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我还在深睡,就被急促的敲门声惊醒,莫可进来就动手扒我的衣服,然后一脸兴奋的拉着一路小跑向九幽广场。
广场的看台旁已经围了不少人,李莫颜老远就冲莫可挥着手,示意她快点过去,完全把我忽视了,我也不介意,揉着睡眼拖拉着跟在后面,反正她对我的敌意与生俱来。
阳光破开铅灰色的云层,懒洋洋的一片暖黄。
看台旁已经把明天参加家训的名单公布了出来,我瞬间明白了李莫颜的敌意。在大家评头论足的黑马中有,莫珏其,莫天成,李莫可和墨夭。我眼睛斗大,居然有我这菜鸟的名字,真是荒天下之大谬了,不过想想外界对体质的评论,如果没有,那才真是天方夜谭。
莫可和我欢庆了几句,遮掩不住的兴奋和几丝得意,李莫颜吹捧了几句,眼里是真挚的钦佩和浓烈的妒忌,我皮笑肉不笑的瞧着她们心思百转,头疼着该如何收场,反正跟莫老头丑话提前说在前面了,他都不怕丢老脸,我还皇帝不急太监急。在早饭端上来时,豁然开朗。
菜鸟的标准就是尽力就好!
对手是比赛时随机抽取的,在莫可尽详细询问的黑马中我只见过莫珏其,那不符合年纪的老成一直给我深藏不露的感觉,但却没见他出过手,只简单的回了神秘两字。
转向又极其好奇我体质起来,我吸了一口果汁,无奈的苦笑道:“我就是菜鸟。”
余光瞄见莫可失望又猜忌的神情,想必她定是认为我老谋深算,故意隐瞒了,由衷发笑,这就是知己知彼,百战百胜吗?
李莫颜饶有兴趣的旁听着,出神的眸子,安静的低垂,恐怕已将形势琢磨了上百次。我抬首,眼前又是友好的微笑,我眯眼微笑,一片其乐融融。
朋友不是炫耀的宝物,不是上位的捷径,不是利益的买卖,这么简单的道理,在莫家怎么会难于上青天!
在莫家年轻人心中,家训是神圣的,无可替代的。那副早早到场正襟危坐的样子,让我莫名想到几年前的高考,那个时候的人们,也跟现在一样,揣测不安却又慎重无比。
莫可一把拉住姗姗来迟的我坐下,手心是细密的毛毛汗,她不安的低语:“不知道谁是我对手呢,可千万不要是你。”她眼里是背水一战的坚决,我蓦然发笑,即使是我也是格杀勿论吧!
“一定会赢的。”李莫颜的安慰却像一拳擂在了我身上。她握紧了拳头自我打气,并不是针对我。
细听身后窃窃私语,不安,担忧,恐惧,打气,感叹……所有的情感像是煮化了的汤。忽然寒芒在背,我猛的回头,莫珏其悄无声息的坐在身后两排的位置,紧盯着我,有缕戏谑从他稚嫩的脸上浮现。
他年纪虽小,但气场强大,坐在那儿如同一尊小霸王,身边人都惴惴不安。
“菩萨保佑,第一轮千万不要和他对上,阿弥陀佛,阿弥陀佛。”旁边不远竟有人轻声祈祷。莫珏其早前便是莫泽的左右手,实力强大毋庸置疑,若不是加入了家主亲子莫天成和沸沸扬扬的墨夭,令结局变得扑朔迷离,他定是胜者,即便如此,也有半数的人认为他必胜无疑。
“墨夭?”眼前二十左右的男子,相貌平平,神情倨傲,故意把疑问加得响亮。
我不友好的睨了眼,懒得搭理,耍足了大牌,让瞧不起人的男子硬吞了一肚子恶气。
“我父亲对你倒有些推崇,但愿你不要让大家失望的太快。”他轻蔑,用脚趾头猜都知道他就是家主最不成器的小儿子,莫天成。
“你父亲都对我推崇了,想必你也对我很敬佩,不然你眼光难道还胜过家主了?”我很自然的奚落,挑着眼看他,较嘴劲从来不吃亏。待他气愤的带着一帮追随者走远后,直想抽自己嘴巴,气馁话说太满,场上没法下台。
“他实力很强。”李莫颜恶意的提醒,我心里像被火燎着般毛躁,直想打碎她精致的妆容。莫可拍着我的手臂,做了个禁声的动作,看台上莫家当家人鱼贯入座,煮沸了的场地顿时安静下来,心脏急速撞击胸腔的声音在人群中强而有力。
废话不多,简单明了,每个人手里都被送上了号码牌,对号进入广场。
场内被分为15小块,每块边缘刻有冥文,缩地成寸术让其各成一方天地。
第一次进入九幽道场,才发现灰色的地面异常厚实,里面隐约镶刻着些冥文。
我的号码牌上写的是4,我暗骂真不吉利。
进来的人居然是李莫颜,四目相对时,我和她都楞住了。
她的眼里有深深的恐惧和忌惮,转而变成破釜沉舟的决绝,我则是被她身后的香檀木棺材吓得不轻。家训是允许带武器的,我曾经想过要一把冲锋枪,什么都给射成马蜂窝,不信赢不了,可从来没想过别人会带一口棺材来。
棺材落地,整个场地都冰凉了起来,里面的东西相当不吉利。我惊恐的注视着李莫颜开棺的动作,心里不断猜疑:她不会要把棺材里的东西放出来吧?
