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s:今天更新晚了点,小雪致歉,请大家继续支持小雪,投票收藏,谢谢。
成蟜与樊将军去时,天已近傍,毒辣的太阳斜坠而落,也带走了大半的暑热之气。
几日里,我都挂着玉儿所说燕丹总是愁眉不展的话,盼着燕丹来长乐宫见我时可以一问究竟。可几日过去了,他都不知因何时抽不开身而没有来。迈步已走出屋外,踱在门口犹豫着想要到偏宫走一趟,又怕他这时候还在别处没有回宫,去了也不得见他人。
正为难拿不定注意时,看见玉儿远远地细碎着步子小跑着朝这边来。心下一喜,赶忙迎了上去,刚要开口问话,却被玉儿神色慌张地拉着手拖到角落里。
玉儿探头探脑,左右瞧看,确定没有人后,才细声与我说道:“姐姐,太子殿下吩咐我来给姐姐传话,要姐姐三更时分到偏宫一会。”
看着玉儿这般神秘异常,我犹疑不解地问:“可是有什么要事必要在三更时分见?”
玉儿又小心地向周围看了几眼,道:“现在一时半刻也说不清,姐姐去了自然就知道。三更时分,姐姐千万不可忘了,万万误不得时辰。”
玉儿说完话一刻没有多留,匆匆地走了。
我恍惚出神地望着玉儿去的方向,直觉告诉我,必定是有大事发生,可千思万虑,也想不出是发生了何事。
只得焦心难安地仰面平躺在榻上,直捱到了三更天。冷荷睡得正熟,早不知梦了几段。我轻手慢脚起身,随手拿上盏宫灯,走出屋外才敢将灯掌亮。
许是要降雨了,夜幕暗沉,不见月光。倦懒的蝉鸣,冗长续断。幽暗灯光下,环绕周身静立不动的树影,如同暗中窥视,随时准备着契机而动的鬼魅。
我手提宫灯,乍着胆,两眼不敢朝旁处看,直盯着前路,急匆地往偏宫赶。平日里也没觉得怎样的路,这夜半时分孤身一人,就觉得步步堪如踏向幽冥一般,似走了一生之久。
身后背脊已凉凉渗出冷汗,心惊胆颤地走了许久,终是到了那处熟悉的偏僻宮邸。宫门是被人故意虚掩着的,轻轻一推便吱呀而开了。我压着动作,鬼祟地溜进去。才入门内,突然被一只手紧紧攥住了胳膊。
我惊得就要失声叫出,却被一只手麻利地捂住了嘴,“姐姐,是我。”
说话声音极低,只能辨出是个女子,我将宫灯一点一点缓缓向上提起,接着灯光,才看清这害我惊得几乎要晕厥过去的人确是玉儿。只见她身上宽肥地挂着一件宦官服,头发也挽束起来,整齐得屡屡丝丝都藏进了冠帽内,不细细地看,还真以为是哪个宫里的小太监。
“姐姐终于来了,快进屋吧,殿下等你多时了。”玉儿一面说一面拉着我往我们同住的那间偏殿走。
宫院内,四下皆是一片昏暗,惟有偏殿里稀疏亮着一点微薄灯光。
屋内,燕丹负手站在窗前,身旁另立站了五人,惧是金衣铜甲的装扮。
我一见燕丹就迫不及待要解开心中的谜团,问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连见一面也要这般。。。。。。这般小心地避人耳目?”
燕丹看出我的慌乱不安,拉过我的手,笑着抚慰道:“没有大事,只是我们要回燕国去了。”
我一惊,“回燕国?什么时候?现在吗?”
燕丹点点头,确定道:“对,就是现在。”
现在,在这夜半三更时分,如做贼般的这样见不得人,莫不是。。。。。。要背着秦王,私自偷逃?
我惊怔地盯着燕丹,虽说是在夜半无人之时,可这秦宫哪又是寻常之地?这偏宫一隅还则罢了,可那有重重卫兵严守着的宫城大门,怎会轻易就出得去?实在不知他为何要出此险招。
燕丹似看穿了我的心思,轻薄叹了口气,道:“我终究还是没能让秦王打消要亡我大燕的念头。”他顿了一顿,问道:“文嫣,你还记得甘罗这人吗?”
我愣愣点头,低低“嗯”了一声,甘罗不就是那个还乳臭未干却被秦王夸之为良才的孩童吗?
燕丹看着我继续道:“甘罗说服了张唐出使,却没有真的让他动身赴往燕国,而是亲自代替张良去了赵国,巧言说服赵王向秦国贡献了五座城池,又将赵王爱女,敏代公主带回秦国与秦王结亲。秦燕两国之盟已无其实,我们继续呆在秦国为质,只会对我燕国不利。”
只觉脑子里忽悠一阵懵,我怎么就能忘了甘罗这个小神童,怎么就能忘了他是以何立功,因何得了秦王赏识,被封为了年纪最小的上卿?到此时,才想起,可不就是这不牢一兵一卒,只凭了三寸不烂之舌就拿下的五座城池吗?
我心中幽幽暗暗地一阵叹,既叹自己记性不佳,不到事已发生还浑然不知。又叹这许多个看似平静的日子,只不过是一种骗人的假象,其实,内里早已是暗升了几多波澜。也明白了燕丹这些日子为何是早出晚归,辛劳奔波,他与秦王和成蟜这般频繁往来,为的是要落秦燕交好之实啊!只可惜,嬴政急于统一六国的勃勃野心,并没能让他如愿以偿。
燕丹脸上依旧从容淡然,看着却让人更觉心疼。
他温柔地抚着我的手指,自然一笑,道:“不过,这倒成全了我们,终于可以再不分离了。”
我苦涩扬起了嘴角,没有这么苦中寻乐,自我安慰的吧?若真的能出了秦宫,自然一切不提,可若出不去呢?再入这宫院之内,恐怕就要如同禁室一般,再不能如往常一样方便自如了。
燕丹身旁有人站上前催促:“殿下,时间已不多了,还是。。。。。。”
燕丹淡淡向后一挥手,示意他已知晓,不必再说下去。他看着我,一面将握着我的手轻轻放开,道:“去把衣服换了吧!”
玉儿适时在一旁拉过我,道:“姐姐随我来。”
跟着玉儿来到外间,褪去身上的衣裙,件件换套上玉儿事先准备好的宦官服,由着玉儿为我把发髻拆去,拢挽好扣在冠帽下。想着白日里还与成蟜与冷荷一处玩笑,只过去了短短几个时辰,我就要从这里逃离,从他们身边消失,一切来得都太过突然,突然得我依旧恍惚得如身在梦魇中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