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节其实算是番外....接续文中的‘何处是归程‘这一章.....苏何定亲物不可不提啊TAT)
晌午后的阳光,光线最足,从打开的木雕格子花窗直射进来,晒得一室暖洋洋。
十五岁的梨落仰头举着一枚翡翠玉的扳指,对了阳光翻来覆去的看,不一会儿便觉得眼睛生疼。
据说这枚扳指历史久远,前朝清宫里好几个贵胄也曾赏玩过,可惜偏逢到这乱世,辗转着,就沦落到了梨落手中。真真可惜了,梨落是完全不懂这玩意儿的好坏的。
明明是一块浓郁的翠玉,对着阳光,却奇迹般的变的近乎透明——这就说明是好玉了?
梨落把扳指又转了个方向,为了保险,自己也转到另一侧观看。
并没得到不同的结果,反倒眼睛被太阳照的更加眩晕,出现更多的光圈。梨落有些泄气,便愤愤坐回桌边。顺手拿起覆在桌上的《玉石赏鉴》。
“以清脆悠扬有回音者为佳。”梨落疑惑地喃喃念着,转眼望望手中的小玩意儿,料来值钱的宝贝也不会交给我,反正不懂,不如试试。心思转念间便欲作势把这宝贝砸向梨花木桌面——
“哎呦喂——我的小祖宗!”
所谓知女莫若父,幸好何老爷跟着来照看。
“别动!”何老爷在窗外急急吼了一声,便赶紧绕道抢进门来,一把抢过小玩意儿心疼的捧起细看,确认无损后才松出一口老气,恨铁不成钢的转头教训梨落:“这是给你留着做信物的可不是给你摔着玩的!”
心惊稍定便难免火气上头,更何况何老爷子于古董古玩最是知识匮乏,商人读书人的通病,越是不懂便越是有几分附庸的喜好,因此何老爷子此生最好,大概就是古董古玩了。
前头受惊太过,言语冲急,何老爷子这会儿便被自己给呛的咳嗽不止。
何家大少爷何秋平正带了小厮木鱼打对面的廊下经过,听见这边一阵响动,心下一琢磨,许是有热闹可瞧。行动快过思想,何大少爷一撩袍摆,长腿顺势翻过横栏,三五步便跨过小天井。许是行动过快刹不住脚,一瞬便直接跃到了自家老爷子眼跟前。
身影利落姿势灵巧。
所谓啥主有啥仆,自幼跟着何秋茗的小厮木鱼从廊这边急慌慌跟着绕过来,还不忘狗腿的抽空拍巴掌叫一声:“好!”
何大少爷有些尴尬,顾不上谢场,转头谄媚一笑:“爹。”
何老爷子没去看自家大儿子的明媚笑脸。何老爷子很生气。
何家大少爷何秋茗年方十七,容貌俊俏细致,脾性活泛跳脱。记忆能力也很受称赞,何家是商户人家,这本是很好的优点,奈何何大少偏不把它用在学业或商道上,终日看些个野史杂书,还爱凑个热闹兼不务正业。何老爷子找人来跟他摆理教导,他却拿了看过的一些杂书野说来跟人辩驳,而且往往能把对方气的七晕八素。这些也就罢了,何大少看完了自家存书,无所事事便出去惹上一些纨绔子弟的不良喜好。
引用何老爷子整日挂在嘴边的一句话:难成大事啊难成大事。
此时何老爷子见大事没他,扎堆凑热闹却如此身手敏捷,何老爷子只恨没个称手的东西来修理这个忤逆子。
越想越气越气越想,伸出手来指着自家不成器的东西,大概又想重复那句口头禅,却只气得呛咳不止,便愈发哆哆嗦嗦说不出囫囵话来。
何大少见势不妙,赶紧收了笑脸抚着何老爷子的心窝子帮忙顺气,一边又吩咐木鱼倒水来。
一时房中手忙脚乱,好生热闹。
梨落自行权衡一番,还是决定趁了混乱,在房中找了一处何老爷子视线暂不能及的地方,躲远一些的好。
小厮木鱼虽叫木鱼,可一点儿也不迷瞪木讷,天性活络灵黠,早不待主子吩咐,挪过凳子奉了茶来。
何老爷子抿一口茶,半晌缓过劲来:“成何体统成何体统......”突然想起自家这个不肖子已经十余天不见着落,重重把茶盏望桌上一磕,精厉的目光便直直扎往何大少身上去。
何大少爷好生冤枉,本来只是看戏却一不小心惹火上身。不过这都没有关系,何大少何等聪慧之人,一边随口支吾不着痕迹后退三步,一边在脑中飞速的想着法子。
安全角落的梨落在何老爷子身后,眉眼弯弯笑望自家兄长只等着一场好戏开锣。那边厢何老爷子轻咳一声,为一番长篇大论做足戏头准备,眼看着一场严父痛骂不肖子的大戏就要开场!
何大少突然急进几步,一把扯出角落的梨落,神情坚毅:“爹,您莫要气坏了身体,您要训斥小妹,我帮您就行了!”
梨落恨不能将自家兄长千刀万剐:“大哥,本是同根生......”
何老爷子悉心准备的精绝言辞被硬生生堵在喉头,真不知该先骂哪一个好。只气的浑身发冷心生悲凉,半晌叹口老气:不成器啊不成器,生生咽下一肚子话语。
房中何家两个宝贝面面相觑,何大少只好硬着头皮奉过茶水:“爹,消消火。”
何老爷子接过茶却不喝,手一放眉一挑眼一抬:“这是要出去还是刚回来?”
何大少强撑笑脸:“爹,搞错对象了,您在说小妹呢。小妹咋惹爹生气了?”
本来是牵强的推诿话,然却一语提醒了何老爷,攥紧了手中的碧玉扳指:“快,拿个锦盒来。”
何大少没想到这么容易就脱身了,反应过来便眉开眼笑:“小妹!放着我来!你去陪爹唠唠。”
“梨落去。逆子!正事没你插科打诨你样样行,前日苏家来人的时候你在哪里?”
何老爷子虽然年岁大了,样貌还很是清俊,吹胡子瞪眼的举动威力稍逊。何大少眼看着自家妹子对自己扮个鬼脸闪入内室,只好无可奈何的苦着个细致眉眼打哈哈:“爹,那些个内务的事有二弟不就成了,我这不是忙着出去给咱家打人脉嘛。”
“人脉?好,远的不说,你单说说这个月你从帐房支了多少钱,又都花在哪儿了?给咱何家又带来了什么收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