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近五更,皇宫霞芳殿。
龙浩宣风尘仆仆从宫外赶回,马不停蹄地便直接奔往霞芳殿。
当他步入殿内,只见袁太后床旁居然汇集了十几个太医会诊。龙浩宣见状一愕,心想:莫非全太医院的太医都被召来了么?
众太医一见龙浩宣进来,即刻跪礼大呼万岁。
龙浩宣让人众人平身之后,问太医之首:“太后情况如何?到底染上什么疾病了?”
刚刚在宫外,才回季府不久,便忽接影部传信,说是袁太后突然发生急病,昏迷不醒人事。龙浩宣闻言色变,即刻匆匆赶了回来。
太医之首闻言,神色惶恐地跪了下来,复道:
“臣等医术不精,请皇上赐罪!”
其他众太医见太医首这么一跪一说,也居然跪了下来,高呼:“请皇上赐罪!”
龙浩宣见状,龙眉一皱,神色微变,厉声问:
“到底怎么回事?快说!”
太医首脸色一白复道:“太后这病发得怪异。微臣等察诊之后,既无发现脉象有何异状,也无发现有中毒之类现象,但是太后就是昏迷不醒。臣等也查不出,到底太后所犯何疾。”
“什么?”
龙浩宣一听,神色顿时变得阴沉铁青,心中甚是震惊地怒吼:“你等整个太医院的太医都几乎聚集在此,居然还查不出太后所患何疾?”
太医院的医术,龙浩宣是知道的,尤其是这个太医首。在大越国的太医之中,太医首的医术那是认了第二,便没人敢认第一的。可现在,袁太后的病,不仅太医院束手无策,连太医首居然说出这样的话来,龙浩宣怎么能不吃惊。
“微臣惶恐,请皇上降罪!”太医首被这一吼,脸色更显苍白,头都磕到了地上不敢抬起,其他众太医更是惶恐之极。
龙浩宣见到太医们这副模样,又气又怒,但却也不能真的降罪于他们,毕竟他们也尽了力。
当下也没再理会众太医,而是连忙跨步来到了床前。只见袁太后脸色微微苍白,容颜有些憔悴,双目紧闭,呼吸也平稳,一副像是困顿之极睡去的模样。
看到袁太后这副憔悴模样,龙浩宣当即脸色一沉。他有数日没来探望,袁太后的脸色便成这副模样,到底怎么回事?
“福安呢?”
龙浩宣忽然目光从袁太后身上移开,看了眼一旁的宫女太监之后,脸色一沉问。
“回、回禀皇上。”
一旁一个常伺候在袁太后的宫女脸色一白,连忙复道:
“太后早前有事吩咐福安办,所以,他出宫去了。”
“出宫去了?”
龙浩宣闻言颇为蹊跷,眉头一皱又问:“太后叫他办什么事去了?”
“这个,奴婢的不知。”那宫女战战兢地答着,腿脚都有些打哆嗦。
颇为狐疑地看了眼床上的袁太后,龙浩宣也没再追问福安的下落,而是又问那宫女:
“太后突然暴病究竟是怎么回事?一一说来。”
“禀皇上。”那宫女即刻如实照禀道:“这个奴婢也不清楚。太后这几天虽然睡眠不安,但一直也有宣太医看过,并无什么大碍。太医也开了一些养神的汤剂,服后也有见好转。”
“昨晚早些时候,喝过汤药后便是说要休息,让奴婢等不必在内侍候,所以奴婢等便是撤出去了。但是在三更天的时候,奴婢等听到太后忽然一声惊叫,赶进来的时候,就发现太后躺在床上昏迷不醒了。”
宫女的话,龙浩宣一一听着,眉头越皱越深,感觉袁太后忽然的暴病实在蹊跷。就跟先前靖贵妃的忽然暴毙一样,来得突然而令人摸不清原因。
但是,隐隐地,龙浩宣却有种直觉,感觉此事,跟谋杀季乐的那幕后人有关联,跟今夜仙春楼的一战有关。
袁太后突然地暴病,仿佛又像是在警示着些什么。比如警告他不要再插手季乐之事,否则,他将要付出沉重的代价。
想到这,龙浩宣的脸色微微变白。如果一切真是如此,那,那他应该怎么办?是继续无视袁太后的安危,还是放弃再帮季乐?
一时间,龙浩宣龙颜阴沉了起来,心中暗暗狠声道:
“可恶的贼子!太后的暴病,若真是为了威胁朕而做出的话,若有天被朕擒到,朕绝对不会轻饶他!”
想到这,龙浩宣忽然转身对贴身太监德禄下令道:
“德禄,传朕口喻,今夜起,调多三队侍卫到霞芳殿来,时刻保护太后安危。凡进出人等皆要查清身份,绝不能放进任何一个可疑……”
龙浩宣的口喻未传完,只听旁边忽然传来几声咳嗽之声。
“啊,太后醒了!”
随即听到宫女在旁惊喜地叫了声。
龙浩宣口中的话虽未说完,但这时也顾不及往下讲,连忙转头看袁太后。只见她在轻咳了几声之后,竟然缓缓地睁开了来眼睛来。
“太医!”
龙浩宣一见,亦是一喜,连忙叫太医首上前察看。太医首也不敢怠慢,急忙上前把脉。没稍一会,只见太医首一脸喜色地对龙浩宣道:
“皇上,脉象一切都正常。太后能够醒来,就表示已经无恙了!”
