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途总是漫长,晴岚觉得这次更加慢长,她恨不能坐飞机到雨泽家门口当面问清楚事情经过。
“晴岚,放松,放松快到市区了,你先闭上眼睛休息一会儿吧,等到了我再叫醒你。”自从上车,她就已经没睡过,眼睛都已经熬出血丝了,他很心疼。
“不,我担心雨泽。我怕他熬不住,你不知道他很脆弱,他很介意别人的眼光。沦落到现在这样,他一定很彷徨,他什么都不会做。董平他们骂得对,我就是一个没有心肝地女人,以前我悠然地享受着他给予的无微不至地照料,却不给他回应。现在他经历这么大的变故,我居然现在才知道,我真的很混蛋。难道他不接我电话,难怪他不告诉我,他一定觉得自己被所有人抛弃了,文阿姨不要他,我也不要他,现在连他唯一可以依傍的家也轰然倒塌,我...我...”
“晴岚,你不要这个样子,不关你的事,真的不关你的事。你不要太自责了,现在,我们要做的不是懊恼,不是自责,是看看有什么可以帮助他,你明白吗?”浩宇紧紧抱住晴岚,想要给她精神依靠。晴岚的话何尝不是一句句打在他心上,他比谁都自责,但是,事到如今,自责已经于事无补了。
“浩宇,你到哪儿了?”是浩项电话,声音听起来很着急。
“已经进入城区了,快到家了。怎么了?”
“先不用回家,赶紧到医院天台。雨泽爸爸要跳楼,你先劝劝,我去找雨泽。”浩项说完这两句话,就挂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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浩宇和晴岚感到天台的时候,上面已经围了很多人。
医院天台在25楼,消防车根本不能达到,而且一个衣衫有些凌乱的中年人坐在阳台边,有将近半的身体已经悬空,整个人都是摇摇晃晃的。
他的情绪很激动,手里不知道拿着一张什么,一边哭一边笑。
他不准任何人靠近,像是在等什么人一样。
“雨叔叔——”浩宇试探性地叫了一声。
阳台边的人听见声音,回过头来,看见晴岚和浩宇的时候,把身体向里面侧了侧,眼睛在晴岚和浩宇身边逡巡。
“怎么会是你,你爸爸浩项呢?我不是让他十分钟就赶来,不然我就跳下去。”
“雨叔叔,你不要激动,我爸爸已经在来的途中了,你不要激动好不好,先下来,有什么事都好商量。”
“我不想跟你说话,还有三分钟,他不来,我就跳了。”说完便转过脸,不再看他们。“雨叔叔,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我,我叫晴岚。雨叔叔,你想想雨泽吧,他从小就没有得到母爱,您又一直忙于生意上的事,他很孤单,他觉得自己就像是个遗弃的孩子,他用冷漠和叛逆作为外壳。要是你遭逢不测,你要他怎么活,你不仅在自杀,还在在谋杀他,你这样做对得起文阿姨吗?”
晴岚的话还是没有动摇雨耀的决定,他也没有说一句话,只是他的肩微微地在耸动。
“雨叔叔,死并不可怕,死很简单,只要跳下去就一了百了,但是,活着却很难,你给自己选择了简单的路,却把布满荆棘的悬崖留给了雨泽,你觉得他会怎么想?”浩宇慢慢地想雨耀身边靠去过。
“不要过来了,在过来,我就不等到你爸爸,我就跳了,我说到做到。”虽然他的声音听起来还是那样狠厉,脸上却有依稀的泪痕。
浩宇和晴岚相互点头,他们看见了,他们的办法奏效了,只要再拖一拖,一定可以把雨泽带来,那时,雨叔叔一定舍不得了。
“雨叔叔,你有什么话想对我爸爸说,你跟我说吧。”浩宇站在离雨耀一定的距离里,已经比刚才的位置前进了不少。
“我只是对浩项说,你答应不了我什么。”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你想我把托付给他是吧?你也不想要我了事吧?你想当你的缩头乌龟是吧?没门儿,我告诉你,你妄想,你不是想死吗?我早就不想活了,我陪你跳,我早想到底下找到我妈,问清楚,我到底是不是她亲生的,她咋么可以对我这么残忍,怎么可以不要我。她怎么可以给我找这样一个没用的,只知道以死来逃避责任的老爸?我要下去问问。”
雨泽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来的,他很激动,直接就向阳台边走去,浩项一不留神就没抓住,只来得及说上一句:“雨泽,别做傻事,浩宇抓住他。”
雨耀被雨泽脸上的喜悦吓得失去了血色,赶紧跳下阳台,和浩宇一起紧紧抓住他。
“怎么,你不死了?你不是说十分钟后你就跳下去吗?你看,”他抬起自己的右手,“刚好十分钟,跳啊,你跳啊。”雨耀紧紧地抱紧儿子,泣不成声。
