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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一众百姓皆从潘府门口疏散,传诏的内侍才一溜小跑,回去复命。只见他左拐右拐地蹿进一辆马车中,不多时,就容光焕发的跳将出来。只不过换了一身素布小袄。要是有好事的人肯定会问,穿的那么寒颤,可有什么好高兴?
那内侍左右看了看,街上人流不息,并无有人监视,这才放心走进了街角的一家酒楼。名曰:登仙。这件酒楼可是汴京城里最为奢华的一家。店中器物皆为银盏、玉盘。菜肴千奇百怪,闻所未闻。专供一些文人士大夫行酒作乐、摆宴宴客。那若是常人吃饭就不许了?当然不,商人不就为了那些个银钱么。只不过这些个店主人拿这些做噱头,宋时,文人士大夫的地位无疑是最高的,即使你腰缠万贯、富可敌国。那在这些人眼里也只不过是个贱民,上不了台面。试想那些所谓地位高的人都来这儿吃酒,那旁的一些附庸风雅、肚满肠肥的商人呢?
想必酒楼小厮认得这位穿着寒酸的土鳖,不但没拦着,还点头哈腰的将其请到二楼。上了二楼,那内侍整理整理衣衫,脸上表情亦变得严谨,深怕仪态不佳。
“官家可在?”内侍小心翼翼的向门前二人询问。
那二人也不答话,只是杵在那,目视前方。正在那内侍尴尬之余。便听房内传来官家声音。
“张希,可是你么?”
那内侍将耳朵贴在门纸上,笑着答道:“奴婢复命回来了。”
“进来。”
“是。”
“启禀皇上,奴婢传召完毕,请皇上示下。”张希跪在地下,深深一拜。
“恩,知道了。”
张希跪在地下,着实苦不堪言,那倒不是他膝盖多金贵,而是官家就一句知道了,也没叫起,也不训斥,更谈不到嘉奖。这叫张希如何不担忧?人尝道伴君如伴虎,想就是这滋味了。就在张希额头一滴冷汗滴落脸颊之时,忽听赵炅问道:“朕且问你,那杨家小厮是个什么模样?”
这一问倒让张希不好作答,适才只顾宣召,哪曾仔细看了?更何况一个小厮,他张希怎会注意。当下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
站在一旁的王继恩,看了看官家脸色,忙出声骂道:“你这狗才!官家交代的事就如此不经心?要你何用?!”
那一边张希吓得魂不附体,磕头如捣蒜般的呼道:“皇上饶命,皇上饶命啊,奴婢知道错了,皇上饶命啊!”
赵炅抿了一口清茗,淡淡说道:“罢了。”
“还不快谢官家恩典!”王继恩插嘴道,这张希可是王继恩一手提拔起来,所以处处护着,生怕官家一怒之下,将其杀了。
这不是夸大其词,这事要在宫中,说大了就是欺君之罪。说小了也是个疏忽值守,怎么着也要挨顿板子。
“谢皇上恩典,谢王大官美言...”说完又是一阵千恩万谢。
赵炅不可置否,转而看向王继恩问道:“继恩,你说说那杨家小厮生的何般模样?”
王继恩呵呵一笑,像是问道了心坎里,忙答道:“回禀皇上,那杨怀生的倒不算俊美,只是为人憨厚,忠义有嘉。给人平添了几分英气。”
“恩,生的俊美倒不一定堪大用,想那袁本初,倒是仪表堂堂,可志大才疏。官渡一役,败尽了冀州儿郎,最后落得个惨死。毁了袁家一门四世三公的名头。”赵炅沉吟道。
听罢,王继恩眼珠子转了转,想道:“看官家对哪杨怀映像不错,好吧,那咱家在添一把火,推你小子一把,倒是可莫要忘了咱家!”
打定了主意,王继恩开口道:“皇上圣明,如今此事已了,皇上可否还记得...”
“哈哈哈。哈哈。继恩啊,看来你对这杨怀颇为青睐。你就不怕朕当初只是一句戏言?”