龙浩宣闻言,终于松了一口气。
“皇儿!”这时,只听床上传来袁太后虚弱的呼唤声。
龙浩宣听到袁太后的叫唤,连忙坐到了床边,握住了袁太后伸起了右手,看着袁太后那虚弱苍白的脸道:
“母后,皇儿在这哪。”
“我的皇儿,母后还以为再也见不着你了哪!”
袁太后虚弱地说完这话后,竟是流下了两汪清泪来。
“母后,你说的这是什么话哪。母后不会有事的,母后会长命百岁的!”
龙浩宣见状,心中一痛,甚是不忍地拭着袁太后流下的泪水。
“皇儿,母后有话要对你讲,你让他们都退下去吧!”
袁太后忽地脸色微微一变,对龙浩宣道。
龙浩宣一听,脸色一愕,看袁太后的神色,仿佛有什么话想单独与他说,便是伸手示意在场的人退了下去。
“母后,你想跟皇儿说什么?”
只见袁太后忽地双手紧紧抓住了龙浩宣,一脸担忧地急问他:
“皇儿,你老实告诉母后,你这些里子在宫外是不是惹上什么人了?”
龙浩宣顿时脸色一变,甚是不解看着袁太后突然的异常举动问:“母后何出此言?”
袁太后忽地挣扎了起身,在龙浩宣的搀扶下坐起了身子,一脸惊惧地看了看四周,又看看龙浩宣道:
“昨、昨夜睡下之后,忽然梦中感觉,感觉有人站在床边。待母后睁眼一看,却见床前立了一个黑衣蒙面人,他冷声地对着母后说了些话后,手一动,母后就不醒人事了!”
“他说了什么?”
龙浩宣一听这话,脸色甚是震惊。
袁太后一脸恐惧地道:“他说让皇儿以后再也不要出宫,坏其好事!否则……”
“否则什么?”
听到这,龙浩宣除了震惊之外,已然怒形于色。
“否则他将血洗皇宫!”袁太后说完这一句,身子已忍不住恐惧地打起哆嗦来。
听到这里,龙浩宣心中已是怒气如潮翻滚。
他所猜测的果然没错!袁太后暴病的事,果然与暗杀季乐的那幕后人有关。想不到那幕后之人,为了阻止他帮助季乐,居然不惜将手伸到皇宫中来威胁他这个一国之君。
这样的做法,简直就是对龙浩宣的皇权的赤,裸,裸的无视与侮辱!孰可忍,孰不可忍!任谁在他现在这种立场,也无法接受与饶恕。
而且,更令龙浩宣震惊的,还是袁太后口中那个黑衣人的武功。那人居然能躲过宫中重重侍卫,明目张胆地跑来霞芳殿进行威胁,又能不留痕迹地全身而退。
单是这一点,已经是令龙浩宣既难以置信,也无法理解。
如果那人的武功高到出入皇宫能如无人之境,那为何他对季乐不亲自下手,而非得借别人之手来进行暗杀呢?
这一点,实在有些说不过去!实在让人匪夷所思。
龙浩宣沉思的当儿,袁太后一直在旁察看他的神色。终于,她打断了龙浩宣的沉思问:
“皇儿,听说你这些时日经常出宫。你是不是做了什么事惹了那个人了?昨夜看来,那人的武功简直是神出鬼没,实在可怕!”
“你以后也不要再出宫去了!母后活了一大把年纪,生死倒无所谓。但母后可不希望皇儿你出什么事啊!”
袁太后说着说着,竟又是泪流满面,眼睛中又是忧心,又是恐惧。
龙浩宣见袁太后这副模样,一时也是心乱之极。心中既为那幕后者卑鄙的手段而愤然,又为累及袁太后而愧疚。同时想起了靖贵妃的丧命,显然也是缘由于此,更是自责而心痛不已。
而更让他挂心的,却还是宫外的季乐。如果他不再出宫,那宫外的季乐又将会如何?一时间,龙浩宣的脑里混乱之极,再也无法理清思绪。
“母后,孩子知道该怎么做的。你先好好休息吧!皇儿会让人安排多侍卫过来这里守护,不会有事的。”
龙浩宣一时已不愿意多想,语气有些无力而疲惫地道。
袁太后见龙浩宣这样,眼中闪过了一丝异色,但是却借着点头很快掩去道:
“那就好。皇儿,你看来也是困顿了,也回殿休息吧。不必担心母后,母后不会有事的!”
“知道了。孩子这就告退了。”
龙浩宣说完,召进了宫女太监前来服侍袁太后躺下后,又吩咐德禄传完未完的口喻,甚是疲倦地出了霞芳殿。
龙浩宣前脚一出门,袁太后随即从床上又坐了起来。
看着龙浩宣那像是压有千斤重担般疲惫的背影,袁太后眼睛之中闪出了一丝不忍。但是下一刻却又甩了甩头,对着身边那群一脸诧异之色看着自己的宫女、太监道:
“这里,不必你们候着了,都下去吧。哀家想好好休息一下!”
众宫女、太监闻言,又是微微一愕,但却不敢抗旨地退了下去。
袁太后见众人退下,房门闭上,原先显得有些虚弱的脸色顿时一整,人下了床来,身子甚是灵巧地凑到门口处听外面的动静。那模样,与刚刚的虚弱样子判若两人。
听了下动静后,确定屋外并没有人。袁太后又回到床边,忽然地对着空无一人的房间道:
“仙师,您可以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