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依香潜入后院没多久,后院便飘出一缕缕幽香。月光下,那是紫色的雾气,迷迷蒙蒙,萦萦绕绕,不一会儿便在后院扩散开来,随风涌入前院,将整个宅院都笼罩在紫色幻雾之中。
被香味引诱的人从屋里走了出来,一个接一个,如同梦游一般,看不到清醒的面孔。
他们就像是被一个神奇的魔咒所吸引着,不论男女老幼,不论实力高低,无不在迷雾中张开怀抱,心驰神往地拥抱着那些虚无飘渺的紫色雾海,张大鼻孔尽情地吸食着、欢笑着,一个个都流露出无比兴奋、无比满足的笑容。
院子里一片欢愉。
院子门口,步非凡一直紧盯着从屋里走出来的人,看到断腿的步非银也爬了出来,但始终没有看见步凌道。
静等一阵,还是不见步凌道出来。
“难道那混蛋知道有毒?”
步非凡摸着下巴想了想,又觉得不太可能。
这种幻粉的香气十分诡异,普通人只要吸入一缕,立刻就会产生好奇的心理。接着多吸一点,便会不知不觉地迷失心智,忘记一切痛苦、一切恩怨,不由自主地堕落在幻想出来的完美世界中,不能自拔。
要想光凭意志力来抵抗幻香的诱惑,那可不是一件简单的事。
最少,从步凌道的身上,步非凡看不到那种强大的意志力,否则,那家伙也不可能被家族派出去打理生意。那家伙没被幻香引出来,最大的可能性,估计那家伙可能察觉到了什么,防了一手。
寻思至此,步非凡匆匆退出院子,躲到了一棵树下暗中观察。
又等一阵,大的动静没有,反倒是步依香捏着鼻子跑了出来,探着脑袋左瞧右瞧。步非凡捡起一块小石子砸了她一下,压低嗓门向她招手:“这边。”
月色本来就朦胧。
树底下更是一片漆黑,步依香瞄了好几眼才发现步非凡的存在。
她跑过来问:“你怎么还不进去找地图啊?躲在这里干嘛?”
“小声点。”步非凡麻利地将她拽到树后,小声道:“步凌道还没出来,那家伙可能察觉到了幻香有毒,防了一手。看来,我们还得执行二号计划才行,再使一毒计。”
“我倒!”步非香忍不住做了一个无可奈何的表情,郁闷地解释着:“你也太看得起他了吧?那家伙正在屋里傻笑呢。”
“嗯?在屋里傻笑?”步非凡惊望着她。
“嗯嗯。”步依香点了点头,道:“幻香早就飘进了屋子里,现在里里外外全是紫雾,连房檐上的老鼠都犯迷糊摔了下来,哪还有正常人啊?全迷糊了。”
“哈哈,我就说嘛,那家伙怎么可能那么聪明,走,给他来个倾家大扫除!”步非凡腰板一挺,雄纠纠气昂昂地杀进屋里。接下来,便开始肆无忌惮地展开了三光政策,一路翻箱倒柜,土匪所经之处,寸金不留。
“你不是只要地图么?”步依香显然没见过如此大阵仗,看得目瞪口呆。
“傻的啊,抢一张地图是强盗,抄他全家也是强盗,有得捞,干嘛不多捞一点?”步非凡把翻出来的一叠金票塞进怀里,回头看步依香还在发愣,忍不住又催促她:“你还傻愣愣地站着干什么呢?赶紧搜刮啊。”
“……!!!”
步依香无言以对,眼睁睁地看着步非凡打砸搜刮,越干越有劲。看着看着,一锭碎金飞了过来,正好怜在额头上,紧跟着,又传来步百矾的训斥声:“你那傻孩子,怎么还杵在那发呆呢?你当这金子不泥巴做的啊?”
“……!!!”步依香不屑地白他一眼,捡起那锭碎金揣入怀中,又摸着生疼的额头,正义凛然地说:“你这人真是太过份了,我可不像你那样强盗。”说着,她毫不客气地冲上去,把步非凡手里的一对玉簪抢过来,道:“这个,我要了!”
