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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浅秋助玉簪

翌日,已是中午,碧儿见小姐还未起床,便要过去敲门。“小姐,快起来了,还没给祖母请安了,怎么还睡啊”便推门要进。见里面传来声音:“知道了,正要起来,你快过来给我梳洗吧,记得放点芍药花露在洗脸水里。”玉簪说道。碧儿应声答道:“知道了小姐,我去打水去了,”话毕便去忙了,挑了先前捣好的芍药花露,一块白色娟巾,几片栀子花瓣一并拿到里间玉簪卧房。

“小姐你看,今儿我摘了几朵栀子花瓣放在水里面,你沾着芍药花露洗洗脸,看好不好使”说着递过娟巾给玉簪。“不错,挺香的,你倒是伶俐的很,知道什么时节用什么花”玉簪洗罢脸说。“小姐见笑了,快坐下给你梳头,都几点了才起来,”碧儿说。玉簪坐下任凭碧儿摆弄她头发并说:“不是要你叫我吗,怎么才来?”玉簪反问。碧儿并梳发髻便说:“今儿原本是祖母吩咐的要你多睡会的,早上打发人过来说今儿不必给他请安了,就现在才叫你起来,知道你早上瞌睡多”碧儿笑道。“你个小蹄子,不早说,原是祖母交待过的,看我不打你”话毕,便满屋子追着碧儿打闹。

这时,屋外小厮说:“小姐,有送信的过来说京城有老爷的信,我给你拿了过来。”两人顿时停止嬉闹。碧儿忙出去拿了信。“小姐,是老爷的信,你看”话毕,便递给了玉簪。玉簪急忙拆开一一读了下去,大体意思就是“爹爹在京城一切都安顿下来了,蒙都中圣恩,升了一品尚书,你在家中好生带着不许到别处去,照顾好你祖母,还有其它小的妹妹们,别耍小孩子脾气,要多多静心等等。”读罢,玉簪顿觉自己肩上有万般重担压得他喘不过气来,虽说祖母又陪侍丫髻青儿照料,可终究自己才是她的孙女,还有姨娘的两个小孩也不过五六岁。且说姨娘常年病着,自己竟也不曾过去瞧瞧,父亲在府上还去过几回,现如今也懒得去了。想到这里,玉簪不禁觉得自己再也不是小孩子了。

碧儿看着小姐也不敢问老爷说了什么让你这样,便试探说:“小姐,还没梳好头,我给你弄弄”便不再多话。“碧儿,梳好头今天你跟我出去一趟”玉簪说。碧儿有些吃惊问道:“小姐,要去哪里?”玉簪整整铜镜里梳好的头发说:“你跟我这么久,还不知道我要去哪?亏你想得出呢”话毕便起身要走。碧儿见状,知是去那小巷子转转,别无其它,便紧跟在后头,路过门厅遇见管事的李丁家的嬷嬷问道:“小姐,这是要出去?要不要给祖母说说等等”玉簪一应让碧儿应付了事,自个先出了府。碧儿慌忙紧跟其后不料满大街竟没小姐的影子,自知跟丢了。心想这下可闯大祸了,小姐走丢了怎么办,回去怎么向祖母交代,不禁嘤嘤哭泣来。

却说玉簪别了张府,自个出来寻自在。又将丫髻碧儿甩在后头,心里很是舒坦。竟沿着清泉河往南走了不少,一路上繁花似锦,绿柳垂烟,一派春光无限。不一会功夫顿觉饥肠辘辘,再无力向前了,便在一块河堤的大石头上歇了脚。虽说是阳春天气,但行了这么远,又没吃午饭倒也累得慌。于是歇了会子,便走到朱雀门,往麒麟街上去找个馆子吃点东西。

