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氏捏了捏锦云红苹果似的小脸,斜靠进软垫里,有些欣慰的感叹道:“一转眼,我的云儿也是大姑娘了。知道想事情了,也怪我老是怕你太小,受不住这些魑魅魍魉,没成想反倒害了你。”说到这里肖氏眼圈不禁一红。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弄得锦云一时慌了手脚,两辈子加起来,她最见不得女人哭,尤其还是一心为她的人哭。好一顿插科打诨才将肖氏的眼泪收住。
“娘看你也大好了,明天起你继续回知礼阁和你妹妹们一起学习,娘会让人去说,下午你就来娘这里,娘让李嬷嬷教你管家”不等锦云反应,肖氏继续说道:“你也不用替她隐瞒,这回要不是锦芬那丫头贪心跑去太夫人旧居翻腾,怎会连累你。”说到这里肖氏眼中闪过一丝厉芒“可锦芬那才多大,心思在沉也总是个孩子。这其中要不是有人布置,你以为就凭你们能随便跑到那里,还身边每个人跟着。这回遇见飞贼,幸好菩萨保佑我的云儿没甚大碍。不过你要记得,此事你祖母已经下了封口令,娘不管之前他是用什么借口骗你去的,可今天出了娘的们,你就要记的你只是为为娘祈福时不小心碰到了头,明白么?”肖氏看着锦云,眼中满是不容置疑的决绝。
“是,云儿明白。”真是意外收获,这段时间绞尽脑汁为自己编造理由,时刻提心吊胆的怕自己漏了马脚。没想到还没被问口供,就已经结案了。锦云乐得清静,一边忙不迭的答应,一边还为肖氏的护犊子而感叹。
又是一个项庄舞剑志在沛公。原以为那是自己穿越造的孽。现在看来,怕是有人要伤害小锦云?······可她一个小小孩子害她有什么好处。猛然间锦云心中突然闪过一个念头,难道是有人想借着伤害小锦云,来伤害肖氏!看着眼前已经有些孕色的肖氏,锦云不断盘算着,不是她将人心看得太过险恶,而是这些时日奶娘无意之间的流露的一些话语,再加上肖氏两个月的身孕最怕出事儿,这最终目的怕是一石三鸟吧!想到这里,锦云不由哀叹,果然有人的地方就有争斗,看来自己的前路不甚平坦啊!
看着锦云乖巧的应声,肖氏满意的点头。
“世人皆传太夫人的手札里有无尚医术,但······!”肖氏欲言又止“娘现在这个样子,受不得惊吓。这回要不是娘底子好,怕是······所以从现在起,娘要你学会保护自己,保护你的弟弟妹妹,娘会教你······”说道这里,肖氏微微向立在一旁的李嬷嬷点点头。
一阵悉索声后,琥珀带着屋里的一众丫鬟,退了出去。
李嬷嬷看着人都走光了,自己面带微笑的向前走了两步,仔细解说“赵氏是太夫人的族亲,据说她祖上当年曾经做过许多对不起太夫人的事情。后来,那一支逐渐败落,断了宗嗣,只剩下赵氏的祖母独自带着年幼的赵氏。赵家老太太在临死前将赵氏托付给太夫人,但曾言明只需要为她安排一个稳妥的人家,不求大富大贵,只求人品端正。未曾想到赵氏却有自己的主意,当年为此事,太夫人曾及其震怒”李嬷嬷顿了顿,微笑着看向沉思中的锦云。
既然言明不求大富大贵,那就是明着承诺不是要嫁到公卿人家了。有自己的主意还惹得太夫人震怒,怕是看上自己老爹或是被这荣华眯了眼罢了。这个傻女人,家里都断了宗嗣,还尽想着攀高枝。难道她不知道在这个时代,一个女人没有家族的依靠,再美好的爱情都是昙花一现么!以色侍人,年老色衰时怕只能含着眼泪看着新人笑了。可这能怨谁,不过是自己选的路罢了。
锦云顾不得感叹,“然后呢”看向注视着她的李嬷嬷,虚心求教。
李嬷嬷继续道“长公主做姑娘时,曾经常陪伴太皇太后召见太夫人,那些年里也同赵氏的祖母有过一些接触。而太夫人当时言明赵氏只能做妾,还是长公主劝说后才有了今天的贵妾赵姨娘。”
妾通买卖,一旦做妾都是要立卖身契的,她们只是主人的宠物,是在女主人不便时伺候取悦男主人的工具罢了。锦云不认为只差一字会有多大的好处。毕竟说破天她们也就是小老婆的别称而已。
“嬷嬷,有什么不同么?”锦云眨巴着大眼睛,装作一脸茫然的看向李嬷嬷,继续汲取知识。这可都是她以后生活的本钱啊,俗话说的好,只有底子足,才不怕上山岗么。
看着女儿天真的样子,肖氏有些挫败,但又有些庆幸,幸好现在还来得及。
李嬷嬷不满的瞟了一眼站在锦云身后的杜嬷嬷“当然不同,妾如果没有子女,死后是不入族谱的,同样也就意味着她进不了祖坟,只能葬身荒野。但贵妾却不一样,她们有一聘之礼,入族谱,进祖坟。”
听到族谱、祖坟。锦云一下子明白了,古人多信奉神灵,进不了族谱,就入不了祖坟,那就意味着死后无人供养,亦无法进入轮回。所以在这里,除谱是比死亡更令人恐惧的刑罚。况且对于一个由宗族制为基础的封建王朝,失去宗族的庇护,就如丛林中狮群里走失的小狮子,无论它今后多么强大,一旦离开族群的庇护,它将面对的,只有死亡,而她的子女也会被人瞧不起。
锦云沉吟了一会儿,试探道:“所以娘摸不准祖母对安姨娘的态度?”
