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妃领着小皇子,绕过沉重的长门,沿着翠竹掩映的石桥来到北门。轻敲三声,小门吱呀一声开了。门里探出一个粗衫妇人,顶着一头枯黄毛躁的头发。看到小皇子,激动的一把抱住他:“孩子!”
小皇子挣扎了一下,厌弃的扭开头。庄妃微微皱眉:“淑仪还是进去说话吧。”
瞿淑仪急忙擦泪,起身。北离林小洁跟上,悄无声息潜入殿堂。
庄妃坐下,等她们母子亲热了好一会:“今儿,是太后大寿。”
瞿淑仪点点头:“恩。”
庄妃道:“孩子都这么大了,也无非才见了你三面。今儿过去,又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带他来了。”
瞿淑仪擦擦眼泪:“他好好的,我就知足了。”
庄妃叹气:“记得上次带他来看你,有好几年了吧。”
瞿淑仪抹泪:“七年了,那时还是我刚被贬冷宫。”
过了一会,庄妃道:“白天,太子的人终于查到了范庆。”
瞿淑仪呆了一呆,冷笑:“我等这一天好久了,总不见来,还以为这一天不会来了。”
庄妃道:“你也知道,他留你这一条命是为什么。”
瞿淑仪笑笑:“太子查到这,我自然知道怎么说。”
庄妃点头:“那就好。我走了。”
瞿淑仪一直紧紧抱着小皇子,听到庄妃要走,更是不舍。小皇子终于忍不住:“你抱的我好疼!”
瞿淑仪急忙心疼的松手,仍是牵着小手不放:“孩子……日后要听庄妃娘娘的话。”
小皇子不耐烦:“当然听母妃的话。”
瞿淑仪苦笑着,恋恋不舍地彻底送来手。小皇子赶快躲到庄妃身边。瞿淑仪一愣,眼泪扑簌簌的落下。
庄妃出宫,仍不忘叮嘱:“做好你已经的本分,也算是帮了小皇子。”
瞿淑仪一直不再说话,只是贪恋的望着小小孩童。
庄妃也不再多说,走得远了,小皇子才仰起小脸:“母妃,我不喜欢她。我们不要再来了好不好?”
庄妃冷笑:“不来了,以后都不用来了。你以后可以忘了这个疯女人了。”
小皇子兴高采烈的笑:“母妃,那我们可以去宴会啦?”
庄妃温柔的替他擦干净小脸蛋:“是啊,带你去吃好吃的。”
小皇子欢呼:“太好了!我们快走!”
冷宫里,瞿淑仪默默在窗口看着渐行渐远的小小身影。再摸摸自己的脸,干干的,眼泪都流尽了一样。
北离就要下去拿人,林小洁一把抓住他,轻声:“打草惊蛇!”
北离不懂,一晃脑袋:“老子打她一顿,看她说不说?!再说,太子问她就说,我问她就不说了?”
林小洁骂:“你个没脑子的蠢猪!你以为这宫里的人都跟你一样直肠子?没看见人家儿子在别人手里呢!”
北离眨眨眼睛:“那,那她的话反着听不就完了。”
林小洁想了想:“倒也是。不过……这种事情太复杂,还是交给太子去头疼吧。”北离想了想,对,别碍了太子的事,这宫里的女人最是让人想不通的。
瞿淑仪呆坐了一会,对着镜子开始梳妆打扮。巧手挽挽数下,一个精巧的发髻就如云堆在发鬓,三支华贵的紫玉水晶的簪子,轻轻插在发鬓。描唇涂脂,蛾眉婉转,耳垂上别上两粒圆润的珍珠。一袭淡若烟尘的素色罗衫,腰肢回环,风情万种。
瞿淑仪揽镜自照,一抹苦笑。再多的风韵,八年前那个沉鱼落雁的美人,也回不来了。望望窗外,夜色中那一抹胭脂红的桃花,开的正盛。微微仰着头,静静看着静谧的月照桃林。林灼华,她过得好吗?就算如桃花仙子般风华绝代的皇后,永远令人嫉妒的享受着皇帝无上宠爱的皇后呵,不也逃不过,世事无常?
林小洁啧啧感叹:“随便一个冷宫妃子都这么漂亮,做皇帝真好。”
北离鄙视的看他:“这可不是随便一个。宫里除了皇后呵馥贵妃,就这个瞿淑仪漂亮。要不然当初也不会那么嚣张,总和皇后对着干。”
林小洁想了想:“我看庄妃长的也不错。”
北离道:“平时道倒不太注意到她。得提醒太子一声,这女人有问题啊。”
瞿淑仪起身,缓缓来到花园。锦德宫虽然是冷宫,平时没个人伺候,可瞿淑仪却不像那些疯疯癫癫、破罐子破摔的弃妃,人家拿着俸禄自给自足的小日子过的挺好。花园的几株白玉兰开得仍旧茂盛,洁白的花朵繁而大,在这充满淡淡月光夜色里,不似白日那般妖娆万分,而是格外的美观典雅,清香远溢。
月下清辉、纯白玉兰,女子亭亭玉立,被这融融的暖风吹着,吹进白玉兰淡雅的芳香中。
北离略带忧伤:“听说瞿淑仪,闺名就叫玉兰。”
林小洁惊讶的打趣:“你连人家闺名都知道……”
北离气的狠狠一个爆栗:“狗嘴里如不出象牙!”
玉兰旁,瞿淑仪缓缓蹲下,伸出手,慢慢摸着玉兰下的土地。(画外音:突然想起一首诗,我眼里饱含泪水,因为我对着土地爱的深沉。)
瞿淑仪眉目舒展,展开一个温柔的笑:“范公公,我来看你了。”
北离惊讶的张开嘴忘了合上。林小洁窃笑:“原来你喜欢蛇蝎美人。”
北离继续盯着瞿淑仪漫不经心的挖出玉兰树下一具白骨一脚,望天感叹:“你放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