睁开眼的第一件事就是:阳光!
无穷无尽的眩目的阳光。
阳光从阔大凸出的椭圆窗户照射进来,充满了整个屋子。那么温暖,那么明亮,那么俊美。
阳光,应该是个美男子吧。
捏着鸭绒被的边缘,她不由自主地微笑了。
鸭绒被。
还有这床,透着欧洲古风。
整间屋子的布置也是那种有力的古色古香,不是大熙国柔和暧昧的沉香味。
不管这是在哪里,都比阴暗冷湿的水下面好。
她在床上躺了会儿,以为会有人来招呼她,但是等了半天也没人来。也许别人以为她在休息,故意不打扰她吧。
她于是自己起来,发现自己精神气都充足,除了有点饥饿感。
她身上穿着很薄的丝质睡衣,显然无法出门。
床边就是一个衣橱,打开来,里面挂了一些各色衣服。无一不是欧洲古风。
她一定是在欧洲大陆了。彩胡国的疆土?
她挑了件浅灰色的丝绸裙装。这衣服做得比她想象的保守,深灰珍珠做成的纽扣一直到脖子下方。照例收了腰,下摆宽宽地蓬起。裙摆处绣有凸出银色的暗花。绣工似乎不如大熙国那般精细,但另有风情。
她不是没在衣橱里看到鲸鱼骨做成的老式文胸。来自现代,知道那玩意儿对身体不好,会让骨架变形,她根本没考虑穿。于是就这么单穿了件裙子。天气和暖,这里难道不是入冬季节?彩胡国地理位置偏北,本当很冷才是。
不过不见得这里的一切都和她原来的世界吻合,也许此地在冬天并不寒冷。
房间的门在椭圆型窗子对面的位置。她犹豫了一下是出门,想了想还是走到窗边,先看看风景再说。
这一看却是非常吃惊。
外边接天连地的是湛蓝的大海。原来她是在一艘船上。难怪觉得有点摇摇晃晃的,她以为是饿闹的。
原来把她从篮子里救出来的人来自这船上。
想想也不奇怪,她自“龙宫”出来,一路向上,可不就到达了海面上。
可不知这是什么海,里海?黑海?不会是北冰洋吧?
外面一块冰都看不到。
而且气温这么高。她的身体有点适应新环境后,立即觉得这里实际上挺热的。
她突然有看风景的冲动。在甲板上看一定比这里好。
她开了门走了出去。
外面是一条看得出费了心装璜的过道。过道两旁分别有四个房间。她住了其中一个。过道尽头推门出去立即就看到甲板。
她住的地方大概算头等舱吧。
甲板很宽阔,可见船不小。甲板上空旷无人,但有摆放整齐的躺椅和茶几。
凭感觉,她认为是上午。不知道该船的乘客们此时在做什么。
阳光如雨滴一般洒下来,她双眼有些适应不了。
伸手遮阳的片刻,腹中犹如乐奏。
这一回饥饿来势汹汹,不免四处观望,想寻找可食之物。
可甲板上一片整洁,哪有食物的影子?
她走到一旁,下了一个雕花扶梯,看到一扇门,后面是个较大的屋子,她推门走了进去。
这屋子散放了些古色古香的沙发茶几,布置得很有风情。
可这里依然没人。她看到对面的另一扇门,又走了进去。
谢天谢地,这里看着象个餐厅。
有张大长桌子,旁边整齐摆放着高背靠椅。桌子上铺着白色桌布。每张椅子面前都放了一个瓷盘子。旁边依次放好刀叉等物。另外还有几个银色的小瓶子,大概是盐和胡椒。
所有物品造型都很粗朴。
她在桌子尾端一张椅子上坐下来,无意识地拿起叉子敲了一下盘子。
清脆的叮当声回荡在餐厅空间。她突然想到:这是不是一艘无人船?或者,干脆就是鬼船?
这样想着,她也没什么害怕的意思。如今自己胆子练得这样大了,倒是她始料未及。
不过分明记得有人救她出热气球,这船不会那么邪门。
几乎和她思想的同时,餐厅的门开了。一个年轻的女孩子走了进来,推着一辆小餐车。
餐车上有几个盛食物的器皿。
雨无忧一见,心花怒放。
不一会儿,她面前放上了各类食物:烤得喷香的土豆,生蔬菜,蘑菇汤,黑而粗糙的大面包。
她忙不过来,干脆用手。
好容易吃完了,那女孩示意她要不要再加一点。她满足地摇了摇头,含笑对那女孩说:“谢谢。”
女孩子抿嘴一笑,准备收拾餐具。
雨无忧这才注意到这女孩子有多美丽。
她有丰盛的长及脚踝的淡金色卷发。眼睛象海水一样湛蓝。嘴唇象粉红的花蕾。她穿着长长的浅蓝色裙子,前面围着白色带荷叶边的长围裙,身材窈窕,举手投足非常优雅可亲。
这么美的人,是个佣人吗?
收拾完东西,她对雨无忧笑了笑,推车退出了房间。
“等等!”正用手带上身后的门的女孩听到雨无忧这声高呼,马上站住了。她困惑地看着雨无忧。
雨无忧是怕她这一走就消失不见,又剩她一人在空落落的船上。
“请问,”雨无忧跑到女孩面前,“这里是什么地方啊?你们要去哪里?”
女孩听说,微笑着对雨无忧做了个请她等一等的手势,把餐车推到一旁停好,然后从另一扇门出去了。这船上的房子修建得不但精美还复杂。雨无忧只觉得有好多门通往不知哪里,有点眼晕。
她站了一会儿,就听到轻微的脚步声。
门开了,女孩领着另一个女人走了进来。
这女人个子挺拔,头发乌黑飘逸,眉睫浓烈,眼皮上有很铿锵有力黑蓝二色的浓妆。她的嘴唇血红,唇形很好看,是菱形。长方脸蛋。左边鼻孔上穿了个粗粗的赤金圆环。不只怎的,这个女人让雨无忧响起伊丽莎白泰勒,虽然她们五官并不是很相像。这女人穿着金色绒装,上半身是件背心样式,上面有各色精致绣纹。胳膊上各套一只既厚且阔造型奇异的金镯子。两条着紧身裤长靴的腿线条非常好。
象个女王似的。
雨无忧还在打量她,她却先开口了:“这是尔拉甸王子的船。我们正要前往阿含布拉。”
都哪跟哪呢?难道问她要一张地图研究自己的经纬度吗?
她对自己无师自通对方语言的能力已经毫不在意了。
正想着,雨无忧突然留意到“女王”身后的女孩脸色有点难看,她用一种温柔又委屈的复杂目光看着女王高高的背影,象有无尽心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