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鹿儿回到竹苑小筑,已经看见公孙婆婆在屋子里急的团团转了。
“婆婆,让鹿儿好找。”她清冷的声音里透着喜悦。
“小姐,老身回来看不到你急出一身汗!原来小姐是去寻老身了。”婆婆爱怜的抚着鹿儿的头发。
“婆婆莫急,鹿儿习武小有所成,相府之中皆是鼠辈,能奈我何?我是怕婆婆出去冲撞了丞相,自己露出破绽罢了。”
“老身看今日丞相府人多眼杂,不好质问那老贼婆,于是便出府买了些东西,让小姐担心了。”
“无妨,现下你我都平安无事,婆婆也可放心了。相府明日还要办喜事呢,明日怕是竹苑又要落锁了。”
“哦?什么喜事?”
于是鹿儿安静的将今日所见所闻一一说给婆婆听。
“这上官青枫竟然如此不自爱,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那。。。左将军,你可见到了?他有多大了?”婆婆看起来有些不对,神色复杂,还隐隐的透着伤心。难道那左将军是婆婆认识的故人?
“未曾见到,婆婆?”鹿儿担忧的看着她。
“无妨,只是一时好奇罢了。”说罢,不待鹿儿答话,婆婆转身走去了紫竹林。
这一日,阳光明媚,应了好时节,喜娘连说日头好。青枫在锣鼓敲打中热热闹闹的出嫁了。永安城的百姓都围在街边观看,似乎这样的喜事几年未见,今日的永安城喜气洋洋。
“这丞相府的大小姐总算出嫁了啊!都是老姑娘了!”
“是大了些,错过了最好的年纪,但这青枫小姐貌美,也是出了名的美人~”
“可不是嘛,便宜那浪荡公子了!”
“再不嫁,连浪荡公子也嫁不到了,听说青枫小姐喜欢的是左将军,左将军镇守西北,她愣是等了三年。”
“快闭嘴,这送亲的是兵部尚书府的侍卫,当心你的脑袋!”
青枫坐在轿中却不知外人如何议论于她,只觉得天地一片红色,轿子上下颠簸,去往她未知的人生,心都要跳出来了。手握住了苹果,是不是就可以握住幸福。
幸福,曾经以为有他,便不再想要其他。她想起第一次见他,她才十二岁,十五岁的他被封为大将军王,那一****任性抛出府外,看到高头大马身着银色盔甲的他,从此失了心,无数次梦里期盼,甚至她自己臆想的悲欢离合,都与他有关。昨日,他狠狠的推开自己,一切,便与他无关了。她肖想了六年的爱情,做了六年的梦,就这样碎了。这天地的红,红的有些残忍。
下轿,李有才牵着她的手,跨火盆,拜堂,送入洞房,乱哄哄的过去了。她还停留在刚才的思绪中,离开了青枫居,泪别了父母,那相府中所有的烦恼竟然也变得珍贵,想到自己少女世界的灰飞烟灭,自此成为人妇,不觉得留下眼泪。算是对过去的告别,对那些执着的少女情感告别吧。
李有才满心欢喜的揭开青枫的盖头,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张梨花带雨的脸,只以为是青枫不愿嫁他便生气了,男人有男人的骄傲,从昨日他回府告诉父母明日要娶亲开始,被罚跪祠堂一整晚暂且不提,不顾母亲的央求答应父亲三个月后上阵杀敌,他自作主张,整个尚书府也度过了紧张的不眠夜,管家敲开了喜铺的大门,连夜布置,父亲和母亲也是一夜未合眼,他鸡飞狗跳的连着忙了这么久,顶着不孝的骂名,竟换来她一张哭泣不情愿的脸?!
“你可知道,我为了今日的婚礼,付出了什么?”他咬牙切齿的看着她,这个没心没肺暗自哭泣的女人。
“我只知道,你夺走了我的清白。”她泣不成声。他付出了什么,她只觉得自己付出了清白,还付出了一生的幸福。
“你的清白,难道比我的命还重要么?!”他恨恨的说,不看她诧异的眼眸,扯落了她的凤钗环佩,不顾她的反抗,撕破了她精美的嫁衣,他狠狠的捏着她的脸,厌恶的看着她的眼泪。
“为什么你要这么对我?!你我之间如果注定要折磨,从此也只会是我折磨你!你既然要哭,也只能为我而哭,你为他哭一次,今后就要为我哭百次!”他撕破她的亵衣,不顾她的哭喊,扯落了她与他之间的阻隔,握着她的丰盈,轻抚着他留下的印记,低低的笑了,那笑有多痛苦,只有他知道。
“你看看,这是我留给你的,你想赖也赖不掉,就算你脱光了站在左落尘面前,也一样是我的人!”青枫是官家小姐,此刻早就羞得别过脸去,怎会有勇气看自己的身体,然而这一切落入李有才的眼中,却是另一番模样,竟是不堪受辱的样子。他恨她,她成为了他的妻子,却将他的骄傲蹂躏践踏。
没有任何前戏,他冲进了她的身体,干涩的让他难受,他感受到她因为疼痛带来的一阵痉挛。
“我好痛。你轻些。”她没有叫喊,只是轻轻的对他说。
“就是要让你痛,这是你欠我的!”狂怒的李有才哪里注意到青枫的异样,青枫看他的眼神,已不再鄙夷和愤恨,而是妻子对丈夫的哀求。
他蛮横的冲撞着,青枫在他身下低泣低吟,她任他在身上发泄,渐渐的她晕了过去。却又在新一波的疼痛中醒来,几次醒来,看到的都是她夫君带有愤怒的充满****的脸,她以为这是为妻本分,默默承受着。
直至拂晓,他低吼一声,伏在青枫身上喘着粗气,身下的青枫早已昏睡,纵欲的她,面色潮红,娇憨可爱。他抱着她,心痛却满足着,无论如何,她是他的妻了。
娇杏清晨为青枫沐浴之时,看到青枫身上的伤痕,顿时为自家主子伤心起来,小姐虽然任性,可从未被如此欺负过,怎受得了这样的委屈。
“小姐,姑爷太过分了!”