这就是他的儿子,眼中充满殇然决绝的儿子。文慧,我对不起你,我没有把小泽照顾好,雨泽,对不起,是我不对,我是孬种,被一点小事就打败了。
雨泽就直挺挺地站着,任由雨耀抱着他,在他身上痛哭流涕。
浩宇和晴岚以及浩项都看年他的脸,但是他们比谁都明白他心中的伤。
一阵风吹来,刚才雨耀手上的东西被吹过来,又是一张法院的传票,这次变成了100万。
晴岚和浩宇面面相觑。怎么回事?四个大字出现在脑海中。
“哎,先回去再说吧——”浩项看见那张传票,看着那100万,无奈地长叹一声。他们一家人上辈子到底是造了什么孽,怎么会这么命苦。
经过雨耀和雨泽在天台一幕后,晴岚觉得有必要回家看看二老,一直以来和爸爸妈妈关系都不算太融洽,总觉得爸妈不够爱自己一样。现在这些已经不重要了,只要自己爱他们就好了。珍惜相处的时间,不要给自己留下遗憾。
晴岚回家的时候,二老正在吃饭,听见门锁扭动的声音看见是晴岚都有微微的诧异,不过他们都掩饰得很好。
“晴岚,你怎么回来了,现在不应该在学校上课吗?”柳风声音还是那么温柔,她快速地给晴岚呈上一碗饭,招呼她坐。
“一个朋友家里出了点事,他爸爸破产,他休学回家,我看看能不能帮上他点忙。”
“嗯,是应该帮忙。他家里是什么情况?”一向不大说话的爸爸居然开口了,而且没有责怪她,晴岚心底觉得有些异样。从她进门就觉得家里似乎有什么不一样了,总是说不清,就是觉得怪。
“现在还不清楚,下午才回来,对了,刚才他爸爸在市医院天台想要跳楼被劝服了。”“他妈妈叫文慧?”晴粟说这句话的时候,目光复杂地看向晴岚。
“嗯。爸,你怎么知道他妈妈叫文慧?”晴岚随口问了一句,扒了口饭,在想一会儿给浩宇打电话,问问雨泽父子现在怎样,那张传票又是怎么回事。
晴粟没有回答,柳风眼中有些闪烁。
可能是看了报道或者以前是同学或者生意上的朋友吧,反正晴粟不回答她的问题又不是一次两次了,晴岚没有细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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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饭后,浩宇把从浩项那知道的情况全都告诉了晴岚,他没有把自己家积蓄的事说出来。“没想到,雨泽家的公司不是他们开的,他们只是帮人打理。居然还能让雨耀叔叔找不到别的工作,光是每个月的还款就是几十万,看来背后的人是大有来头啊。”
“晴岚,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那个人会一夜间削去雨叔叔的代理权?”浩宇若有所思地问了一句。
“这个,我怎么知道。呵呵呵,不过,如果想知道的话,我们就去找当事人吧。”晴岚拉起浩宇的手抬腿就走。
“你知道去哪儿吗?”
“不知道。”
“那你还走?”
“反正你知道就行。”
“你怎么知道我知道。”
“我就知道。”
雨耀和雨泽辞别浩项父子,回到家,看见餐桌上的饭菜,眼泪又一次蒙上了眼。有子如斯,为什么还要想不开,今天果真跳下去了,恐怕就称了某人的心的吧。他们两父子之所以会过得这样潦倒,就是不要再过‘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的生活。
“小泽,今天是爸混蛋了。我收到传票一时想不开。”“爹,先不要说了,吃过饭再说吧。”
雨泽不想提今天的事,今天在天台的话,不只是想要就下雨耀,是他真的绝望了,真的想跳下去。他的世界一片灰暗,老天爷连一点光明都不愿意给他。即使救下了雨耀有能改变什么,传票的截止日期就是月底,只有一周的时间了。一周后,他们会在哪儿,是在那冰冷的监狱吗?文婉是不会那么容易就放过他们的。
在雨泽涮碗的时候,敲门声响起。已经很久没有人来过了,对啊,他们已经不是有钱有势的雨老板了,怎么还会有人来拜访他们呢。
“雨叔叔好。”浩宇自然大方地向雨耀打招呼,就像下午的事不曾发生过一样。
“先进来吧。”雨耀收拾了下破旧的沙发,这里没有像样的书桌,他刚刚就在沙发上计算,可以去做什么争取多还点钱,就可以让雨泽不用或者少在监狱里呆了。无论如何,那个地方雨泽都不能去。
“雨叔叔,我们冒昧来打扰你,就是想知道,你和你老板发生了什么矛盾,而且你怎么会欠那么多钱啊,正常情况下,不应该啊。”浩宇看门见山地提出出自己地疑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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