椿泰走到围墙边蹲下来,“你踩我的肩膀上去,再用腰带绑住竹梯。”
看他轻车熟路的样子,估计以前都是这么干的。
在他的协助下,杨钰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总算爬上墙头。然后在他的指示下,用腰带绑住竹梯的尾部,再把腰带垂下去。椿泰抓住腰带,很顺利地爬了上来。
等他把竹梯藏好,杨钰便告退了。
回到宿舍,慧莲竟然还没睡,黑灯瞎火的,一个人坐在床边发呆。杨钰一时不察,愣是被她吓了一跳。
“慧莲,你怎么还没就寝?”杨钰边问边把油灯点亮。借着灯光,她发现慧莲脸上挂着几滴亮晶晶的泪水。
“我的好姐妹,你怎么了?”她挨着慧莲坐下来,轻轻拍打她的后背。慧莲挪挪身子,不给她碰,哀怨地问道:“你去哪里了?”
杨钰想了想,觉得慧莲是椿泰亲近的人,告诉她也无妨,于是说:“我和少爷溜出去玩了。”
慧莲抹掉眼泪,盯着杨钰的眼睛问道:“你老实告诉我,椿泰少爷是不是喜欢你?”
“这个。。。”难道她以为椿泰喜欢我,所以伤心落泪么?这么说,她喜欢椿泰?
杨钰笑了笑,抱住她说道:“慧莲,你胡说什么呀?少爷怎么会喜欢我呢?”
“那他为什么带你出去玩,却叫我陪永福读书?”
看来这丫头的确是喜欢上椿泰了。若不是这样,她也不会这么在乎他的举动。杨钰笑着解释道:“你想想,永安到南院去了,少爷身边只有我们三个。永福要替他读书,去哪找一个家丁陪他出去?少爷看我长得像男人,这才叫我扮成家丁模样,陪他出去的。你若是想,下次叫你扮家丁好了。不过,你长得这么漂亮,怕是扮家丁也不像。”
“我。。。真的漂亮吗?”慧莲总算笑了,有些害羞地摸摸脸颊。试问,哪个女人不喜欢人家夸自己漂亮呢?
“漂亮,美得跟天女下凡似的。我要是男人啊,准被你迷死了。”杨钰衣服也不脱,直接摔到床上。
“你也美呀,我好想有个像你一样的瓜子脸。”
“我?我不美。。。少爷就是因为我又丑又笨,所以老敲我的脑袋。。。”
慧莲趴到她身上,细声细语:“杨钰,少爷今晚去哪里玩了?你跟我说说嘛,我想知道。”
杨钰已经昏昏欲睡,闭着眼睛迷糊说:“明天。。。明天我一定告诉你。。。累死我了。。。爬进爬出的。。。累死我了。。。”
慧莲也不好逼她,温柔地说:“好,明天再说,你睡吧!”
她帮杨钰脱了鞋子,又给她盖好棉被,这才灭灯回到自己的床。
等慧莲睡下,杨钰却又睁开眼睛。其实她并无睡意,装睡只是为了搪塞慧莲而已。她想起今晚发生的事,思绪有些乱,想睡也睡不着。在围墙边和椿泰kiss那一幕,不断在脑海中重现。
不要想,不要想,什么事都没发生过。。。
她用被子捂住头,在床上翻来覆去。
天还没亮,慧莲就拉她起床。杨钰赖在床上不肯起来,迷迷糊糊地说:“慧莲,你饶了我吧!我困死了,你让我再睡会吧!”
慧莲急道:“快点起来!今天是十五,我们要早点过去伺候主子。”
杨钰揉揉睡眼,不耐烦地说:“十五又怎么啦?”
“每逢初八的早上,王爷都要和家人一起吃饭。我们这些奴婢,必须早点起来张罗的。”
杨钰闭着眼睛坐起来,“好吧!好吧!我起来就是。唉,我怎么这么命苦啊?还让不让人活啊?”
看她一付半死不活的样子,慧莲只好帮她更衣。等杨钰弄好,天已经大亮了。慧莲拉着她,急匆匆地赶往椿泰的住处。
椿泰睡得跟死猪似的,两人轮流叫了几次也没把他叫醒。最后还是杨钰捏住他的鼻子,这才把他弄醒。
“谁这么大胆,坏了爷的春梦?”椿泰转个身,又想继续睡。慧莲急道:“少爷,今天是初八啦!您快点起来,莫要迟到了。”
“什么?你怎么不早说。”椿泰一个激灵,突然从床上跳起来。
椿泰站在床上,腰部恰好对着床前的杨钰。在众人始料不及的情况下,杨钰捂住眼睛尖叫起来。
慧莲走过来一看,嗔道:“瞎叫什么,这叫晨举。是男人都会这样的啦!真是少见多怪。”
“就是少见多怪。爷又不是没穿裤子,你怕个什么劲。”椿泰从床上跳下来,让慧莲快点给他更衣。
“都是奴婢的错,请少爷恕罪。”杨钰暗地里连呸好几次,心里不服气地说:大清早的被那东西对着嘴巴,能不叫吗?
