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身上裹着季北辰的外套，手里握着白兰地的酒瓶。在海风袭袭中，对着我的前男友，我仰起头喝了一口酒，反问他；“你想让我回答什么？”
季北辰没有说话。他静默地坐着，海风将他柔软的头发吹乱，遮住了那好看的眉眼。
我自嘲般地笑了两声，继续问他：“你想让我回答‘同意’，是吗？你想让我回到你身边，继续当一个备胎，因为你发现周天择她根本不会长久地留在你身边，所以你又需要我了，对吗？”
出乎意料地，季北辰竟然什么都没有说。我看见他的肩膀微微耸动着，过了好半响，他终于转过来脸，眼睛在黑夜里格外地明亮湿润。他的声音十分低沉，夹杂着浓重的鼻音：“姚遥，真的，真的对不起！”
季北辰他，好像哭了！
我情不自禁地伸出手去，轻轻地抚摸了一下他的脸颊，果然触及到一片潮湿。像是触电一般的，我迅速地抽回了手！他的眼泪让我本已经平静的心隐隐作痛！女人真是奇怪，明明是面对着一个把自己弄得遍体鳞伤的人，却还是会止不住地母爱泛滥！好在夜风冰冷的拂拭还让我保留着一丝理智，我冷冰冰地问他：“如今这样又能有什么意义呢？若是早料到有今天这一幕，当初又何必那样呢？”
“你说的没错，姚遥。”季北辰擦了擦眼泪，淡淡地说，“当初，我就是没有看清自己的心。总觉得初恋是所有感情中最珍贵的，却伤害了真正爱我、懂我的人。在一起的时候不知道珍惜，直到失去了才发现，原来自己心里的天平早已经完全倾斜于你这一边了，只是自己迟迟没有察觉！”
说着，他仰头长叹一声，继续说道；“以前和周天择分手的时候，只觉得世界上再也不会有比这更让我痛苦的事情了！但那次你从家里搬出去，那次在商场门前遇见你，你对我视而不见，还有咖啡屋里你决然离开的背影，让我感受到了什么是钻心剜骨的痛苦！周天择的离开，只是在那一瞬间深深伤害了我，时间久了，自己就慢慢愈合了；但你的离开不同，一开始可能还没有察觉，然而日复一日，就开始觉得自己失去了最重要的东西！那种空虚、寂寞和痛苦绝不会减少，只会随着时间的推移而越来越深刻！”
我默默地聆听着季北辰的忏悔，又狠狠灌下去好几口酒。我知道他不是在拿华丽的辞藻来说服我，他的话的确是发自真心的！只是现在面对这样的真心，我却畏惧了，退却了！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如果我原谅他，跟他重归于好，万一“周天择事件”再发生一次呢？我自认没有那么强大的修复能力，能在一次次支离破碎之后重新站立起来！
也许是察觉到了我的犹豫和怀疑，季北辰跟我解释：“其实我和周天择真的没有什么了。她刚回来的时候，我觉得自己还不能放下和她的感情，以至于后来深深地伤害了你。但你走之后，我只是收留了她，我跟她之间却保持着距离！”
“那为什么她会挽着你的手逛街？”我刻薄地问道，声音变得尖锐，“我看到过两次！”
季北辰苦笑：“姚遥你知道吗，我也很怀疑为什么那么巧每次上街都会遇到你！而且每一次，我都没有察觉，都是周天择先看到你！她知道我是因为你才刻意跟她疏远，所以一直耿耿于怀！在周天择心里，我应该是任由她支配而毫无怨言的私人附属品！她不能容忍我的冷淡和漠视！所以每一次看到你就在不远处，她就刻意来到我身边，做出亲密的举止，让你注意，并引起你的误会！之前我一直想跟你解释，没想到直到今天才有机会把真相说出口！”
或许以周天择的性格，确实能做出这样极端的事情。但我和季北辰走到今天这一步，能只是一味地怪罪别人吗？什么叫“覆水难收”、“破镜难圆”？就是很多事情已经变成既定的事实了，再也难以改变！
我晃着瓶子里仅剩的小半瓶酒，看着那金黄色的液体起起伏伏，然后冲着季北辰笑了！这样的笑容看上去一定特别悲哀，我想，因为我的内心是那么苦涩、无奈！我扭头去问季北辰：“我可以相信你刚才说的。但就算是这样，你觉得我们还能回到最初吗？我们之间充斥着谎言、背叛、怀疑，还能回到你情我愿、毫无芥蒂的那个时候吗？
“呵呵，是我的错！”季北辰突兀地笑了两声，伸手夺过我手中的酒瓶，仰头将剩下的酒一饮而尽！我看着他的喉结上下翻动，就想起了大学时代他打篮球，我握着矿泉水在一边等候的场景！那个时候，我无限痴迷地看着他，就像是看着自己的全世界！我用那样的眼神注视了他七年啊！
眼泪终于决堤，不受控制地凶狠地落下！我歇斯底里地大声哭喊起来：“季北辰，你混蛋！你为什么抛弃我呀，你为什么不要我呀？你知道我有多难过，你知道……”
冰冷的柔软的唇猛然间覆盖上来，堵住了我尚未说出口的话语！季北辰双手捧住我的脸，疯了一般地亲吻我！我强烈地反抗着，唇齿间甚至溢出一丝淡淡的血腥味！然而季北辰的力道是那么大，我的抗拒是那么无效！酒精在一点一点吞噬着我的理智，我们离得这样近，我可以清楚地看见有两滴眼泪从季北辰的眼中滑下，如同陨落的星辰！那样绝望又难以言喻的情绪，让我渐渐放弃了反抗！管他呢，管他明天如何！我伸手死死地抱紧季北辰！这一刻，我只想回应他激烈的拥吻，只想沉溺在这个男人的怀里，哪怕前面是万劫不复的深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