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锦听着我跟她回去,一下子悲喜交加,眼神里满是激动,不知要说什么好,嘴里不停地说:“多谢医师救我夫君。”
“你夫君的病我看过才知道救不救得了,能救得到你再多谢我吧。”我止住她的话说。小锦低着头,好不容易止住的泪水又涌了出来,说:“医师肯来,小锦已经感激不尽了。”
“你先别哭,你再哭,我可真是受不住了。”我帮她擦眼泪说。
“可是,医师,我怕,我怕我再也见不到他了,我想到这个就难受得要命。我今早出来的时候,他一个人在那躺着,我怎么叫他都不应我,我,我,我真的没办法了。”小锦怔怔地说。
我见她极难受,平生第一次不忍心地安慰说:“你不要怕,但凡有一丝可能,我定会帮你治好你夫君。你可知道,我行医那么久,还没遇上我治不好的病呢。”
“真的。”她破涕为笑,笑容犹如雨后灿烂的彩虹,我不知不觉点头说:“真的。”有过那么一个瞬间我希望看到这个女子永远是这样笑下去。可是,当我经过颇为颠簸的两个时辰的马车之后,那马车终于受不住,车辕坏了,我唯有跟着她翻着一个时辰的山直到旁晚才到她家。这地方,简直是偏僻的不像话。
我没来得及休息,就跟着她来到一个破旧小院,小锦敲着门,叫道:“五郎,五郎,你醒了吗?小锦回来啦。”
紧接着是一个妇人的声音:“你这小蹄子,舍得回来啦,是不是回来看你相公是怎么死的?”门吱呀一声开了,却是个气焰嚣张的胖妇人,小眼睛眯成一团,脸上的肉堆成一团。她从开门一直骂到房间,我看着这个几乎是漏水的屋子,实在没办法相信这妇人是怎么养的这身肉。
小锦低着头,怯怯的样子,虽然很想大步走进房间去看她的相公,但不敢越过妇人一步。跟在她身后,一脸的小媳妇的样子。而那妇人又因为实在是太胖了,走一步都像在生怕踩到蚂蚁似的。
我忍不住开口道:“这位夫人,我是来给你儿子看病的,麻烦你走快一点,或者是直接把路让开好不好?”
那妇人此时才停口,奇怪地看我一眼说:“你叫我夫人,果真有眼光,我当年可不是龙溪镇有名的夫人么,他们还不信。要不是家道中落,我那夫君又早早去世了,我何必给人当续弦。谁知这家也是个不中用的,穷不说,连饭都没得吃,我嫁过来可是整整瘦了20斤啊。”她伸出两个手指比划着,我实在无法想象她从前更胖的样子,我也没空听她长扯,就拉着小锦说:“你夫君在哪?快带我去,迟了可不行。”
小锦也急了,顾不上那个胖妇人,就拉我到一个小房间里。地面湿漉漉的,四周没有窗户,我进去不久,就觉得气闷难受。一张木架子小床像是睡了个人,瘦的厉害,因为被子几乎是平着的。
我快步走到前去,伸手便去触他的脉搏,幸好,虽然微弱,但还是有的。那手只剩下骨头连着皮,铬的手痛。又查看了他的舌苔、翻了眼皮,发现舌苔发紫,看似中毒,但是小锦说他的舌头自小便是这样的。我查了许久,都看不出来是怎么回事,他身体一切正常,就是比一般人虚弱些。我行医十多年来,怪病见过不少,这个倒真的没见过。想我看过的医书也从没记载过这样的病例,实属罕见。
我唯有先针灸他全身,使血脉相通,开了些常见的草药,山里都能捡到的,并且画了图样给小锦,让她一日喂他三次。想着再回城翻一下医书,就拒绝了她的邀请,诊金就拿了她家为数不多的一个烧饼,实在是因为路上没吃东西。然后再看一眼她叔叔婶婶挤在一起住,实在觉得连夜赶回城是个最好的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