看台上的莫泽屏气凝神,常年不化的模板脸,引得莫老头饶有兴趣的笑起。
“有志伯觉得墨夭会赢?”这老头也忒放松了。
莫老头抹了一把剃光了的下巴,一副看客的姿态解说道:“你还不清楚她的实力吗?”
“有志伯不怕在阴阳界把这脸丢大吗?”墨夭为阴阳界神体,各方关注非同寻常,大家都估算莫老头看似轻松,实则欲盖弥彰,有神术暗中传授。
“哈哈哈,丢久了自然就习惯了。”莫老头全然不在乎,什么名声什么荣誉都是狗屁。莫泽哭笑不得,自觉得当初自己做那决定真是糊涂,这老头是由着性子乱来的货。
什么叫吓疯了,见到棺材里面跳出来的东西后,我彻底的领悟了,居然是僵尸。
什么阴阳术,什么咒骂,什么比赛……全都跑到九霄云外去了,满脑子就是一具僵尸不死不休的追在身后,那么近,那么真实,你想偶尔欺骗自己眼花了也不行。
看着4号场地,满场疯跑的墨夭,莫泽彻底黑了包公脸,私下里轻轻勾动起了手指,场地里一个个冥文暗中跳动起来,整个场地的气氛突然变得肃杀,僵尸像察觉到了什么危险,忽然止步。
正在这时,莫老头忽然热情的握住了莫泽的手,冥文瞬间消失。局势又回到了从前。大笑着墨夭被追杀得上天无路,入地无门,然后似乎语重心长的感叹道:“这丫头就得需要惨败。”
莫泽抽回手掌,转身离开。
莫老头目送莫泽背影,回味一笑:“这小子真是性情中人,真护短,哈哈哈。”
第一轮的结局,毋庸置疑,墨夭惨败得彻底。
比赛是以我晕倒结束的,是吓晕的,还是累晕的,我更想承认后者,可大家却只相信前者。
莫家有人开始大放厥词,墨夭算什么?连会动的尸体都怕,还不如去寺庙当尼姑求平安,来一打也不够我一个弹指。
莫家的冥神体其实就是废体。这话比号外更快的速度,响彻阴阳界。
六六怒了,苍林惊了,张若宇笑了,僧一惑了,秦雪动了……
整整三天我闭门不出,恨不得去整个容,或者挖个地缝钻进去。莫泽尽心尽责的给我送了三天饭,期间他想同我说说话,可见到我滚雷炸过的脸孔,又欲言又止。
莫可三天来见过我两次,热情淡了,客套多了,我如若只是分家,又会如何?
莫天成成心要当众羞辱我当初的奚落,一天三次当吃饭般的来光顾寒舍,每次门外那擂动得如同雷鼓般的敲门声,我只得忍气吞声的躲在屋内装死。难听的言语像场飓风,无孔不入,身体撕扯得难受,泪水什么时候悄然滑下后绝堤成灾。
没有阴阳术,没有能力,就什么都不是,什么都没有!!我嘶声呐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