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人一猫挤在小面包车里,在浓墨粘稠的夜色中驶向城市灯光外,两盏昏暗的车灯像没精打采的睡眼,窗外的风刮地哗啦啦直响,大范围的降温又要在这座城市开始了。
魏乘风健谈,张若宇风趣,刘可嘉友善,让小男孩惶恐不安的心安定了下来,慢慢的也开始融入进来,也许常年摆地摊的缘故,十二三岁的孩子已经变得有些成熟和油滑,但童心始终还顽强的扎在他的心里,时间一长旁敲侧击也套出了想要的信息。
小男孩摆地摊已经两三年了,白日里靠帮别人瓷厂打下手赚散钱,晚上就开始自己进货摆地摊补贴家用,家住景德镇外沿的村庄,有一亩三口地,种菜种粮保持基本的生计,家里有三个妹妹和一个老年痴呆的奶奶,政府虽然也有提供低保,但是远远不足开销。所以家里只有最小的妹妹在上小学。
也许走惯了村里的小路,男孩在夜里行走的速度非常快,像头敏捷的小豹子。
三间矮小的平房,坑坑洼洼的石坝,这便是小男孩的家,堂屋里透出电灯泡非常灰暗,像是秋天稀少的星星,门口有个小女孩翘首以盼村口的路,等待着自己的哥哥。
“哥哥,吃……”小女孩眼睛亮如星辰,看见男孩后面黑压压的一群人,声音戛然而止,有些害怕。
“燕子来客人,将家里的腊肉煮上。”小男孩兴奋的吩咐,回头问向几个大客户:“哥哥姐姐你们吃饭了吗?”众人点头示意,小男孩快步跑进堂屋追向去厨房的燕子,免得浪费了过年的年货。
堂屋灰黄色的灯光,一个棕色老式电视柜和破旧的彩电,一张四方角木桌以及四条长凳,桌上有几碟小菜和五双碗筷,右方放着一张老式的沙发,三个沙发垫都被坐得泛白。
最吸引众人的还是堂厅正前面挂着的黑白遗相,里面的花白老头面容安详,听小男孩说他们爷爷是世界上最善良的人,三个妹妹都是爷爷捡来的弃婴,有两个身体天生就有疾病,可爷爷从来都没放弃她们,对待她们甚至比他更好。如此慈祥的人死后怎么会成恶灵呢?
小男孩扶出年迈的奶奶用勺子一勺一勺的像哄小孩一样给她喂饭,燕子则去叫里屋的两个妹妹。小男孩显然没考虑的如大人般周全,这六个大人加一只猫站在堂屋尴尬的手足无措。
“那个四不像是什么?”魏乘风为了打破尴尬随手指了下电视机上唯一的装饰陶瓷。
只见那陶瓷有个硕大无比的圆球,下面是直立的圆筒长条,最下方还有两粒大豆大下的扁圆形。
“是人哦,这是头这是身体这是脚。”小男孩一一的指给魏乘风看,轻讽着他的眼拙。
“你做的?”张若宇不敢苟同小男孩的抽象思维,众人目光也一同落了过去。小男孩像是被人揪住了小辫,埋头继续认真的装做给奶奶喂饭,有些心虚道:“那都是两年前的时候了,我现在做的你们也见过,可好了。”男孩生怕众人就这么一走了之,那可是他们家长久的饭票啊。
木门嘎吱一身被推开,燕子笑着对大家点头,一手牵着一个约莫七八岁的妹妹,两个女孩都穿了几件外衣,被裹得严严实实,半点不漏风,圆嘟嘟的小脸有些苍白,扎着个马尾的女孩性格外向,看见哥哥乐得跟花一样,立马就唧唧咋咋的扑了过去。短发的女孩有些怕生,缩在燕子身后,身体充斥着浓浓的药草味,眼里有淡淡的绝望。
在冰冻的内心在看到这些无依无靠又相依为命的孩子都有些动恻隐之心,就在众人疏忽之际,一阵大力将燕子打倒在地,一只细如爪子手掌掐着小女孩的颈脖,小女孩满眼都是惊恐,连呼叫的力气都没有脸色就上了青色。
小男孩一家人显然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懵了。
墨夭瞳孔饮血,单手就将小女孩举离了地面。僧一眼疾手快,一步上至身前,食指在墨夭掌背上一拍,墨夭像触电般缩回手,张若宇手法快如残影,将一行咒文拍进墨夭天灵盖,托住轰然倒地的身体。
僧一一手抱住小女孩嘴里念经唤神,背向大家的瞳孔中流动淡绿色色光芒,认真的打量着怀里的女孩子,又将女孩递给张若宇。
“你们干什么。”小男孩看到刚刚发生的惊险一幕已经大怒,当哥哥的使命感让他将妹妹的安慰放在了第一位,对他们发出了敌意,冲撞上来就想抢,跟小老虎一般。魏乘风单手便将像重锤矗来的男孩制住,头疼道:“他是医生。”众人也目不转睛的盯着小女孩,都在私下感应,但见谪仙示意点头,更加确认心中猜想。
张若宇双眼射出灰白光点,手拂过女孩天灵,人中,脉轮后,掏出随身携带的药丸塞进女孩嘴里。不到一分钟的时间,女孩缓缓转醒,在一阵急促的将肺都要咳出的咳嗽声后,脸色竟然有些红润,眼神也有了些精神。
“谢谢大哥哥。”女孩声如夜莺,婉转好听,人有些怕生,一溜烟就躲在小男孩身后去了。
小男孩仔细的端详着女孩,像看着最心爱的宝贝,温柔道:“小雨有没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小女孩羞答答的摇摇头,有些高兴的忸怩道:“小雨……觉得病好了些,舒服很多了。”小男孩惊奇的盯着张若宇,满眼钦敬,想到之前的暴怒有些不好意思。
“对不起吓到你们了,我这妹妹精神有些小病,她一个人在家不放心,结果……”张若宇为刚才的举动解释道,随后又问到:“小雨在生病的时候有没有看到什么人,或者做过什么梦呢?”