“嘿嘿,奴婢就是随便一问,随便一问...”王继恩尴尬一笑,他哪知道赵炅心里打着什么算盘?
赵炅轻抚稀疏的胡须,过了半响才出声:“依你看,该给个什么官?”
一听,有门。王继恩连忙说道:“奴婢岂敢逾越?一切只凭皇上乾刚独断!”
“恩,就给他个崇仪副使,从七品。如何?”赵炅顿了顿又说道:“继恩啊,朕这次可是给了你天大的面子。杨怀既不是科举出生,祖上也不曾有官位,不得“荫补”。我朝开朝以来,还无例外!恩?还杵在那作甚?谢恩!”
王继恩一听,乐了。心想官家这可是难得的玩笑一次,于是便笑嘻嘻的三呼万岁。
“张希!”赵炅喝道。
张希一愣,连忙应道:“奴婢在,奴婢在。”
“你既没看清杨怀模样,这次可要给朕看清楚了。否侧,朕决不轻饶!”赵炅绷着脸说道。
“是,是,奴婢这次,这次一定比看自己亲爹看的还要真亮!”张希擦了擦额头冷汗。赵炅倒被张希此番作态逗的哈哈一乐,先前绷着的脸,舒缓了开来。
“来人,拟诏!”
等杨怀一行人行至金水大街,老远就望到折赛花带着杨八妹一行人,站在府门口,左右张望,看样子很是焦躁。
等看到杨怀他们身影,似乎才松了一口气,小厮、仆人们,赶忙给让出条道。不知是杨怀眼花还是怎的,杨八妹看他的眼神透露出些许古怪,娇羞?还是欢喜?说不得,杨怀也就只得当做没瞧见。
左右打量了一番,见杨怀完好无损,折赛花便知无事,可嘴上还是问道:“老爷,没出什么乱子吧。”
“哈哈,赛花,今日之事可大大出乎了为夫预料。”见杨业心情大好,折赛花也是打心眼里高兴。连忙吩咐下人买菜做饭。
打点好一切,折赛花问道:“怎么了?快给我说道说道。”
还没等杨业开口,七郎杨延嗣穿过众位哥哥,插嘴道:“娘,我来说,今天啊,可是大大长了面子。”随后杨延嗣叽叽喳喳将事情始末‘复杂’地讲了出来。
“哦?如此这般也就是相安无事了?”折赛花笑问道。
“何止是无事,简直是无到不能事!”杨延嗣吊儿郎当,甩着头说道。
众人都付之一笑,杨业笑骂道:“兔崽子,满嘴胡言乱语,尽是些瞎话!”
“嘿嘿。”杨延嗣尴尬一笑。
这时候,杨德那小老头,一颠一颠地跑到众人身边,先是给老爷夫人见了礼,眼睛一转,便瞅见杨怀那小子,抑制不住激动,一把将他抱了了过来,呜咽着说道:“怀哥儿,没事了,没事了....”
杨怀见他哭的伤心,心下一阵感动,和声安慰道:“杨叔,勿要难过。我答应以后都会好好的。”
“恩,好好的,大家都要好好的。”杨德摸掉脸上的鼻涕,笑呵呵说道。
杨德和杨怀这爷俩,平日里关系最为密切,可直到这会,众人才知晓,他二人当真是亲同父子,打断骨头连着筋。
“好了好了,一大家子站在门外算个什么样子?还是快进屋吧,啊。”折赛花忙出言劝道,她知道,杨德是真的把杨怀当亲儿子看。这番情谊怕是比那真正的舐犊之情来的还要实在!在反观自己的儿女们,心下也是一阵安慰。如此这般,她还求什么?
