩,他们一同镇住定海神针,她拿他的名字取笑他。

他厚颜无耻的称她为夫人。

他第一次圈她入怀。

她被可儿凌迟被他所救。

他不嫌她陋颜仍要强行娶她。

他背负她上蒙山天池疗伤,她却与他斗嘴斗气。

天朝来时,他去救护被天池怪兽卷走的她。

她与玄陶被雪流沙覆盖,他仆身相救,陷入冰窟。

他为她救治玄陶。

他以惩治可儿为由邀婚,却在塔顶回以她那样的眼神。

他愿放她离去,因为他知道自己会有牵连到她的危险……

不,就算他要自己走也不能走,她要的是他,此时的她亦可以放弃一切留在他身边的。

此念与身体里某种轻柔暖意气劲相融。

游襄突然梦中惊觉,自己何时已喜欢他到如此之深的地步了?那个阳光般伟岸的男子在自己心中却还是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而帝江终究是自己生命中最重要的一个人。那气劲冲击体内各处大穴,穴位自行解开,游襄蓦然坐起,万分清醒的看着身下苍猊灵兽道:“公子,我们回去吧。”

苍猊遥望着远方,似乎极目远眺,那里便有自己夫人的身影。

游襄心中亦有不忍,下定决心,跃下苍猊背身,看着它道:“帝江是好人,我不能看着他去送死。”独自折转而回。

苍猊看着远方那悠然飘过的云朵,似乎便是爱侣兽身形态,恋恋不舍之中,却是折转身形,以最佳状态来到游襄身边,眼神绝决的看着主人,仿佛说着:“主人,狮公子愿与你并肩作战,永不背弃。”

游襄目光闪闪,看着狮公子,道:“好家伙。”跃上狮背,急速向北维腹地奔去。

狮公子借用帝江冰滴透明结界,亦如去时一般,回来也是一路无阻。

进入北维地界已是夜幕时分,却见远处一高耸山峰金光弥漫,紫气升腾,似有神仙得道飞升,但再一看去,却是黑雾四散,中有鬼哭狼嚎之声。

游襄道:“那边可是万兽山封印崖,嫫母所说那里便是封印无支祁之地。”游襄急吼道:“不好,可儿已然解印了吗?帝江又待如何了?公子,快……”

狮公子更是加足脚力,进入万兽谷时只用一刻钟时间。

途中亦不断有大队军士列阵进入万兽谷,其间亦有无数妙龄女子被夹押在将士之间,泣哭声不断。游襄亦觉奇怪,复又想到初入北维之时,遇朵儿和琼之际,便是被押往北维进行祭祀献礼。脑中又是一闪,想起帝江所言,无支祁为色中圣祖,此番押解而去万兽谷的皆为妙龄女子,想来该是祭献给他的吧。

现下无暇顾及脚下少女,因着人数众多,她亦不想打草惊蛇,当前要紧之事便是驾着狮公子去寻帝江下落,不知此时他与可儿是否已撕破脸皮了?想来该是没有,可儿虽有相埙支持,帝江亦为北维玄武大帝,手握兵权,若是绝裂,此地必是早已血流成河了。

随大流进入万兽谷,昔日荒芜的谷道今次因着祭祀大典行程被清理干净,游襄从众人头顶飞过,用天幕神眼扫望,却未见有帝江身影,心想:我这可是急糊涂了,帝江怎会混杂在这些军士中。

驾着狮公子直奔封印崖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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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上美人婀娜多姿,莲足生香,寰腰飞舞,观之者无不心动,亦连游襄也看的痴了。方才从南渊而过,见那封困两人的结界已不存在,便直往封印崖而来。却不想第一眼所见之人便是那无时不被世人谈起的第一美人,她所舞便是盛行于九州的潘诺华莲舞,此舞乃祭祀所用,两百八十七人伴舞,皆由各族神女方可领舞。舞姿随各族系风格而来,天下无人未见过此舞,但若能一睹第一美人舞姿,便觉此生无撼了。待她看到郴柳面容,亦觉那对妙目空洞迷茫,没有一丝焦距。想来是被可儿施蛊所控,神眼通达,见郴柳身上亦有白日里可儿降伏赤尻马所用的细密蛛丝。

台下五十九根支柱,每柱边亦有四、五名姿容秀美的妙龄女子伴舞,大舞台周边圈饰着各色花系,五彩缤纷,摇曳生姿。台外军士列队齐整,手握青铜兵器,面容严肃,细细观看,竟有万人以上。

