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都守备府就在城门不远处,不过距离码头还要一段路程。昭阳心急,拎着苏浩一路疾驰,苏浩晕晕乎乎的指挥:“左,啊不对右。直走……啊!”双脚着地,还晕头转向的绕了个圈。
守备府相比猫眼胡同要气派的多,五进五出的大院子。从前昭阳不觉得这园子有什么,现在知道的多了,他才发现,这位朝都守备,有着与他的财力不像匹配的家产。
昭阳秀眉一拧,冷哼一声。门房里早闻声出来了人,大喝:“干什么的?!不长眼睛啊……”一看戴着剑呢,气势汹汹的,“你找谁啊?”语气软下来。
昭阳冷道:“找你家公子。”气死我了,原来那个守备之子调戏出宫宫女的事情还没完呢,音竺还是没逃过他的魔爪!
也不听人说要禀报,提着剑就冲了进去。刚进二门,得着信的家仆们就拿着武器靠了过来,为首的护院大喝:“狂徒!这可是守备大人的私宅!你也敢闯?!”
昭阳翻了个白眼,守备算个屁啊:“你家少爷呢?”
护院一指内院,高傲地:“你进得去吗?”身后二十来个壮汉。
昭阳心急,手中剑寒光一抿,大汉们只觉眼睛一花,什么东西凉凉的抵在自己胸口。扑哧一声,鲜血飞溅。
护院姓高名威,本是江家打手,也是江湖二流中的佼佼者,要不然也不会重金聘金守备府护院,可是南家坐镇下的朝都从来很少真正的过来什么高手,十多年了,他倒真是忘了,快剑是什么样子的。不敢怠慢,急忙问道:“阁下,高姓大名?师承何处?”
昭阳一剑抵住他心口:“你家少爷呢?”
高威惊叹:“好快的剑!”
昭阳飞起一脚,高威双手一压,对昭阳长剑视若无睹。昭阳皱眉,手中剑却下不得人胸口,只得弃剑。昭阳脚落地、屈膝,另一只手出拳,直击高威腹部!高威整个身子飞出去,一口鲜血含在嘴角。
昭阳拎着苏浩奔向后院,厢房里,正传出来一阵撕扯声,和女人的叫喊。昭阳心里一紧,推门而入。什么东西夹杂着风声呼啸而来,伴着音竺的大喊:“小心!”
昭阳飞快闪身,一个烛台蹦冷掉在地上。守备家的公子提着裤子哆哆嗦嗦的退在床边,柱子上绑着衣衫不整的音竺。
昭阳怒从心起:“畜生!”
苏浩急忙拉住他:“大哥!就走人就算了,你可别杀人,这可是守备府。”
昭阳一脚踹飞猥琐的公子爷,解下音竺。
音竺拉好衣裳,背过身去擦脸上未干的泪滴。昭阳轻轻搂着她:“我们走。”
昭阳动作快,守备府没有任何准备,待昭阳带人离开,守备公子才集齐人马。不一盏茶的时辰,等他集齐人马到了胡同,小屋子早已人去楼空。
昭阳拎着许多行李,搬到了苏浩家。
天地边上,夕阳如血。苏浩父亲死后,母亲独自离开了家。苏浩在昭阳的照顾下,度过了最艰难的那几个月。苏浩家里不过两间房,收拾好一个屋子先给奶奶和音竺住下,两个人就在仓库讲究了一宿。
夜里,谁也睡不着。昭阳爬起来到院子里练武,手上握着剑,出宫后第一天再握剑。这柄软剑一直卷在他的腰间,没有人发现。剑是好剑,是他师兄专门从南家山招人送来恭贺他成人的贺礼。剑柄是一块上好的南家山骨玉,触之滑腻微凉,剑身寒铁锻造,闪动粼粼寒光。
身后微香拂动,轻声:“殿下。”
昭阳身子一颤,惊愕的回头:“音竺姐!”
音竺盈盈下拜:“殿下为奴婢涉险,实是罪该万死。请殿下珍重自身,殿下千金之躯……”
“够了!”昭阳怒吼,“你早知道我是太子?”
音竺眼角垂泪,低着头:“小禄子传话出来,说太子出了宫。毛公公猜测您会去看望那些东宫死士的家人,奴婢照毛公公递出来的名单去了小明家里,果真遇到殿下。”
昭阳叹气:“所以,你收留我,照顾我。”
音竺抬头:“不是一直,是殿下在照顾奶奶吗?”
昭阳收剑:“这衣服,腰带处厚实,是专门为方便我放剑的吧。”
音竺点头。
昭阳又问:“那么,你想让我做什么?为什么揭穿我的身份呢。”
音竺道:“今日若是殿下出事,奴婢就是万死也无法赎罪。奴婢大胆,请殿下回宫!”
昭阳凄凉地:“我不喜欢做太子,音竺,我以为……以为你懂我。”
音竺垂泪:“奴婢只想,您……”
昭阳挥手:“够了,我不想再听。”从兜里掏出一块牌子,“是林家产业的领事牌子,别再为钱发愁了。”
音竺接过,迟疑地:“殿下?”
昭阳轻声:“我走了,你保重。”
音竺急忙跪下:“殿下!”
昭阳背过身去,冷冷地:“我不是耍小孩子脾气。”
苏浩小小身影出现在柴房门口,茫然地:“你们在干吗?”音竺姐你怎么跪下了。
昭阳急忙扶起音竺:“你待我如亲弟,我自然救你,一家人哪用谢来谢去的。”
音竺擦泪:“是。”一声亲弟,听的人心里苦涩。
苏浩笑嘻嘻地过来:“就是嘛,哪用谢来谢去的。”
送回音竺,昭阳拍拍他的头:“小子,记住我教给你的剑法了吗?”
苏浩点头:“记住了啊,我每天都有练。”
昭阳欣慰的点头:“和你阿明哥哥守望相助,知道吗?”
苏浩点头:“我知道,再照顾音竺姐嘛。你真的要走?”
昭阳微惊:“你都听到了?”
苏浩摇头,无所谓地:“没有。不过看你的样子就知道了啊。”
昭阳失笑,这小子真滑头。
尚家关于朝都码头事件的报告很快传到了湖谷村。湖谷村地处江淮平原,葱郁山谷清澈湖水,映着尚家灰墙白瓦,如诗如画。尚家老宅宽阔,布局简单。远看去,一座一座凑成一处村落。
尚老太爷独子去世后,就与孙女尚画屏相依为命。书房里,尚老太爷放下奏报:“画屏,你怎么看?”
尚画屏道:“这位少侠虽然手里有剑,对我们的人却弃剑用拳。至少他对我们并无敌意。”
下人道:“之后他就失踪了,连霍家都找不到他。”
尚画屏点头:“只要不投靠别人,剩下的没什么紧要。他的武功路数?”
下人回道:“出剑太快,倒看不出师承何处。”
尚画屏不再理会。
同一时间,皇宫深处,朱公公正跪在大殿上。皇帝强压着怒气:“太子失踪了?”
朱公公惊恐地:“这次殿下有备,武功又高。奴才的人得到消息赶过去,已经跟不上殿下了。”
皇帝火冒三丈,一拍桌子:“废物!”摆手,“算了,他不爱回来当太子,难道还要老子求他?!”
太监报大皇子求见。朱公公目瞪口呆,物是人非中再想起太子夕年温和的眉眼,不禁唏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