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御花园的前面是一汪人工湖,正值夏季,湖上浮着几只雪白的天鹅,穿梭在玫红的睡莲间,红白相辉映,几多艳丽。湖的四周,是怪石嶙峋的假山堆,平时少有人走。
月夕只是百无聊赖间信步至此,发现了此间美景,不禁驻足观赏。尾随其后的芜桃,逮着了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怎可放过?她瞧左右无人,就悄声走到正站在湖边凝神的月夕身后,趁其不备朝她背上猛地一推。事实上,月夕早已依稀嗅到淡淡的脂粉味儿,是以有所察觉,不过她已知来人是谁,待看其有何诡计,因而顺势前扑,落入水中。
芜桃见计谋得逞,面露喜色地逃离了作案现场。月夕落入水中后,屏住呼吸轻而易举地浮出水面。她见到了芜桃离去的背影,不禁冷笑:既然如此,我就遂你的愿。
月夕装作溺水的样子,在水中扑腾,大喊着:“救命!咳…咳,救命!”声音传到离去的芜桃耳中,让芜桃捂嘴偷笑。
时逢姬突下朝回大曼宫,途中听到月夕叫唤,吓得立即朝声源跑去,左近的内侍见有情况,纷纷尾随在姬突身后,一时间聚集了不小的队伍往同一个方向奔去。沿途的婢女驻足观看,三三两两窃窃私语。
水中的月夕听到远处的动静,也停止了叫唤,让自己呛了几口水,怪味噎得她大咳起来,算准来人到达的时间,挣扎也随意了几分,她让自己沉了底。
姬突看到湖面只冒着几个泡,一时慌了神,也来不及确认水中之人是否为月夕,衣服都不及脱下,就跳入水中。他将水中之人救起之时,见是月夕,心中慌乱不堪,焦急地叫了她几声,对方毫无反应。
月夕觉察到姬突因激动而有些颤抖,于是,微吐了几口水之后,悠悠醒转过来。姬突松了一口气,眼中因喜悦而闪着光芒,“夕儿,你没事就好。”声音十分动情,让近旁的内侍都觉得自己碍事,领头侍卫向其余人手使了一个眼色,大家散去。
月夕向姬突挤出一个笑容,“你不生我的气了?”
姬突摇头,“我是在跟自己生气,那次不该动手打你,只是当时气急,没有控制住情绪。”语气中有深深的悔意。
“我也有错,我只是还未想过怎样当好一个母亲,我们以后都不这样了,可好?”说着握住姬突的手,这让他激动不已,脸上的表情欢喜一片。
此时,太阳已经升得老高,到了午时,月夕被强烈的光线刺得不想睁眼,“我们先回去吧!浑身湿淋淋的怪难受的。”
姬突点头,抱起了月夕,发现她现在是这样的轻,心生怜惜,看向月夕的眼光也柔情似水。两人回到大曼宫,姬突吩咐婢女准备热水,侍候王子妃沐浴。
到了月夕闺房,姬突放下月夕,紧紧抱住她,月夕靠在他胸前,心中滋味难言,不知是喜是忧。
半晌,姬突才松开她,用好似多年不见的眼神专注地看着她。月夕局促地说道:“你衣服也湿了,快些去换下吧!”
“我要你替我换。”姬突笑道,然后叫门外候着的婢女过去东厢房把他的东西取来正屋。
“你这又是作何?我看芜桃把你侍候得挺好的。”
姬突眼里溢出笑意,“你不喜欢我去东厢房,以后我不去便是。”
月夕躲过他灼人的眼神,转移话题道:“我十岁那年也来宫中找玉儿,也曾落水,那时可是你将我救起的?”
“你怎会知道?”姬突惊讶。
月夕叹了一口气,“果然是你,我还以为是……”她顿了一下,又接着说道:“你方才游水过来救我的时候,我脑中闪过以前的情景,胡乱一猜,果然中了。”她原以为救她的人是姬忽。
“幼时,我常见你与大王兄、王妹玩得十分欢乐,我异常羡慕,因为你从不曾在我面前笑得那样恣意过。”说起往事,姬突一脸黯然。
月夕知他说得不错,不过人与人之间的那点奇妙也正在于:凭空的不喜欢一人,又凭空的喜欢另一人。这是说不清为什么的,只是因为这样,于是就这样了。
这时,婢女已经准备好沐浴用的水了,月夕说道:“你先出去,我要沐浴了。”她说得那样自然。
姬突无奈地笑道:“你是我妻子,沐浴时也用不着避着我。”
月夕的脸腾地红了,“我…我不习惯。”
姬突一直都知道,月夕的脾气素来就是这样,他不想刚恢复的和气被打破,于是顺从她,出了里屋。
婢女来到东厢房,把姬突的意思说了,芜桃十分意外,她问婢女月夕如何,婢女觉得她问得有些莫名,不过还是照实说了。芜桃怒火攻心,脸色已不好看了。婢女不会察言观色,催促着要去将姬突的物什取出,毕竟在她的心里,还把芜桃当做当初的婢女。
这显然是撞在了枪口上,芜桃怒道:“小蹄子,你这是在跟谁说话?”
婢女以为听错了,不可置信地抬首看着芜桃。芜桃心中烦躁,啪地给了婢女一个响亮的耳光,“谁叫教你这样没规没矩的看主子的?”
婢女心中不平,鉴于对方盛气凌人,捂着脸低首,不停地翻着白眼。
芜桃消了火气,让婢女收拾好之后,赶快消失。
晚膳时分,姬突对月夕又恢复了从前的态度,甚至胜过以往,恨不得将整桌的美食端到她面前,让她挑拣。这种行为刺痛了两个人:雍容夫人心酸的想,当初生你的时候,差不多丢了半条命,你长大了,眼里、心里却只有一个妻子;芜桃心想:想让她溺水身亡,不想却做了他二人的和事老,这不是老天开玩笑还是什么?
芜桃坐在月夕对面,起身为她夹了一片肉,“姐姐,你最近身子弱,多吃些。”
月夕不看她,只是皱眉道:“我不记得我何时还添了一个妹妹。”她记起被芜桃推入水中一事。
气氛微变。姬突笑着对月夕说道:“你不喜欢她这样叫你,让她以后不叫就是,犯不着为这样的小事生气。”说着他为月夕夹了一片莲藕,“我记得你最爱吃这个,多吃些。”
芜桃的手还顿在半空,她觉得无地自容,怎么掩饰笑容都难免苦涩,“王子妃说的是,我身份低微,原不该高攀。”声音小得没人听得见。
这一局,月夕胜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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