“好,大家伙都进屋吧。”随着杨业的话,众人才一次进了府去。
随后杨业将七个儿子都叫到书房问话,这是杨家的家规,每日都定省问话,考校一些个兵法策略。可这两天被杨怀的事给耽搁了。这不,事情了结,便又恢复常态。
而杨怀便随着杨德回到了偏院,一路上杨德看似心情爽快,走了一路,笑了一路。
杨怀晓得他待自己极好,如同亲子一般,当杨德将那件衣衫送与他时,他就晓得。这辈子,恐怕又多了这小老儿一份牵挂。
“杨叔,我饿了。我想吃你做的白面饼子。”杨怀看着他干瘪的脸颊。
杨德哈哈一乐,说道:“还是让你杨叔给说中了吧,那饼子多实在!你还不乐意吃,现下吵着嚷着要吃了。好咧,这就给你做。不过....”
杨怀疑惑,便问道:“不过什么?”
“我做饼子,你要给我烧火!”杨德故作高深,一字一顿说道。
“啊?烧火不有排风么?”杨怀一阵沮丧,合着这吃顿饼子还要付出等价劳动力,这古人还真实诚。
跟着杨德来到伙房,那地方十尺见方,黑咕隆咚,若不是杨排风正在烧水。兴兴的火焰从炉膛里冒出来,杨怀还真看不清楚。
见杨德和杨怀进到屋里,那丫头兴高采烈的跳将起来,笑道:“怀哥儿,我就知道,你一定会平安无事的。”
看着杨排风天真无邪的笑容,说不感动,那是骗自己。
“最起码,这个世上还有人关心我、在乎我...”杨怀心下感慨。可嘴上却笑嘻嘻的说道:“排风,烧火好玩儿么?”
“厄....”杨排风不知他怎会由此一问,望向一旁不吱声的杨德。
那小老头没理她,兀自走到炉火边上,就着火焰,也不知疼不疼,径直从里面取出几只烧的正旺的木柴。来回摆动几下,不一会,火焰熄灭,兀自冒着熏眼的青烟。
“你来。”杨德一边说,一边把带着火星的木柴,给扔进另一个炉膛里。
“还愣着作甚?快过来坐下。”杨德见他又犯了那憨病,没好气的说道:“从今儿开始,你就和排风一起烧水,不过排风可用火石,你却不可。”
“恩,知道了,拿烧着的木柴更方便,杨叔你真当我傻?”杨怀依言坐下,笑道。
杨排风全然不知这爷俩,又要出什么幺蛾子,可是,又不好言语。想必以前杨德那老头和杨怀都是这般匪夷所思。
“吃货!”杨德拿起手就给了他一下,随后从拐角处,拿了一堆湿柴,填了进去。说道:“看到没?用你脚边那根空心铁,插在里面,给我吹着它!”
“啊?”这下杨怀真的傻眼了,这要到猴年马月才能烧着?可又不好逆了他的意思,于是乎,慢吞吞拿起空心铁,插进炉膛,对着嘴使劲吹了起来。
见杨怀吹得脸红脖子粗,杨德满意一笑,开口道:“别胡思乱想,想着你肚子、空心铁、柴。否则吹上一百年,你也吹不着!”
“排风丫头,你帮我看着他,勿要让他偷懒!”杨德说完,便哼着诡异的调子,负着手,优哉游哉地回卧房休息去了。
“怀哥儿,我帮你擦擦汗。”杨排风半蹲着,拉出半截袖子,轻拭杨怀额头的汗珠。
“恩。”杨怀嘴里含着铁棒,只能含糊不清的应着。
“呼....憋死我了。”杨怀松嘴,一屁股瘫坐在地上。
“呵呵,这杨叔,也忒会整人。”杨排风说道。
杨怀擦了擦汗水,喘了口气说道:“你知道这小老头是怎的想法。可苦了我喽...”
话音未落,门外边传来了杨安的声音,杨怀听了顿时脸上一喜,如蒙大赦。
“怀哥儿!怀哥儿!老爷叫你去......”
“哦!知道了!”杨怀大声应道。连忙站起来,拍了拍屁股说道:“排风,我去下。帮我看着,别让他灭了去。”
“恩。”杨排风答应着。
“喂!混小子!怎的不好好烧火?要去哪?!”看见杨怀一溜小跑,杨德不由骂道、
杨怀脸上一阵戏谑,哪里还敢停留?一边跑一边大声答道:“老爷找我....待会来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