朴在植说上任就上任,还没来得及和庞火火要去看赖尔,就被邓若波连哄带骗推到审讯室。朴在植叹气,天下BOSS都一样啊有木有!有本事还是自己做生意,哪怕蒸个馒头卖个冰棍儿都好,也算是有自己的“公司”!
朴在植看一眼跟自己一起走进来的方行直,笑,“审讯我不在行。”
方行直点点头,将之前张前和赵毅已经反复审讯了五次的记录给朴在植看。自己一手架在椅子扶手上撑着额头,看坐在对面的崔巍。
崔巍满脸惊慌失措,不等方行直开口就道:“我说真的!我真的没有要去杀过人!我从来没有拿过枪,就是游戏也没有玩过!我怎么可能——”
方行直冷声道:“你认识严浩然和綦五远?”
崔巍怔了一下,抬起有些颤抖的手拿起面前的杯子润了润干燥的有些褪皮的嘴唇,道:“他们两个是一对儿。半年前学校宿舍里头失火,校方怀疑跟他俩有关,就借口威胁着逼他们退学了。”
“哦?”方行直挑眉,“这在学校没多少人知道吧?所有的书面上都是写他们和外界不良人士勾结骚扰自己的同学才退学的。”
崔巍咽咽口水,口气激动:“他们罪有应得!”
方行直皱眉,“如果你知道事情的真相不妨说出来,单青峰的死疑点太多,说不准有利于警方重新梳理案情。”
崔巍怔了下,脸上出现淡淡的喜色,“你们要重新查?”他说着又自顾自地道:“是该查!不能便宜了那帮王八蛋!”
方行直看着他不说话。
崔巍自己平静了一下情绪,道:“单青峰是个好人。我从没见过像他这样的人,刻苦耐劳、宽容大度,他——”
朴在植忽然抬头看了他一眼,崔巍脸上的表情与刚才的激动和委屈大为不明,眉头轻轻舒展开来,眼睛望着某个他们捕捉不到的地方,似乎在回忆——朴在植轻笑,这回忆对崔巍来说,简直是无与伦比的幸福!
方行直也察觉到了,眼神和朴在植交换了一下,两个人都不动声色,继续往下听。
“我是本地人,刚认识他的时候就觉得这人跟别人不一样。分宿舍的时候他跟严浩然和綦五远分到了一起。严浩然和綦五远家里条件都不错,经常对青峰的各种生活习惯表现出厌恶和轻蔑,青峰从来不我说这些,我有一回去找青峰,青峰不在。当时宿舍里也没有其他人,
只有他们两个,我撞破了他俩的事情,他们小心翼翼试探过青峰好几回,弄的青峰哭笑不得跟我讲,这两人对他简直三百六十度大转弯。我也是被他们提醒的,于是约他们出去谈了谈,只要他们不欺负青峰,我保证不会把他们的事情乱传。”崔巍的脸上现出种奇怪的表情来,既不是心痛也不是憎恨,更加不是怜悯或者别的什么表情,叫人看起来十分不舒服。“问题是这两人太卑鄙!他们始终惴惴不安,觉得我早晚会出卖他们!青峰跟我讲,綦五远开始对他特别殷勤的时候我就察觉出了不对,当时我家里有急事,我就跟青峰讲暂时不要理会,等我下午回校我们一起去找綦五远谈——”他看了方行远和朴在植一眼,眼睛里有淡淡的泪光,“我没想到这会是我最后一次跟他讲话!我准备回校的时候收到青峰的信息,是空白的内容。当时我以为是他按错了,并没有在意。回到学校看到青峰宿舍楼前头的消防车的时候我开始害怕——青峰的尸体被烧的血肉模糊,孤单地躺在他的床位上。。。。。。那时候我才知道,那条信息是他的求救信息!”他渐渐开始哽咽起来,眼泪流了满面。
司空在外头的单面玻璃墙外,听完崔巍讲的故事眉头轻眉,心里头的不安渐渐又萌芽,细细的藤像故事里异妖长不尽的头发丝开始蔓延。
朴在植本来正看着崔巍,脸上淡淡的始终没什么表情,这时候却突然往玻璃墙的方向望了一眼,嘴角轻挑,轻轻张了张口型——
司空在外头看到,愣住。
庞火火站在司空旁边也看到了,问司空,“他说啥?”
司空的脑子空了两秒钟,看看庞火火,没出声。
邓若波轻轻咳嗽一声,“相信我。”
“啥?”张前、金大宏和李力三人没听清楚。
邓若波瞪了几人一眼,“他说,‘相信我’!”
庞火火一脸佩服,“哎呀!局长原来还会读唇语!”
邓若波被庞火火弄的不自在,“年轻人,多学点东西总没错!自己弱还好意思惊讶别人强大!”
几个后辈一头黑线——自大狂!
方行直问:“你发现了什么线索?”
崔巍抬手抹了把眼泪,“当时负责这案子的警察姓裘,我请求他一定要彻查青峰的死因,他跟我保证一定会还青峰公道。可是前后不到几个小时,他的态度就变了!我看到他从校长室出去之后就偷偷把那个法医拉到了僻静处。我觉得不对,悄悄跟了过去。我听到的内容直到现在我仍然不敢相信!”他看方行直,“他接受了涂青的行贿!并且说服法医一起把这案子抬抬手放过去!判定意外死亡!”
