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破烂烂的小巴士，摇摇晃晃地行驶在坑坑洼洼的县道上。
车里的空间很小，但人特别多，尤其是挑担子上街的人多，几乎每两个人旁边，就放了一担箩筐或一担簸箕。马小乐的背篮跟汉山大叔的长筒簸箕放在一起，俩人上来时仅有的十几个位置都被占光了，只能站着。
马小乐混在沙丁鱼罐头般的车厢里，挤在人群堆，鼻中充斥着各种各样难闻的味道，什么旱烟味，汗臭味，鸡屎鸭屎味，啥都有。本凉凉爽爽的一个早上，马小乐硬是出了一身恶汗。三十几分钟后，小巴车好不容易上了街，车门一打开，马小乐背着自己的背篮第一个冲下车去。
“小乐是不是晕车啊？”汉山大叔挑着簸箕过来关切地问道。
“车里的气味太难闻了。”马小乐张着嘴大口大口地呼吸着新鲜空气。
“赶早的这班车就是这样，人多拥挤，车里装的鸡鸭鱼甚至猪什么的都有，气味难闻点也再所难免，习惯也就好了。”汉山大叔解释道，看着马小乐体验到了挣钱的辛苦，他是高兴的。
“坐这烂班车比坐牢还难受，以后我自己一定要买辆车！”马小乐看着驶去的破烂小巴士，暗下决心说道。
“叔相信你！”汉山大叔满是鼓励地对马小乐道。
“叔你看着吧，就这两年的事情。”马小乐呼吸了几大口新鲜口气，憋闷的胸口好受多了，信心满满地对汉山大叔道。
“叔等着坐你的车……走，我们卖菜去。”汉山大叔微微颔首再示鼓励，重新把簸箕挑在肩上。
“我们不是去菜市场吗？”马小乐疑惑地问，背着背篮大步跟在汉山大叔后面，他的步伐并不比汉山大叔慢。
“菜市场的摊位都是固定的，我们去卖是会被没收的。”汉山大叔解释道。
“那我们就这样沿街地叫卖吗？”马小乐惊睁着大眼睛，像汉山大叔这样多累啊，一旦菜卖下来，桂平城差不多也转上一圈了。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汉山大叔苦笑。
“还有没有其它的方法？”马小乐犹豫了，其实他并不是怕吃这份苦，他是觉得这份苦吃得太TM不值。
“要是前几天，你可以摆到那边去，不过听说这几天省时某位领导下来体察民生，城管便不让摆了。”汉山叔指了指一条巷子，巷子两端入口处都设置了障碍，小车无法通行，一看这种巷子就是专门为小摊小贩专备的。
“领导下来不是体察民生吗，怎么把最能体现民生的摆摊小贩给赶跑了？”马小乐摸了摸脑瓜子道，摆那个地方卖菜比挑着菜叫卖不知强了多少。
“那些当官的脑袋里到底装的是什么东西，不是我们这些小老百姓可以搞懂的，上面越是来体察民生，他们越是不让你看到民生……”汉山大叔说到这里顿了顿，吐了口唾沫星子，“好了，不说这些没劲的东西了。”
这时一户小商店的店主叫住了汉山大叔，买了两个萝卜几条莴笋，汉山大叔收了钱谢过人家，挑着担子继续走，接连又做了几单生意。
走到一条较为繁华的街上时，又一位六十多的老媪叫住了马小乐跟汉山大叔，她首先看了马小乐的篮子里的小白菜、细花菜还有葱蒜，摇了摇头，“小伙子你的菜不是自家地里种的，我不买。”
马小乐郁闷死了，一路走下来，已经不是第一个人说这句话了。汉山大叔在边上暗暗替马小乐着急，这样下去自己的菜都卖完了小乐的菜估计还没动一称，对那老媪道，“他的菜是自家地里种出来的，可能品种不是桂平本地的，味道营养也都差七不差八的啦，老姐你买点回去吧。”
