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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车的嬷嬷隔着帘子,轻轻敲了敲车壁。
一直在车厢里闭眼假寐的墨璃,听见声响,微微睁开了双眼,偏身轻拍了拍好眠的锦云小声唤道:“姑娘,姑娘,大概是到了。”
“嗯!”睡眼朦胧的向声源望去,迷离的眼眸渐渐有了神采,慵懒的伸了个懒腰,锦云软糯的声音带着些许的鼻音问道:“墨璃,到朱雀街了么?”
“似是到了,姑娘要起来看么?”墨璃问道,见锦云睁开了眼一副要去观看的摸样,便挪了挪位置服侍着锦云坐起来,稍稍替她整理了一下微乱的发髻,左右看了看见没什么纰漏后,恬静的笑笑说道“我家姑娘以后定是个美人儿。”然后便要伸手拍醒,斜靠在车壁酣睡的墨雪。
“难道你家姑娘我现在很丑?”锦云低头看去,“等等。”微微拉了一把墨璃,轻声说。
然后像猫儿一样小心翼翼的凑到,睡得正香的墨雪身边,一手掩口,一手回身拉了拉身后的墨璃,神神秘秘的对她说道“墨璃你看,”说着指了指墨雪苹果般红润的脸庞,声音里透着一股难以压抑的笑意。
墨璃被锦云的神秘的摸样吸引的忘了回答,只依言亦如锦云一般小心的凑过去,就看见靠在那里睡得正香的墨雪,微微歪着的脑袋,轻闭的嘴唇边竟然垂着一丝晶莹,最绝的是它竟然还随着墨雪微晃的脑袋,轻轻摇曳。
“呵呵呵!这,这。”墨璃偏头看了一眼,正捂嘴极力减小笑声的锦云,也忍着笑意不住摇头。
但见锦云不准备叫醒她,便也不厚道的跟在一旁看热闹。
锦云瞧了一会儿一脸滑稽酣睡中的墨雪,便让墨璃给自己带着帷幕。然后紧挨在窗边盘腿坐下,伸手微微的将窗上的帘幕掀起一个小角,然后小心翼翼的向外张望。
有别于后世那些影视作品中生硬的繁华街道,眼前的一幕更显得鲜活无比。熙熙攘攘的人群,各种声音交织在一起的喧哗。瞧着外面妇人和小贩为了几个铜板讨价还价,看见孩童围着做糖人的一脸馋样,望着街边小吃被一碗碗端上简陋的木桌······不知为何,这一刻她的心充满了宁静。
她轻轻的将帘幕放下,默然的取下头上的帷幕,斜靠在墨璃腿上闭眼假寐。好一会儿,就在墨璃以为她睡着了的时候,锦云突然开口问道“墨璃,给我说说你家吧!”
突兀的问题让墨璃有些摸不着头脑,低头看了一眼依旧躺在她腿上,双眼紧闭的锦云,想了一会便说道“主子想听,奴婢就说说。”然后似是想到了什么,墨璃未语先笑。本就标志的脸庞,顿时染上了一层红润。
“奴婢是家生子,爹娘都在大奶奶陪嫁的庄子上干活,家里还有一个弟弟,一个妹妹。小时候奴婢经常带着弟妹去庄子后的山上挖蘑菇,摘野菜,有的时候也会采些山果······奴婢记得有种红色的山果,叫红果,酸酸甜甜很好吃。它长在一种低矮的灌木上,只是枝桠上总有一些尖锐的刺,让我们又爱又恨。每次摘它都会刮伤衣裳,娘虽然很气,但总是不忍心打我们,也只是要被她唠叨好久······”她的声音轻轻的,好似天上的流云。
“为什么要进来伺候人?”锦云问道,“一家人在一起多好,府里虽然富贵,但怕是没有家中那样喜乐吧!”说完她顿了顿,又加了句“我想听真话。”
墨璃看了看锦云,长长的睫毛交织在一起,伴着微微的颤动,就像个无助的小鹿,孤零零站在林间,她咬了咬唇,回答道“呵!奴婢是家生子,一切的荣光都来自于主子。······得大奶奶看重,将奴婢派来侍候二姑娘,不但家里少了个嚼用,也能为添些进项。再说奴婢的弟妹也大了,总得提前准备不是。”
“那你呢,墨璃?你自小就跟在我身边,可有为以后打算?”说着锦云突然睁开双眼,一瞬不瞬的看着墨璃。她突然想知道自己最为倚重的大丫鬟,对这件事是如何做想。毕竟前世的锦云的出嫁后的确有两个丫鬟被收了房,其中一个还很快的升格成了姨娘,并深得那个渣男的喜爱,只是那该死的片段,偏偏少了具体的名字,这让现在的锦云很是恼火,她接受不了那样的价值观,所以也不想在身边放着怀有其它心思的丫头,就像卧榻边岂容他人酣睡,这样的不受控制的感觉让锦云浑身不舒服。
瞧着锦云如深潭般黝黑不见底的双眸,墨璃的心不由一紧,但她很快的就回到了状态,偏头想了想,一脸认真的也盯着锦云哈一会儿,就像是做了一个重要决定,墨璃的身体微微前倾一脸郑重的说道“奴婢自然跟着姑娘。”说着,她本来因为紧张有些紧绷的面庞,突然露出一个浅浅的微笑“如果以后姑娘出阁了,奴婢也愿意当个陪嫁嬷嬷,当然这也要姑娘能看的上我。”一句话说的奇快无比,显然墨璃下拉很大的决心。
墨璃婉转的向锦云表达了不愿为妾的想法,只是她便一脸忐忑的瞧着锦云的反应,似乎是想知道锦云是否会因此勃然大怒。
向她这样自小就伺候姑娘,吃穿用度比一般富庶人家小姐还要尊贵的大丫头,多是作为陪嫁一起跟随主子出嫁的。从那以后除了伺候女主子以外,还兼有在女主子不便之时,伺候男主子的功能,当头一条就是侍寝。而大多数的大家闺秀出嫁后,也都是这样将自己的贴身侍婢收房,为夫家开枝散叶以便固宠。这样的女子因为自小相处的情分,再加上家人和身契都捏在女主人手中,所以更加让女主人放心。这也使得大多数由贴身丫鬟收房变成为姨娘的女人,更加依附于女主人。
锦云眼神淡淡的看了一会儿墨璃,只是那眼神让本就紧张的墨璃忐忑的几乎不敢直视,只是出于本心,还是挣扎着努力不将目光移开。
“好,我知道了。”锦云突然目光一转,看向脚边还在酣睡的墨雪,一语双关道“只要以后有可心,便可以来告诉我,我自会替你们做主。”说完她便拍拍早已一身大汗的墨璃,吩咐道“我在睡会儿,快到了记得叫我起来。”
墨璃无声的松了口气,一瞬间放松下来的身体,竟然阴阴有突突感,理了理自己的情绪墨璃应承道“奴婢醒得。”见锦云确实闭了眼,便将目光转向对面的墨雪,刚才锦云的异动,一直关注的她如何能不察觉,只是看着不远处那个还在梦乡中的女孩儿,还是忍不住蹙眉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