步非凡当场飚了一身冷汗,不由自主地冲她翘起大拇指,赞道:“你绝对不是强盗!”
俩人一路大扫除,从前院扫到后院,双从西厢扫到东厢。
冲进步凌道的卧房时,只见那家伙果然正在发花痴,拥抱着虚无飘渺的紫雾拼命地吸,不停地傻笑着。看到他这副二逼样,步非凡情不自禁地流露出一丝满意的笑容。
步依香忐忑地问:“你打算怎么收拾他?”
“放心,少爷是个有素质的人,即不打他,也不骂他。”步非凡笑眯眯地拿了一枚丹药出来,走过去对傻乎乎的步凌道说:“乖,吃了这枚造化丹,你就可以成为武道至尊哦。”
“这是毒丹?!你不会真要杀他吧?”步依香错步一闪,飞快地挡在前面,忧心忡忡地劝道:“他……他罪不至死吧?你有没有想过,如果这事传出去,将来家族里的人会怎么看你?他们肯定都把你当惹不得的瘟神一样,避而远之的。”
“晕,我有说要杀他吗?让让……”步非凡推开她,上前捏着步凌道的下巴,硬生生地把丹药塞进他嘴里,哽得他两眼翻白,就差没断气。直到丹药滑过他的喉咙,步非凡这才放开他,笑眯眯地解释着:“这个东西呢,名字叫凝血丸,吃进去之后,血液会慢慢凝结。由于凝结周期是一个月,速度慢,所以,初期是不容易察觉,等他发现败血的时候,估计那时已经很严重。所以呢,将来是死是活,就看他自己的本事了。”
“……!!!”
步依香满头黑线,看看傻笑不已的步凌道,又望望满脸阴笑的步非凡,情不自禁地打了个冷颤。
步非凡也没有再搭理傻乎乎的步凌道,继续搜刮,将藏在书柜后一个箱子搬了出来,箱子很精致,还上了锁。暴力砸开,不由眼前一亮,苦苦寻找的地图果然静静地躺在里面。
“这就是你说的武皇陵地图?”步依香凑上前来,正想瞄两眼,步非凡麻利地把地图卷了起来,毫不客气在揣入怀中,道:“是个残卷,如果找不到另一半,就算是神皇陵也白搭。”
步依香失望地白他一眼,无话可讲。
“走吧。”
现在最主要的东西已经找到,步非凡扬长而去。
屋里屋外,到处都是紫雾,府里所有人都迷失的幻雾之中,在幻雾中起舞,在幻雾中欢愉地笑着。出了院门,步依香又忍不住回头望了一眼,忧心忡忡地说:“这些人是无辜的吧?”
“这个你不用担心,少爷是个做事有分寸的人,等幻雾一散,他们自然会醒,不会记得自己做过什么,也不会记得发生过什么,这只是一段空白的记忆。”说完,步非凡又加快了脚步。
就在两人离开之后,大族老和执事族老从院墙的拐角外走了出来。
执事族老望着步非凡的背影,颇为生气地说:“此子真是太狂妄了!俨然一派‘犯我者昌、逆我者亡’的作风,对同门宗亲,竟也不留半点余地!以他现在的天赋,以及心计,日后怕是难以管束。”
“为何要管束?这本来就是一个弱肉强食的世界,如果他连家族里的小角色都应付不了,等将来真正地踏入武道之后,又怎么在外面生存下去?”大族老长袖一挥,将飘过来的一团紫气拂开,又道:“我只要他心系步家兴亡,其它,可以一概不理。”
“……”执事族老颇为感慨地点了点头,道:“那步凌道这事,是否也由他去?”
大族老道:“听凭天意吧,当初,步非凡在崛起之前曾受尽欺辱,而我们从没有干涉过,他能活下来,是他的本事。今天,我们同样不能干涉,他步凌道能不能活下去,就看他自己的造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