换好衣服,椿泰匆匆洗了把脸,便带着二人赶往东院。
王府分东、南、西、北四院,东院是康亲王的住处,侧福晋敏姬和两个儿子住南院,椿泰和大夫人明佳住西院,北院侧住着嫡福晋婉琦和两个儿子。东院连着的便是前堂了,那儿是康亲王接待客人的地方,闲杂人不可以接近。
在东院的空地上,一张巨大的圆桌摆在中央。椿泰赶到的时候,康亲王和家人已经入席。椿泰跪下来,恭敬地说:“儿臣给阿玛请安,给各位额娘请安。”
“起来吧!”康亲王挥挥手,命他入座。杨钰还是第一次看到康亲王,四五十的年纪,面相还算端正,只是身材有些发福,眉宇之间透着几分威严。怎么说也是皇亲国戚,举手投足之间都充满霸气。
每位主子都留一个丫鬟在身边伺候。因为慧莲跑去帮忙传菜了,杨钰只好留下来。对于这种场合,慧莲已经教过她怎么做了。无非就是倒倒酒,帮忙夹菜什么的,没什么难度。只是人家坐着她站着,人家吃着她看着,心里有些不服气而已。再加上她还空着肚子,看到满桌的美味佳肴,免不了猛吞口水。
席间,发言最多的就是康亲王。问完这个儿子身体怎么样,又问那个儿子最近有没有读书。杨钰看得出来,康亲王很关心家人,也很在意家庭温馨。因为人丁众多,平时是不可能都聚在一起的。
吃喝半个时辰,康亲王和五个儿子都有些醉意了。侧福晋敏姬悠悠说道:“王爷,要不要表演些节目助助酒兴?”
康亲王端起酒杯一饮而尽,哈哈笑道:“好,好,好。敏姬的歌喉那是天下一绝,上个月听过一次,本王至今仍是念念不忘啊!”
敏姬起身作揖,呤笑道:“王爷若是不嫌弃,臣妾便唱了。”
两个丫鬟抱着一把马头琴和一具太平鼓出来。曲乐一响,敏姬便开始翩翩起舞。康亲王乐呵呵地拍着节奏,认真看她表演。
敏姬的歌舞确实好看,歌声也动听。只是年龄稍老一些,都四十岁了,还学小姑娘一样蹦蹦跳跳,感觉有点雷人。杨钰听她唱的像是蒙古语,心里猜测这应该就是传说的满族话了。
一曲终了,嫡福晋的儿子燕泰给众人表演武功套路。轮到椿泰二母子表演时,大夫人明佳起身作揖:“王爷,妾身和椿儿母子,都没有拿得出手的节目,还请王爷恕罪。”
还没等康亲王发话,敏姬便说:“明佳,这就是你的不对了。这些年你从不献艺,是瞧不起王爷呢?还是瞧不起姐姐几个?”
明佳跪了下来,惶恐地说:“妾身绝无此心,还请王爷和两位福晋明鉴。”
康亲王微笑着说:“好了,好了,你们就别为难明佳了。还是像以前一样,让椿儿给大家背一段书如何?”
椿泰正想起身,却听敏姬说道:“来来去去就会背书,大家早听腻味了。今儿个要是不来点新鲜玩意,怕是扫了大家的兴致啊!”
“说的是,说的是。”康亲王向明佳投去爱莫难助的眼神。
一直没说话的嫡福晋婉琦突然开口:“明佳是将门出生,想来马术一定了得,今儿个何不给大家表演一下马术呢?”
“是啊!是啊!”除了椿泰之外,其它人都附和。明佳面露难色,低着头说:“嫡福晋有所不知,妾身的父亲和哥哥虽是军人,可是妾身从未学过马术。”
“你这是客套话吧?当年顺治爷就是骑马打下来的大清朝。你我还有在座的都是满人,岂有不会骑马之理。”敏姬哪肯放过她,立即命家丁把马牵来。任谁都看得出,她这是在为难明佳。可是王爷不出面,谁又敢吭声?
“侧福晋说的是!”明佳作揖,迟疑地走向马匹。这马估计是怕生,见她过来,长嘶一声,四蹄乱踢。明佳吓得双脚一软,顿时摔倒在地上。
“额娘!”椿泰冲过去,把她扶起来。明佳拍拍他的手,示意自己没事。椿泰走到康亲王面前跪下,“阿玛,额娘身体不适。由儿臣给大家唱一小曲助兴如何?”
“椿儿,你还会唱曲呀?”康亲王喜笑颜开,叫他快点开始。椿泰黑着脸,忍着怒气唱了起来。他刚开口,其它四位少爷就忍不住大笑起来。就连福晋和下人也抿嘴偷笑。因为椿泰根本不会唱歌,刚开口便开始跑调。这首歌的意境,本来是踏青春游、情人见面的浪漫场面。被他唱出来,却像是在十八层地狱受难似的。
就众人哄堂大笑之时,明佳偷偷转身,用衣袖擦掉眼中的泪水。这一幕没人去注意,杨钰却全部看在眼里。
不管别人怎么嘲笑,椿泰仍然面不改色,自顾自地放声高歌:
水漫清池,
荷香飘千里,
杨柳随风,
低头便见梦中人,
君在池边走,
郎在桥上望。。。
郎在桥上望。。。望。。。
唱到这里时,他竟然把后面的歌词给忘了。众人笑得更欢了,少爷们更是夸张地抱着肚子在地上打滚。后面是什么歌词,椿泰愣是想不起来,尴尬地站在那里,不知如何是好。
就在这时,马头琴和太平鼓再次响起,演奏的是刚才敏姬所唱的那首曲子。在众人诧异的目光下,杨钰缓缓走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