此时,游襄脚下队列开道,只见一匹通体漆黑的骏马,那对晶莹剔透一如水晶雕琢的眼睛,高又健壮,“得得”而来,正是赤尻马。正寻可儿身影,耳力通达只听“哧哧”声响,神眼余光看去,只觉九支利箭冲自己而来,而那箭速此时落在自己眼中竟如同切换中的慢镜头般。游襄亦觉自己只是轻轻转动三到五度角的距离,便错了过去。她方才知晓自己术法上冲破华祖级,而天幕神眼之力超前提升到华渊三级。

那九支利箭从可儿那虚假分号射日弓中射出,左目见可儿又一轮拉弓射箭,蓄势待发。右目紧随其箭,碰射那看不到的尽头时,炸出万千火花,落在地面却成了引爆悬晶流光弹的导火索。

游襄又得一奇术,竟可一心两用。

耳边“哧哧”之声继续传来,她驾着苍猊避开老远,见可儿连射九九八十一箭,百余颗流光弹爆发,威力大盛,险险的将封印崖炸开花。

游襄曾听帝江说过悬晶流光弹乃是相埙研发而出,其子相倾发扬光大。相婀聘入九嫔山时,随嫁而入,帝江不甚喜爱,亦觉得杀伤力太过强大,严禁大量生产。

可儿以赤尻马引导,八鼎齐聚,摆出阵图,映射台上郴柳华莲舞。祭台右边聚齐军兵少女,细细观去该有两千余人,再细细观看,少女蓬头垢面,泣哭悲鸣,或肩头或手臂被身后军兵掌控。

台下可儿右手以遁地剑指天,左手手持一物,游襄惊些从半空中跳下来。只见玲珑塔旋转离出可儿掌心,以极快速度旋转变大,立于祭台下方,塔中一方窗台现出一女子身影,莺莺细语传来,游襄倍感亲切。

“叛徒孽女,竟敢辱我东夷神女,母系氏族十大长老不会放过你的。你父防风氏乃叛臣贼子,被我姑父诛杀实乃应当……”凄厉惨呼声传来,游襄见那玲珑塔金光大炽,女瑰似在受着极刑,急的她想当场抢夺那塔。女瑰惨呼声中,塔中金光抛出一人,游襄又是一惊,只见那女子孤身桀骜,满脸不驯,盈眼苦仇,看着面前驱使玲珑塔的女子。

鱼琼浑身血染衫滥,皮开肉绽,受了极重的酷刑。

可儿伸指抬起她的下巴道:“你可是忠于那个女人的?说吧,这是最后一次机会?”

女子不语,只是轻轻唾了她一口。下一秒,口张舌断,下巴脱臼。

游襄看的好不心疼,驾着苍猊,直冲女子而去。

可儿抬头看她,眼中浮着轻蔑,道:“终于肯现身了。”

冰滴透明结界乃是术法已臻太渊二重的帝江独创隐身结界,怎会被可儿知晓她在此?不好,想要收住身形,已然不及,只见脚下万名军兵举箭待发,游襄惊出一身冷汗,脑中一闪,翻身跃下苍猊,展开身轻术直冲可儿而去。她知结界下在苍猊身上,她若离开,狮公子便不会有事,而她坚信自己现下术法虽还不是可儿对手,但九天玄女所授身轻术独一无二,她以华祖级修为,其速快于箭速是绝对的。

游襄伸手将鱼琼夺过,揽在身后。

落在可儿身前,看着她道:“你如此做无非是想引我现身,你又怎知我在此呢?”

可儿瞳仁收缩,亦是没有想到游襄术法精进于此,冷冷道:“九箭其一疾进途中略有弯折,帝江被我调走,能得此结界掩护的便只有你了。”

帝江被他调走?若说可儿只为解印无支祁,调走帝江确有其理,但听她口气……蓦然想到:帝江已知她阴谋,若被调走便是有比这阴谋更大之事,而自己是被帝江送走的,绝不是因为情事,那是为何?他的那几位夫人吗?应是不该的吧。

“你以为我今日便只为了魔神吗?他的解印只是助我一臂之力,而帝江现下所处才是险境。”

游襄惊望着她,却不防她突袭,此女这招在游襄身上用的滥了,却还是一再管用。

看着她抓破自己衣衫,胸前皮肉翻飞,险险被她掏出心脏,却被玲珑塔从中截开。

两人惊看玲珑塔,只见塔中一只小巧九尾白狐蜷缩窗后,已是奄奄一息。

可儿看着游襄道:“你有什么好,她们都愿护你而死,冰哥哥是这样,帝江也是这样,为什么?冰哥哥是我的,他亦只对我上心。可是帝江身边虽是妃嫔众多,从不对任何女子上心,为何你一出现,就吸引了他所有的目光?”

游襄立于玲珑塔边,一张俏脸瞬间失了血色,唇色亦是苍白,一手捂住心口,看着可儿,见她眼神中蕴着残虐、冷血、嫉妒,仇深,憎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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