“这位小姐,要点些什么”店小二殷勤地问

“你们这里什么比较好吃?”玉簪有点饿了问道

“姑娘莫不是第一次过来吃饭,我们这里最有名的就是竹笋焖老鸭,盐水鸡也是最好,小姐来点?”小二介绍道。

“好吧,来半斤竹笋老鸭,半只盐水鸭,再打点米酒过来。”玉簪有点迫不及待想吃。呆在府上也没工夫出来吃点不一样的吃食,今儿好不容易逮着机会好好吃吃。此刻想起丫髻碧儿,便觉得对不住她,这么好的美味自己一人独享了,她却不知在哪里哭了,难为她了,玉簪苦笑了一会子,片刻,小二就将刚点的几样上齐了。玉簪拿起筷子,大快朵颐起来。竹笋鲜美有嚼劲,老鸭酥嫩多汁,真是味美,盐水鸡刚刚好,不腻也不柴,比起家里的清淡口味,玉簪觉得其实外面的吃食也还不错,就着几口甜酒,别提多香了。正吃着,忽听见有人唤她的名字,一惊便四处瞧瞧,原来是金山府的王流丹。“怎么在这遇见玉簪,怎么这么巧,”流丹笑道。玉簪没好气地说:“也是,这也能看见王大公子,真是不容易”话毕继续吃自己的。

流丹忙走到跟前笑着说:“今天我原是出来闲逛的,在家闷得慌,可巧吃着饭就看着你从门外进来了,就过来跟你打声招呼。”

玉簪放下碗筷说道:“原本今天不该出来的,偏遇着你,什么世道”说着起身要走。这时小二过来对玉簪说:“小姐,这位公子帮你付过钱了,您慢走。”话毕,便退了下去。玉簪摸摸周身兜里,竟没装银子,不免有些尴尬,脸刷地红了起来。“我要走了,今儿算我欠你的饭钱,改日我奉还”话毕出了饭馆正门。流丹急忙追了出去,拦了下来:“玉簪姑娘,今天好不容易出来了,我请你喝茶去,就在前面那家,”说着硬拉玉簪过去一座不可。玉簪强推辞说:“你再这样我可不客气了,你再拉,”说着胳膊甩了过去,只听一巴掌打在流丹的脸上,一众人惊呆了,直直看着他们。

流丹此刻万般的没脸面,心想好心好意请喝茶,不赏脸算了,还给一巴掌,哎,算自己倒霉吧。遂松手,别过玉簪,没趣灰溜溜走了。玉簪气急,走过去狠狠说道:“王流丹,别仗着你公府的公子哥,到处生事。”流丹手下小厮们听言,走到玉簪跟前张牙舞爪说:“就生事怎么着?你来打我们啊,说着便动手动脚起来,玉簪大喝:“你以为我是那些唯唯诺诺的女子,你想怎样就怎样,今儿你要是不给我赔不是,你休想离开。”众人一听皆大笑起来,连那个平日里装殷勤的王流丹也显了本性。

“玉簪,别以为你老子是尚书大人我不敢碰你,在金陵地界还数我老子大,你今儿不赏脸也就算了,何苦自寻没趣,给我一巴掌,今天你别像走了,这茶还必须得喝了才好,”说着过去拉着玉簪不放,玉簪哪里见过这架势,顿觉心里没了个底。没想到竟是个伪君子,怪不得父亲不让我去园里逛,莫不是怕遇见这个瘟神。想来好后悔出来这趟,如今也走不掉,真是倒霉。

这时围观的人越来越多,玉簪大骂:“王流丹,还不松开我,让我老子知道了,定饶不了你。”

王流丹大笑:“你老子在京城,哪里管得了你,今天你要不乖乖跟了我去喝茶,来日没有你好果子吃。”玉簪一时没了主意,便死命挣脱。

“谁那么大的胆子,光天化日强抢女子。”一个声音从人群中传来。见一男子从容走到玉簪跟前。流丹见状破口大骂:“你是什么东西,敢管我的闲事,还不快走,识相点。”男子大笑:“快松开她,识相点赶紧的。”玉簪心想,平日间也没交过什么样的英雄好汉,他是谁。流丹笑着吩咐手下强拉玉簪离开。