小女孩完全没有心机,当下就苦思冥想起来,想顿悟般的怯怯的对小男孩笑道:“我每天都有梦到爷爷,他安慰小雨,让小雨好好养好身体,病好起来后跟小春妹妹一起上学。”
“小雨要好好养好病,你看你爷爷都不放心了。”张若宇怜惜的摸向小女孩脸蛋。看了看手机,故作为难道:“今天恐怕是没办法看你烧瓷了,天也太晚了,不知道还能回到景德镇不。”
“那不如就在我这儿住下吧,只不过我这而只有一间房间可睡了。”小男孩毛遂自荐,又有些为难,思量半天问到:“你们想让我烧制什么东西?”
张若宇指着谪仙:“不如就做个小女孩陶瓷,当做送给谪仙的礼物。”小男孩毫不思索的答应下来,张若宇放眼望向伸手不见五指的夜幕,无奈道:“我对这条道路不太熟悉,晚上开车太危险,有间房间就足够了,让女孩们睡,我们几个大老爷们无所谓。”
魏乘风闻言一副很有所谓的样子,不过也知道张若宇的用意,也装作无所谓天寒地冻。
“小雨在生病,姐姐以前可是做护士的,姐姐跟小雨一起睡好不好。”刘可嘉友爱的笑道,想自己来监视小雨夜里的举动,谪仙,墨夭,和一群男人一只猫的确都没有刘可嘉更方便,小男孩当即便同意下,但是僧一却不放心了,刘可嘉本身有伤,行走都困难,更不是恶灵的对手。猜破大家的顾虑,六六看似慵懒的“瞄”了一声,亲昵的用头蹭着刘可嘉小腿,刘可嘉将六六环抱在怀,一手牵着小雨,跟着小燕姐妹进屋去了。
“不是说那有恶灵气息的陶瓷是那男孩做的吗?”魏乘风有些不解,墨夭在加注了几重锁魂遣命手法,连起尸咒都受到了干扰很难行走,却一见了小雨便条件反弹的冲了上去想置之死地,按道理说彼岸善灵肯定在小雨体内,但却察觉不出一丝异样。
“可他现在在她身上。”谪仙手指墙上遗相。彼岸善灵是在这个家不错,而且还在那老头的身上。
“那位施主放不下这群孩子,久久徘徊,彼岸善灵也念及此心,才在此停留。”小男孩的爷爷死了两年,早就错过了投胎的机会,成了孤魂野鬼,想及必是对家人的大爱,有所牵绊才成了执念不放的灵体,恰巧虽是彼岸花的善念,但同样执念强大无匹,才重合在了一块。想来并无过错,却不能放任不管,任何恶灵都是从执念开始。“那女孩还有救吗?”
“你看过还问我干什么,难道说你技不如我。”张若宇任谁都爱挤兑下,环抱着墨夭,像才从夜店出来的花花公子,有些惋惜,却早已习惯的麻木道:“大限将至,我用药迟缓了她的死亡,在这之前我们要把彼岸善灵给取出来。”只不过药尽死时会痛苦百倍,这话张若宇隐去了。
小男孩爷爷对家人爱得太深,如果见小雨死去,必然恶灵化,到时候彼岸善灵也会受到污染,再加彼岸恶灵在此,若执念不放转为恶灵,那墨夭就真的无药可救了。这如同在悬崖上走钢丝一般危险,不容有半点闪失。
这章实在不知道取什么标题,我就不取了,谢谢留言的游客哦,大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