肖氏拍了拍女儿的小手,满意的点头“还有呢?”
斟酌了一会儿“所以您让祖母知道赵姨娘的话,让祖母不喜她。”锦云抛砖引玉,总要给老板留些发挥的空间,曾作为资深金领的锦云深喑此道。
肖氏果然着了道,循循善诱“那你觉得你祖母会如何做呢?”
“娘亲”锦云扭股糖似的在肖氏怀中拱着,惊得一旁的李嬷嬷直叫小心。
“你这个坏丫头,就知道吓你嬷嬷”肖氏感到锦云只是在她上身猛曾,并小心的避着她的肚子,就知道这丫头存心耍赖。可还是忍不住将锦云搂在怀里。
“就因为你祖母是长公主,所以她也是这个世上最看重嫡庶之分的人。你可明白!”肖氏笑着搂着女儿,眼中很快闪烁过着一丝意味不明的神采。
“恩!”锦云点头。虽然她其实不明白,但为了怕露馅,所以只能装明白,至于到底为什么,还是以后找机会在查证吧,锦云如是想。
“我本是想给赵氏一个教训,让她不要张狂。但谁知她竟是个傻的。以为你祖母曾为她说话,以后就会向着她。虽然她是故人之女,可她忘了,对于你祖母来说,维护这个家的规矩才是最重要的。赵氏这样做只会让人觉得她恃宠而骄,就算婆母想要庇护她都是不行了。你知道是为什么么?”
锦云微微一愣,心思一转便再一次深刻感到古代的森严等级。为什么,还能为什么,不就因为是她是妾你是妻么。可心里明白,面上却不显仍就装傻扮呆的仰头看着肖氏,灵动的大眼一眨一眨,配合着一脸讨好的笑容小心的回答“因为娘能管她。”试探之色溢于言表。
看着女儿小心翼翼的摸样儿,肖氏有些哭笑不得,却还慈爱的拍拍锦云的小脑袋,表扬道“大概就是这个意思。所以娘让她自己跳出来。”
提起赵姨娘,再看着女儿红润的小脸,肖氏一瞬间有些恍惚,眼前仿佛又浮现出那天满身是血的女儿毫无反应的躺在那里,心中的恨意便无法抑制。凭什么云儿和锦芬都在那里,云儿受了伤,可锦芬却还活蹦乱跳。作为内院的管理者,在这个家的实际掌控者长公主发话后,她便不能再在此事上纠缠不休。可并不代表,她就不能好好教训赵氏。
“娘亲你······”锦云有点不敢置信,难道眼前这个温柔如水的女人,为了她竟然沾了人命。
“说你是个傻的,你还不信。”似是看透了锦云的想法,肖氏有些无奈。“如那样,我也不配坐在这里了,你当你祖母是好糊弄的,你当你父亲是好欺瞒的。我就是要让她闹······看着吧,你祖母如果不愿罚她就会将人原送回来,如果厌了她,你祖母的规矩可比你娘这里大得多呢。我现在身子一日比一日沉,可不耐烦她们出什么幺蛾子。你要记住,但凡这钟鸣鼎盛之家,首要尊崇的就是这嫡庶之道。而为人妻子,要娘尽的义务就是操持家务,为你爹免去后顾之忧,这家务也包括姨娘们!你懂么?”自己的女儿什么都好,就是这迷糊的性子不知像了谁,罢了,离她及屏还有段时间,下狠心教,应该还是尽够的,到时自己在细细给选上些得用的人跟去帮衬,该就可以了。
听到这里,锦云高高揪起的心,才渐渐落下。天知道她多怕肖氏被气昏了头,使了昏招。毕竟用想的她都知道,作为一个从天下最邪恶地方走出来的女人,还是以胜利者姿态走出来的女人。那个会是小白花。
如果肖氏那么做了,偶尔一次还好,顶天了只会让人觉得她小女儿心性,吃不得亏。可一旦用顺手了,那就是心思狠毒容不得人了。等着肖氏的怕是自己最不愿见到的。当然作为正妻肖氏不会被明正典刑,但有时钝刀子才是最剌人的。而作为肖氏女儿的自己,连带下面的几个小包子有能有什么好,所以她现在的境地真是应了那么一句广告词:她好,我也好。
不过看来肖氏已经算准了,赵氏落不到好,还能震慑那些个浑水摸鱼的,毕竟现在肖氏的肚子才是最重要的。
内宅的女人果然都是狠角色,正妻尤甚。这是锦云对肖氏的评价。如果不是亲眼所见,她很难想象,眼前这个才二十多岁的女子,竟然将人性揣摩的这样透彻。也从另一个方面印证了那句话,知己知彼百战百胜,肖氏怕是摸准了长公主的脉,看来自己要学的很有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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