朴在植看方行直——啧啧!
方行直的脸色始终不好看,皱眉,“你有什么证据证明你现在说的话不是在诬赖警察?”
崔巍不可思议地看了方行直一眼,突然激动的大声叫:“你可以去查他们的帐户!是涂青亲自交待他的秘书去办的事情!”
方行直冲他摆摆手,“警察办案不讲感情,只讲证据——你和单青峰的感情我们不会过问,如果你想他死的不要那么冤枉,就要配合!”
崔巍晃了两下,苦笑,“居然连你都看出来了!我和你不过第一次见面!”
朴在植手里头握着只铅笔在张白纸上面来回地勾着线条,不知道到底在画什么。
方行直瞥着眼睛看了一眼,顿时无语!朴在植也发现方行直的无奈了,嘴角一挑将手里正画着的东西抬起来给方行直看,“我趁他睡着的时候偷看的!”
纸上,司空裸着上身躺在床上睡觉的样子被朴在植画的维妙维肖。
朴在植抬头看了崔巍一眼,突然将手里的纸举起来给他看,笑,“我爱人!”
窗外几个人都看了个清清楚楚,都怵着脑袋看气压突然降低的司空——喏,法医生起气的后果很严重!朴在植真他娘带种!
庞火火尴尬地抚额,“朴在植,你节哀顺变!”
崔巍愣了几秒,脸上挤出一丝苦笑来,“祝贺你!你爱的人也爱你,真好!”
朴在植笑着收回司空的半裸体。。。。。。素描,凑到嘴边亲了一口,接着有意无意朝玻璃墙又望了一眼——似乎都已经听到那人骨头都已经气的发抖的声音,忍不住笑!
方行直张大了嘴,摸摸鼻子,突然也往单面玻璃望了一眼,吓的庞火火赶紧缩脑袋!
崔巍苦涩地道:“我真后悔,那天没有跟青峰在一起。如果我陪着他,说不准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方行直看了朴在植一眼——你来我来?
朴在植笑,一手支在桌子上撑着半边脸颊,歪头看崔巍,“知道你的破绽在哪吗?”
崔巍愣了下,脸上闪过一丝慌乱,很快又装作平静的样子,“什么?”
朴在植仍然笑,“你心理学学的不错,所有说谎会有的小动作你全部避免掉了,但是有一点,眼睛骗不了人。”他直直地看着崔巍,虽然是笑着的,但是坚定而略带危险的眼神还是直接叫崔巍不自在起来,偏过头去不跟他对视。朴在植愣了下,失笑,“其实刚刚不过是个试探,如果你学的再久一些,那么能够对你下暗示的人,不会存在——”
崔巍怒瞪他,“你套我!”
方行直摇头,“就算不给你下套,你的话还是漏洞多多。”他手支着下巴,淡淡地,“如果你真那么在乎单青峰,明知道他被骚扰的情况下,看到任何一条他的信息、尤其是不寻常的空白短信,你都一定会即时联系他。还有——”他从眼前的资料袋里拿出单青峰死亡现场的照片推到崔巍面前,崔巍只看了一眼就移开眼神,方行直冷笑,“看一眼都不敢吗?是害怕还是内疚?”
崔巍怔了下,眼神里头的伪装开始溃散。
方行直冷声道:“你根本没有勇气去看单青峰的死状!那栋宿舍楼有七层,单青峰住四楼,当天是假日宿舍里人不多,但学是有人的,失火的虽然只是四楼,但是当时楼上楼下也都还有人,他睡的再死,也终会被吵醒,何况火就烧在四楼。”
朴在植皱眉,“你或许真的爱他,但是你不敢面对他的死亡,尤其他死时的样子——他根本不是被烧死的,是不是?”
崔巍双手抱着自己的头,突然冷笑,“真可笑!如果是我害的他,我为什么还要想尽办法揭发那个受贿的警察和法医?”
朴在植看着他,“我也很想知道。是因为向本来就不干净的警察讹诈的时候反被威胁,所以要先下手为强呢?还是说,你有什么把柄在严浩然和綦五远手里攥着?”
崔巍激动的大叫,“你这是诱供知道吗?!你有什么证据证明我是杀死青峰的凶手?”
朴在植冷笑,“你那么聪明不妨想一想,因为没证据而错放你骂我的人多一些、还是我用非常手段将你绳之以法骂我的人多一些?”崔巍浑身颤抖着,不知道是生气还是害怕。朴在植靠回到椅子里,“连自己口口声声说着喜欢的人,你都下的去手,跟畜生有什么分别?盗用护舒宝导演的一句话:‘我骂你是畜生都侮辱了畜性’!对待一个畜生,何须用人类的方法?只要能把你宰了以祭亡灵,那就什么都不重要了!”
外头几个人都被朴在植这番话震的一愣一愣,斜么眼都去看邓若波。
邓若波脸上淡淡地,突然一皱眉,看了众人一眼,“老咧~有时候有些话愣是听不清楚,还是耳机的问题?”说着一甩手,晃晃悠悠走了。
在场众人对视一眼,都忍着从牙缝里头迸出来的仰慕,万千敬仰只化成一句话,“老狐狸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