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默选择宾馆绝对是极其明智的。
肯德基和麦当劳一股油炸食品的味道,网吧太臭,剩下的就宾馆还好些,于是苏默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宾馆。
季青州没反对。
苏默家附近有一所大学,周边很多小旅馆,所以几步就走到了,两人要了一间钟点房,很便宜3个小时50块钱,苏默付的钱。老板看两人的目光一直很奇怪,确实,苏默和季青州这对搭配怎么看都很奇怪,绝对不像情侣,也不像搞外遇,因为这个姑娘长得真不好看,难道是一夜情?那这个男的绝对是吃亏了,不过这个男的也真是,怎么能让女孩子付房费呢?要是老板能早一些把这些话告诉苏默,她或许就该有些自知之名,不去招惹季青州。
房间里就一张大床,一台电视,一张桌子和椅子,简单到不能再简单,一看就是约炮的好地方。
季青州在一张椅子上坐下,苏默坐在床上,过了很久两个人谁也没开口。
苏默侧着身子对着季青州,这个角度季青州可以看到她的侧脸,她比以前瘦了很多。
你要说什么快说吧,我明天还要上班呢。苏默没好气地说。
我想补偿你。
你赔不起。脱口而出,没有丝毫的犹豫。
说完之后,苏默看了看季青州的神色,觉得他脸上有一丝的落寞,忽的又觉得自己过于残忍,他过于可怜,他既然是来求和的,那我应该给他一个机会。可这样一想,又觉得自己十分吃亏,一时之间竟没了主意。
我对不起你。季青州又开了口,那语气宛若是旧时即将归天的老爷对着受尽欺凌的妾说的一般。
苏默没接话,也不看他,她等这句话等了这么些年,真正听到的时候却又不知怎么回答。她深吸了一口气,尽量使自己平静下来。她突然就不想听他那个离开的理由了,她害怕,害怕他说出什么叫她接受不了的东西,她原本已十分接受不了他离开,现下,万一他的理由又叫她十分接受不了,那该怎么办?
季青州,我该怎么面对你?你给我出了好大一个难题。
你呢?季青州,你是怎么来面对我的?
可不可以我们现在把过去的一切都忘了,假装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假装你还爱我?我不介意过去的这五年,我心甘情愿。
深夜里是极不适宜谈判的,因为人心太脆弱,极易原谅,极易纵容,因此许多错误都发生在夜晚。
所幸,他们这是在宾馆,包容一切的宾馆。
那一声如同重物在地上拖行的呻吟自隔壁房间传来时,苏默正忧心忡忡得想要原谅季青州。可这一声呻吟吓得苏默一个哆嗦,瞬间清醒了不少。她忍不住道一声,我去。随即又觉得好笑,偷笑起来,她甚至于已经忘了身边还坐着她的有名有实的丈夫。
季青州倒是没注意这声音,只看到苏默的肩膀笑得抖抖的,十分好玩,看起来很逗。但又不晓得她为什么事发笑,苏默是极其奇怪的,她的笑点始终和别人的不太一样,思维跳跃得十分厉害,这一秒你刚刚跟她扯到幼儿园教育,她下一秒能谈到新晋的动作片女优,叫听的人十分困惑。
你说完了吗?苏默背着身问季青州。
你为什么不敢看我。
你没什么好看的。
那你当初为什么会爱上我?
谁年轻的时候没爱上过几个人渣?苏默这一句咄咄逼人,如一计猛拳直达敌人胸口,只叫他口吐鲜血,活命不成。
原来我在你心中是这样的。
你以为你在我心中是怎样的?
季青州不说话。
苏默亦沉默。
又是一声恐怖的呻吟传过来,这次是个男的叫的,声音很大,很难听。
两人的脸色均有变化,只不过季青州的变化明显一些。
你怎样才肯原谅我?
你还我五年的青春。
你明知道我做不到。
你明知道我做不到原谅你,你却还是问了,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以为这是不一样的事情。
对我来说就是一样的。
许久,都不见有人说话,苏默侧躺在床上,打算眯到三个小时起身就走,好歹把钱给睡够本,等她醒过来的时候已是第二天早晨。
季青州并未叫醒她。
浴室有水声,季青州的衣服,裤子,手机统统留在外面。
苏默看着那些衣服,顿时想起一个好主意,她迅速地将季青州的衣服卷起放在包里,手机塞到自己袋子里,轻声地关上门,悄悄地跑了。
经过吧台的时候,老板睡眼惺忪,像是刚醒,她看到苏默这一副做贼心虚的样子,十分警觉地问苏默这要去干吗,苏默只得推说是有急事,要赶着回去,老板也不再多问,毕竟顾客就是上帝。
走到半路的时候,苏默的包里响起一阵熟悉的音乐声,没有玫瑰的花店插曲。
不是她的手机铃声。
她的包里只有季青州的手机了。
她犹豫着要不要接起这个电话,来电显示是林清尧。
那一天早晨,阳光太过明媚,因此这个早晨,苏默居然大着胆子接起了林清尧的电话。
只不过她十分没种地说的日文。
苏默这几年学过一些日文,简单的日常用语还是会的。
说日文有一个顶大的好处,那就是可以让声音变得极其温柔,因此林清尧丝毫没有猜想到电话这头的人是苏默,只不过苏默忽视了一个重要问题,林清尧的日文很棒,因此她完全占不到上风,还有些吃亏的意味。
不过,她也懂得自身劣势,只简单地交代了几句昨夜季青州是如何如何厉害,她非常开磨叽之类的,便匆匆把电话挂了,随后直接关了机。
林清尧对着空气笑了一个无奈的微笑,季青州会去找女人?真可笑。
苏默慌慌张张地回到家,把季青州的东西从包里拿出来丢到地上,跳上去踩了几脚,倒在床上又睡了一个小时,最后没事人似的安然上班去了,这一天,她的心情是极其舒坦的。
季青州从浴室出来时,苏默已经不在了,他的所有东西也跟着苏默一起消失了,所幸,他的烟和打火机还在,他****着坐在床沿上抽烟,把那烟吐出一个漂亮的形状。
他把湿漉漉的头发蹭在昨夜苏默曾睡过的枕头,眯着眼看头顶那盏平凡的有点丑陋的灯。
他突然想起那个在车上的夜里,苏默说,这是夫妻义务,这句话,分明是从《何以笙箫默》里学来的,托苏默的福,《何以笙箫默》他看了三遍。
现在应该怎么办才能求得她的原谅?他突然觉得应该去把苏默以前爱看的言情小说通通看一遍,估计就知道答案了。
下一秒,他又觉得这主意实在是烂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