“好了,娇杏,他是我的夫君,这是为妻本分,你以后莫要再如此说他了,女子出嫁从夫,此后他就是我的天了。”
成了亲的青枫,像是变了一个人。娇杏不可思议的看着蜕变后的小姐,觉得成亲真是一件光怪陆离的事。
可是,看到那样的姑爷,娇杏更为小姐不值了,小姐几乎连站都站不起来了,姑爷在旁也不扶上一扶,害小姐敬茶的时候,险些出了丑。
“青枫,好媳妇,不知什么时候我才能抱上孙子啊?”尚书夫人慈爱的看着青枫,说出的话却瞬间让青枫红了脸。
“娘~”她不依的叫了一声。
“到底是永安闻名的大美人,也不枉才儿为了你在祠堂跪了一夜,应了他爹上阵杀敌,要知道,他素来不愿。。。”
“娘!”话未说完,李有才便出声阻止了她。青枫听后诧异的看着李有才,原来他昨晚说的“清白还能比命重要”是要去上阵杀敌吗?心里却一阵甜蜜,却又为他隐隐的担心,刀剑无眼,不要出了什么事才好。
李有才看了看青枫,怒气更盛,那是什么表情?!他不要同情也不要可怜,为何他的骄傲,在她面前便消失殆尽。
“娘,孩儿已经答应要将群芳苑的秋月接入府中,今日张罗张罗,便迎她入府吧。”他看着青枫讶异抬起的脸,心里有一丝报复的快感。
“逆子!”尚书夫人生气的摔了被子,李有才却一掀袍子,头也不回的离家而去,青枫跪在地上,只觉得浑身无力,再也站不起来了。眼泪大颗大颗的落在地上,新婚第一天夫君就娶了青楼女子,她的颜面不必提,丞相府的颜面又如何丢得起。
最近尚书府的日子可算是热闹,尚书大人和夫人见到儿子,便装作看不见。少夫人院子里,竟多出十来个女子。据说尚书府的浪荡公子又开始浪荡了,成亲不到一月,竟取了十几房小妾。都说少夫人大度,只因这十几位小妾竟和少夫人挤在一个院子里。
青枫苦笑,成亲以来,镜子里的脸消瘦了不少。她静静的不说话,甚至连娇杏都很少唤一句。白日里那些女人的冷嘲热讽她可以视而不见,李有才和那些女人的恩爱缠绵她可以充耳不闻。可夜里,那一夜的呻吟声折磨的她心痛难以附加。她不知道做错了什么,新婚之夜一过他就一个又一个娶进门来,她无数次期待他来敲她的房门,期待他关心的话语,甚至是一个眼神,可事实让她越来越绝望,那总是冷言冷语,讽刺冰冷的话却让她越来越安静。
她知道他在折磨她,想起新婚那夜他说过,即使折磨,以后被折磨的也只是自己。他做到了,她夜夜被折磨,为他流泪百次,可他再也不进她的房门,却在紧挨着她的房间,同别的女子夜夜销魂。那些女子好像都知道要炫耀似的,每到夜里,便一次次对她羞辱。那声音听多了她时常干呕,抱着娇杏,只是流泪。
娇杏是心疼小姐的,为了小姐同那些女人辩驳、争吵,可青枫坐在那里仿佛听不见一样,她又没了底气,一个丫鬟,怎好与主子计较。
“娇杏,我只有你了。”她在娇杏的怀里,安静的闭上眼,多久了,多久没有好好睡一觉了。
“本将军怎么不知道,本将军的夫人,是觉得孤单了吗?”他睨着她,讽刺的笑着。她不说话,别过头不看他,近来她越来越安静。见她如此,他更为生气,她不在乎,这么多女人,她仍然不在乎。
“娇杏,今晚伺候本将军。”他看着她瞪大了眼睛怒视着他,满意的笑着。
“怎么,知道心痛了?知道背叛的滋味了么?”