老媪和蔼地笑了笑，从汉山大叔的簸箕里抓了颗小白菜，汉山大叔的小白菜比马小乐的小白菜至少要小三分之一，卖相更是不如，老媪指着菜叶子上面的虫眼，“这是正宗农家菜的佐证，我老人家这点还是懂的……呵呵，师傅你给我称几颗……”
老媪付了钱提菜走了，又来了两个买菜的，她们也是先看马小乐的菜，亦都是摇了摇头放下，最后都买汉山大叔的。等买菜的都走了，汉山大叔也从马小乐的背篮里拿了颗小白菜出来，左右翻看着，“这菜长相太好了，比棚子里出来的还漂亮，小乐这真是你家地里种出来的吗？”
“就我家前面那块地里种出来的。”这年头真是见了鬼了，越是好东西摆在面前，人家越是不相信，我空间地里出来的纯天然无污染的蔬菜，竟说成是大棚里种出来的！真TM憋气！
“不对啊，你家这细花菜小白菜的种子，还是你妈让我带回来的呢，跟我地里的一模一样，怎么种出来的菜就这么大的差别呢？”汉山大叔很是疑惑。
“这我就不知道了。”马小乐只得含糊过去，马小乐也想好了，以后谁疑惑空间地里的菜，自己就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管它呢，让他们想去好了，谁可能想到哥还有个七度空间系统。
“那真是怪事了。”汉山大叔放下小白菜。
这时旁边一扇卷闸门涮地拉了上去，马小乐偏头一看，是一家叫‘吃香喝辣’的酒楼正在开门，开门的是一名四十多岁的肥胖男子，男子黑西裤白衬杉、皮鞋黑光油亮，头发用发胶定型往后梳理得根根顺顺，一副老板的派头。
马小乐的目光从‘吃香喝辣’的招牌上溜到老板派头的男子身上，又从老板派头的男子身上回到吃香喝辣，马小乐灵机一动，有了计划。
“汉山叔你先去卖菜吧。”
“小乐你要去干吗？”
“我去上车的地方等你吧，反正我的菜卖不出去，省得转。”
汉山大叔犹豫了下，“那行，你到上车的地方等我，别乱跑啊，我最多过两个钟就过来。”汉山大汉左叮咛右嘱咐，马小乐连说了几句‘你放心，我又不是小孩子了’，汉山大叔才挑着担子继续叫卖。
等汉山大叔的背影消失在街那头，马小乐背着篮子来到吃香喝辣的门口，叫住了正准备进门的肥胖男子，“老板，我的菜自家地里种的，可好了，看看吧。”
肥胖男子皱着眉头转过身，一看一身土不啦叽衣服的马小乐，又看了看地上的背篮，厌恶地摆了摆手，“不买不买，走开！”
“老板这菜真的很好吃，你看看这菜相。”肥胖男子的态度很恶劣，但马小乐是个不轻言放弃的人，拿出一颗细花菜来双手捧到肥胖男子跟前。
肥胖男子暼了眼马小乐手中的细花菜，冷哼了声，“大棚里种出来的菜，可能还加了某种激素，你当我傻子啊！走开！”
“老板这菜真是自家地里种的啦，不信你拿去尝尝。”马小乐性子很倔的，他把细花菜往肥胖男子的眼前再伸了伸。
“叫你走开你没听到啊，你TM聋子啊，给老子滚！”肥胖男子突然挥手打掉马小乐手中细花菜，‘威严’地朝着马小乐吼道。
马小乐面无惧色的迎视着肥胖男子。
“看什么看，找揍是不是！”肥胖男子凶恶地瞪着马小乐，扬了扬饭碗那么大的肥肉拳头。
马小乐冷笑一声，弯腰捡起起上的细花菜，抬头扫了眼‘吃香喝辣’那块烫金底的牌匾，嘴角流露出一丝森然的寒意，背着背篮走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