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处原本是城内良家女子不屑于靠近的地方,很少有女孩经过。甜汐见此时是大白天,很多花楼都关着门并未开业,也不愿意绕道走远路,这种烟花柳巷的场所她前世也见多了,哪能每条路都绕着走。
在她经过时,身后一家花楼的前门正好打开,出来一个细眉鼠眼,脸颊尖瘦,喝得醉熏熏的华裳锦服青年,旁边一仆人扶着他道:“少爷,快回去吧!夫人今早在家发威,已摔了好些东西呢。”
那青年不耐烦地道:“知道了,她爱摔就让她摔去,爷有的是银子。”说着,目光一瞬不瞬地盯着前方路过的甜汐看,眼中大放光芒。
一拍手赏道:“此女大好!如清莲般出淤泥而不染,虽然容貌不够美艳,但却不是那些胭脂俗粉的女人可以比的,爷这么多年见过的许多女人,就没有一个有如此灵秀之气。”
“那是!这城内还能有谁比得上咱爷的眼光高明!”仆人一边附和着。
鼠眼青年歪着脑袋,用手摸着下巴道:“去打听下,她是哪家的姑娘。”
“是。”那仆人远远地跟上甜汐。
甜汐往城东那家送完东西回来,见路边一株野菊开得漂亮,便回头采摘,转眼见到身后有人跟着。
转身一看,原来是俞家的四狗儿,见她回头看向自己,四狗儿有些不好意思,憨憨地笑道:“真巧啊,又遇到汐姑娘了。”
自从那次牛婶她们偷偷安排的相亲后,她就明白四狗儿对她的心思。他这人虽不坏,但骨子里透着股傻气加上一脸的麻子,与她心中期望的夫君人选差得太远了,所以每次碰到四狗儿制造的巧合场面,她也总是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态度。
“求你以后别再跟着我了,好不好?”见他手上也采了朵花,甜汐扭头就走。
四狗儿望着她远去的背影,又看了看手中的花,愣愣的立在原地。
“哟,是俞家四小子啊!”
他抬头见一个中年仆人样子的人在向他打招呼,此人是朝中权臣南王的干儿子周鹳的管家,这周鹳仗着南王的权势在城中可是一霸,无人敢管。
“看上人家姑娘了?”周管家拍着他肩膀,朝着甜汐的方向努了努下巴,见他呵呵地傻笑着,又问道“她是哪家的闺女呀?”
“牛香香酒楼,老牛师傅家的。”四狗儿答道。
“牛家不是仅有的一个闺女前年已嫁出去了?怎么又有一个?”
“汐姑娘是不久前牛家刚认的闺女,暂时住在他们家。”
周管家心中一琢磨,这女孩是个无依无靠的,连个家都没有,这事儿就更好办了,要赶紧回去告诉少爷。
见周管家只问了几句话,突然转头就离去了,四狗儿一头雾水,也闷闷不乐地回去了。
城东周府内,周鹳从花楼刚刚回来就听见厅中瓷器碎裂的声音呯呯直响,定是夫人在发怒,他不理会从另一门进入院子。
见他回来,旁边仆人忙上前道:“绿簪堂小姐在发怒呢,她说您再不把她的丫环还她,她就把这儿的东西全砸了!”
听到是绿簪亲自来了,周鹳一阵头疼,他一直垂涎堂妹身边的那个漂亮丫头,只可惜不得入手,前两天见绿簪外出不在,就得了个空将那丫头偷偷绑架了来,将她单独关在了后院。自以为此事做的神不知鬼不觉,这还没好好玩上两天,没想到这么快就被绿簪知道了,忙起身去了前厅。
“好堂妹,你别砸了,不就是个漂亮些的丫环嘛,就送了我吧,我给你再买个新的伺候,又何必如此小气?”
见他终于出现,绿簪柳眉倒竖道:“你这腌臜货,平日把手往别人家伸就算了,竟然连本姑娘的贴身丫头都偷了!还有没有把我放在眼里了!今天不见你把人给我交出来,我把你这屋子都拆了!”