“你随意。”她静静的说。
“姑爷,求求你,不要再折磨小姐了,奴婢知道,小姐是在乎你的!”娇杏跪在地上看着那个践踏小姐尊严的男人。
“娇杏!将军看上你,是你的福气。”她闭上眼,不再看娇杏哭泣的脸。
李有才听到青枫如此说怒气更甚,什么意思?!怎样都无所谓是吗?!
“你今晚就在此服侍本将军!”李有才说完拽气娇杏就往寝室走去,青枫不可置信的看着他,他怎么可以,那是她的床铺,他怎可在上面与他人颠鸾倒凤,青枫冲了过去。
“你不可以在这里!你出去!你给我出去!”她拍打着李有才的臂膀,眼泪不自主的倾泻而出。她委屈,她做错了什么。
一边娇杏的挣扎,一边青枫的拍打,李有才何时这么狼狈过,耐性早已过了,一挥手,掌风而过,娇杏和青枫都摔了出去,他自幼习武,力气本就大,青枫被甩出了好远,伏在地上,捂着肚子,痛苦万分。
娇杏忙跑过去查看青枫的伤势,这一看吓傻了。
“啊!小姐流血了,好多血,来人哪,小姐,小姐!”
李有才这才恍然自己失了手,看到清风裙下不断流出的鲜血也乱了阵脚,抱起青枫放在床上,冲出青枫苑,几个起落,就将大夫像抓小鸡一样抓来了。
那大夫吓得浑身颤抖,被李有才怒斥了几句,才摸了青枫的脉。
“将军,夫人小产了!”
“你说什么?!”李有才不可置信的看着青枫,她有孕了,竟然,是自己杀了自己的孩子。
“将军,夫人小产了,而且夫人现下出血过多,草民,草民并无把握。”那大夫已然吓得瘫软在地上。
“混账!无把握也得有把握!救不了本将军的夫人,要你全家殉葬!”李有才揪起那大夫恶狠狠的说,他此时已懊悔的想死了,若知她有孕,根本不会惹来这么多女人来折磨她,孩子没了本就心痛,若然因他一时大意,她离他而去,想来就觉得害怕,他恨她,但他从未想过有一天她会离开他。
“是,是,将军,草民一定尽力!”
床上的青枫嘤咛一声,她只觉得身子越来越冷,小腹绞痛,热源一点一点散去,莫非,这就是将要死去的感觉?李有才靠了过去,紧握着她的手,只听她安静的说。
“我好冷,是快要死了吗?”
“不准乱说,谁准你死了?!你给本将军好好活着,莫要多想,安心养身子。”
“不,活着有什么意思?我恨你,我到底做错了什么你要如此折磨我,你强占了我的身子,还强占了我的心,到头来还要日夜的折磨我,我还不如死了好,人生苦短,不如归去,不如归去。”青枫流着眼泪,仿佛在说遗言。强烈的喜悦和悲伤交替着冲击着他,她说她强占了她的心,她心里有他!
“你说什么?!我占了你的心?你。。。你心里难道不是一直有他吗?”他握着青枫冰凉的手有些颤抖。
“那些早就过去了,自嫁给你以来,我从未做出任何出阁的事,只想要做好你的妻子。可是,你却总是折磨我,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不如归去,不如归去。。。”青枫的声音渐渐变小,浑身力气仿佛已透支了。
“你敢!你敢归去,我便追去,你说我占了你的心,你证明给我看,我才不要信,你这个忘恩负义的女人,你若敢死,我要你生生世世都后悔!”
青枫失去了知觉,陷入一片浑浑噩噩中。
“愣着看什么,还不过来探脉?!”
这一夜的尚书府又是个不眠夜。
是夜。镇北王府。
“主子,属下已查清那女子身世。”黑衣男子单膝跪地,正是将军身旁铁骑营的侍卫长,左一。
“退下吧。”左落尘接过他手中的锦帛。
“是。”那男子瞬间消失在夜色中。
左落尘打开那锦帛,眸中疑惑更甚。竹苑里竟然住着的是相府的四小姐,想不到相府还有四小姐。更奇怪的是,这四小姐是傻子,她灵气逼人,怎是傻子?可年龄却又能对得上,年方十岁,他的目光往下,待看到“公孙婆婆”时,一切似乎有了答案,她的武功,应该是这婆婆所教,至于痴傻,恐怕只有相府那一群乌合之众才会信。
一个月来他回忆过同她一起的所有片段,找不出什么端倪,看到公孙婆婆,他似乎又觉得自己漏掉了什么。武功?她使得是哪个门派的武功,用蝴蝶解毒?闻所未闻!她离去时使的轻功,步法模糊,只因当时她说“不再相见”让他乱了心神,现下细想,那步伐似乎和自己的凝心无踪颇为相似呢。
于是提笔写信,洋洋洒洒,那字迹潦草霸道,字如其人,更证其实。
“左一,将这封信速速送与凝心谷!”
“是!”
“原来,你叫鹿。”他看着一跳一跳的烛火,突然温柔的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