“谁敢动手?”男子喝道。一众人被男子的声音吓到。流丹见状,立刻懵了,要走。那个小厮没眼力劲走上前硬要拉扯玉簪,叫男子一脚踢了老远。玉簪挣脱着被松开,此刻筋疲力尽不说话,汗水流了满脸颊,形容狼狈得很。

“你等着,张玉簪,有你好果子吃的,之前是敬你三分给你脸你不赏,以后别怪我不客气了。”说完便领着小厮们离开。玉簪看着那个搭救他的男子说:“真是多亏你了,帮了我大忙,”那男子微微道:“你一个人不该出来耍得,看你是大家闺秀怎么倒自己不尊重,跑到这种地方来吃饭,我今天有差事刚来贵地,以后你要多注意些,要出来逛找个人陪你。”玉簪后悔一个人出来,一番话又羞得不知怎么安生了,便要别了男子往家里去。忽又想起没问男子姓名,一回头,周围人尽散去,不见踪影。一番失落涌上心头,想起爹爹远在京城没人,泪水再也忍不住了,大哭起来。胳膊也很痛,但心头更是难受,原本风度翩翩的流丹竟是这样的伪君子,更觉天下的男子面目可憎,又伤心了一回。一路低声呜咽着止也止不住。

不觉天色昏暗,再往北走越过牌楼就是府上了,这段路上眼下行人匆匆,眼看着天就要黑了,玉簪有些害怕,加紧了脚步。不料觉得身后一个黑影跟在后面,玉簪急着跑起来了。

“莫跑得太快,仔细绊着。”听着好耳熟,好像是他。玉簪仔细听

“你是谁?还不快出来”玉簪此刻倒也厉害。只见模模糊糊看清那人正是之前救过自己的男子。玉簪疑惑问道:“怎么跟在我后面?”那男子慢慢走到跟前说:“也巧了,我正要走这条道,看见姑娘一个人走在这道上,天色已暗,有没个人陪着,就自作主张跟在后头,不想被姑娘你发觉了。”

玉簪看着这男子,面目清俊,一脸正气,身形魁梧,语态朗朗,倒也有几分信了,加上之前帮自己解过围,遂邀其一同为伴。玉簪有些疑惑,便问道:“今天多谢你替我解围,还没问你高姓大名?”男子答道:“在下姓夏单名一练字,号浅秋,今儿既然我们这么有缘分,你又比我小,以后就叫我浅秋就可以了。”玉簪听闻默念浅秋二字因问道:“浅秋固然好,但未免有些女孩气息,和你周身的气质到不搭配。”男子笑道:“果然是,但这是父亲给起的,自觉也不错,浅淡的秋色,倒也雅得很,还没问姑娘芳名了?”夏练说。

“玉簪。”见张玉簪朱唇微启。

夏练一听,忙说:“好名字,古诗有云:‘瑶池仙子宴流霞,醉里遗簪幻作花’姑娘秀丽端庄,又清雅可爱,真是和玉簪相配的很呢。”说完又不觉品评起来。玉簪听闻,不觉得意起来,便自顾往前走去,将夏练甩在后头。不一会,张府宅邸便到了,玉簪遂向夏练告别:“我到家了,今天真是多谢公子一路陪伴,要不是该怎么办才好,天色不早了也不好挽留公子做客,真是失礼的很,改日一定好好宴请公子来府上一聚。”夏练拱手道:“姑娘真是客气,那我就不打搅了。”玉簪忙问道:“还没问公子家在何处,以后好差人过去请公子过来一序,怎就着急要走?”夏练因说:“姑娘真是太客气了,改日我定当登门拜访。”遂别了玉簪独自去了。夏练因是初到金陵,暂时没歇脚的固定住所,见玉簪这样问,便不好回答,只得这样说。

玉簪回到府内,一众人急得迎了过来,管事的李丁忙问姑娘去了哪里,怎么不和丫髻碧儿一起等等,玉簪一概不理,径直回到后院卧房,碧儿一路跟着生怕出别的事。一到香闺遂叫碧儿打水洗漱一番,别无他话,只可怜了碧儿不敢问也不敢说,一宿无甚他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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