绿簪前一阵子巴结上了姿婵公主,又因为那件事立了大功,此时气头正盛着,见谁都不放在眼里。
周鹳陪着笑道:“不就是个丫头嘛,能值多少银子,反正她已经是我的人了,值多少银子哥哥赔你就是,别伤了和气。”
“你!你简直欺人太甚!本小姐的人没有经过同意,你就敢乱动!有没有把我放在眼里!我今天非把你这屋子拆了不可!”
见绿簪又开始耍泼摔东西,周鹳无奈只好心疼地叫人去唤那个丫头来,一边好言陪笑着让她消消火,绿簪闹了这半天也累了,见他一直软言相劝着,就消了火。
正喝着茶,外面周管家进来了,喜滋滋地向他汇报着刚才跟踪的情况,那个女孩原来是牛家收留的孤女,叫什么汐的。
绿簪一旁听着,有些明白说的就是上次被她从府中赶出去的甜汐。她见了那女子就很不喜,看着明明就是个下贱的命,却连周府的丫环都不屑于当,自己以为自己是个什么东西!早些让她落入这个腌臜货手中也是个报应,她幸灾乐祸地想。
于是悠闲地抿了口茶,极鄙夷地开口道:“那个姑娘叫甜汐,也不知道是从哪里流落到我们这儿的,上次为了一口吃的在我府上呆过两天,穿得同乞丐样的人,后来被我赶出去了!她和牛家也没什么亲属关系,这种女人随便找两个家丁将她绑来就行了,费那么多事干啥?!”
“真的?”周鹳原本是想给牛家些小钱,把她买过来做通房,要说光天化日下直接绑人那还是不敢的,本朝自从墨桓太子上位,对这些不良行为就查处得极严。
但听堂妹如此肯定地说,那就不会有假了,万一给钱牛家不愿意配合将她送来也是个麻烦,索性直接绑了!反正是个孤女关她一段时间任她也无处伸冤。
当即叫来几个下人,如此吩咐了一番后就让他们出门去。绿簪见几人出去绑甜汐,一脸的幸灾乐祸,又聊了一会儿后,也领着刚放出来哭哭啼啼的丫环回府。
那几个周鹳派出的狗腿子领了命后,就骂骂咧咧地出门了,他们跟着周鹳已久,这种绑人的坏事也没少干过,也沾上了些**气,反正出了事有自己主子顶着,偌大的柳界城还没有谁敢动他们主子过。
“你说这次要绑的姑娘是不是特漂亮啊,不知比上次的芸儿如何。”
“芸儿可是绿簪小姐身边的丫头,那容貌……”一个眯着三角眼的家丁无限遐想着,“要是这次比上回那丫头还好的货色,得手后让我们先过把瘾。”
“上次大哥都还没有碰,你嚷什么嚷,这次也轮不到你,滚一边去!”
“哎哟!叫我滚也不能下这么狠的手吧……”那个刚才说话的家丁大叫了一声。背后某个穴位不知被谁狠狠地捣了一下般的疼痛,顿时疼得抱着腿卷在地上。
见另几人一脸无辜地道:“我们没有动你啊。”
那家丁怒起,不顾自己的疼痛愤然朝那个叫大哥的跃去,也想揍他两拳,但在他拳就快接近时,那个大哥突然也一声惨叫,似乎被什么击中一般的也滚倒在地,疼的打滚。
“你这小子敢打我!”
“我没有!”那家丁疑惑地看了看自己的拳头,明明并没有打到大哥,为何他会如此,难道是装的?
“你们给我上!”那大哥令道。
另几人围上,一时场面混乱。那帮狗腿子们自个儿相互扭打在一起,又有几人倒地。
“你用什么东西刺我?”
“不是我动的手!”
过了会儿,见他们均相互打得重伤倒地不起后,不远处一家茶棚摊的角落里几名黑衣人结了帐后,起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