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赋予了那个人伤害你的权力
马俊蹲在地上一手托着鞋子给谢蓉蓉穿,谢蓉蓉有点扭捏的把脚伸进鞋里,然后迅速的抽出,马俊心里一急握住她的脚踝,“怎么了?”
“凉了!”马俊微愣,马上反应过来,抱着鞋子捂了捂,可是冻了两个多小时的鞋子还真是顽固不化,马俊一急当着一屋子人的面对着鞋子又是哈气又是磨蹭的,晚了,就怕有个变数。连陆漫漫都看得有点尴尬的转头,倍感恶寒。
谢蓉蓉心里一软,扯了扯他的袖子,“行了,给我。”
马俊把谢再次给她套上,询问的看着谢蓉蓉,那个平日里耀武扬威的姑娘,此时心里化成了一滩子水,前所未有的温柔的说,“暖了。”两个字就让这个一米八几的大男人眉开眼笑。
陆漫漫看着他们心里酸胀的难受,她高兴,高兴原来她们曾经年轻时的梦真的可以实现,找一个良人对自己好,不用多有钱,不用多聪明,不用多帅,只要我爱他,他也爱我,这样就好。
安雨看着那个离自己一步之遥的女子,心里不知道是什么感觉,最终还只是自己熬不住,三年了,一千多个日日夜夜,那个人就像是长在自己咽喉的一个小小的肉瘤,不痛不痒,只是在你吃饭喝水呼吸的时候,会轻轻的触碰到,然后时时提醒着你她的存在,摆脱不了,就跟中了巫术一样。其实安雨是恨陆漫漫的,恨她对自己明明动了情但依旧绝情,恨她总是每次转身离开时挺得直直的脊背,恨她明知道前面是悬崖依旧要往下跳的那份决然,可他更恨自己,偏偏就非她不可,时至今日想要过去抱住她的冲动还是那么那么的明显。
马俊叫他回来参加自己的婚礼的时候,他心里的那点被点燃的冲动和雀跃,来的是那么的不可思议,拿着手机的手都是颤抖的,突兀的在导师的和同学的目光中猛然的站起,连回复马俊的话都一时说不出来,不知道是不是长时间的英文交流让自己一时不知道该如何让表达,还是怕一张口遗漏给对方太多的情绪,磕磕绊绊的竟然只是“我……我……”我怎么样?我回去,准时去,陆漫漫会去的吧,她跟你老婆关系那么好。那些到了嘴边的话,那些绕在心头的一缕缕心疼竟然让一个高材生硬生生的语塞。念了那么那么长时间,盼了那么那么久,没有人可以给他一个回去见到她的理由,让自己再次舔着脸回去,别说是陆漫漫了,自己就看就相当不起自己了,每每都是这样,自作多情的决裂,然后又是作茧自缚的懊悔,再在到没有自尊的和好甚至是讨好,陆漫漫把他的那点在别人跟前的荣耀自信已经磨得无棱无角了。可是真的到了这一天,却是近乡情怯的懦弱了起来,不敢就那么轻易的回到以前的那种姿态,想让她也是想着自己一点,念着自己一点,可是万一不是呢?其实说白了每个人自己在乎的人面前都是脆弱的,即使你在怎么强大而优秀。
来的路上马俊试探性的询问脸色如水的安雨,“哥们,我这是结婚,你能不能喜庆点,僵着一张脸,别人不知道还以为是丧事。”
安雨指了指被迫穿上的粉红色衬衣,极其嫌弃的说,“我已经很喜庆了。”
“早知道就不找你了,跟座瘟神一样,我表妹本来还挺垂涎你的,可自从你昨天到今天除了眨眼之外,连个表情度没变,小姑娘还一直以为你是不是刚打肉毒素了。”
安雨微微扯了扯嘴角,“你就说我是吴孟达整容过来的。”
“啧啧,真是绝情啊,你不会还想着那丫头吧。”
安雨敛了敛眉没说话,坐在后座的马俊自然看不到此人的这个表情,只是装似无意的拖着调子说,“听说她还没男朋友,不过——”马俊的这个停顿倒是够气人的,半天没个下文。
安雨回头看着马俊那眼里嗖嗖放冷气,神情能杀死人。
马俊撇撇嘴,得了,还真是得罪不起,接着说,“我老婆说,那丫头近一两年来被自己妈妈的相亲安排整的挺郁闷的。”
安雨的脸上一沉,“她也答应?”
“那能怎么办,大二那年失踪一会,你又不是不知道,听说自那次之后就被看得挺紧的。你不是送她回来的吗?你们那次到底什么事,神秘的很啊?私奔了?”
安雨垂着眼脸不知道在想什么,好半天才说,“私奔倒好了。”
“不过你也别紧张,哪有人相了两年亲还没着落的,估计和她妈完阳奉阴违的把戏呢,大概心里有人,别人都看不上眼。”马俊本来想安慰安雨的,没成想却让气氛更冷了一层,然后悻悻的没有开口。
当马俊带着一帮大兵小将的往楼道里冲的时候,安雨烦躁的靠在车盖上抽烟,马俊大老远的喊他,安雨只是摇摇的摆了摆手转身而立,自己这个伴郎还真是相当不称职,该迎亲了,尽然临阵脱逃,听到上面唱歌欢呼叫嚣,想着那个女人此时就在离自己几百米的地方夹在各色人中间浅笑眯眼,肯定是一排温柔的神色,她永远似乎只对着自己下得去刀子,朝着自己的心口一次一次的刺着。是谁说的,你喜欢一个人就赋予了那个人伤害你的权力。
马俊抱着媳妇坐着婚车欢喜的走了,留给伴郎伴娘的专车贴着大红喜字还等在那里,安雨看了看那个目送婚车已经离开却迟迟不愿回头的倩影,负气的钻进车里没去理会,倒是开车的司机大老远的招呼,“喂,美女——”那人没有动弹,没有回望,就只是那么像鸵鸟一样的自我催眠站着。安雨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应该庆幸,原来自己对她还是有点影响力的,比如,让她欢快的心情骤然冷却下来?
“伴娘美女——”提名道姓的也找不出第二个伴娘来,陆漫漫只能回头,黑色流畅车体,在阳光先泛着光,司机按下车窗冲自己说着什么,陆漫漫竟然只是能看到司机张张合合的嘴,却听不到他的声音,只是感觉到后面的车窗里有一道目光在静静的看着自己,那目光就像是一口被荒草遮住的枯井,陆漫漫怕自己一不小心就会掉下去。一瞬间陆漫漫竟然觉得回到了过去,那个冬日的午后,那个同样坐在车里看着自己的那个人正在等着自己妥协。
安雨隔着黑色的玻璃站着那个倔强的身影印在一片昏暗的景色里,心里怎一个气字了得。
终于司机下车把陆漫漫拽了过来,陆漫漫这才回过神,听司机絮絮叨叨的抱怨,“你这丫头怎么回事,叫了你半天了,车队都走了大半个时辰了,我拉的可是伴娘伴郎,把你们送不到场,回头让马家失了面子,那我还活不活了。”
漫漫钻进车里,抬眼看了眼那边的男人,心跳的如同夏日的雷雨,一下一下的砸的结实有力。就那一眼之后就再也不敢再看了,看他正在合着眼闭目养神的样子,僵僵扭头转过去看着窗外划过的风景出神,渐渐的那些风景竟然淡了下去,反倒是那人的身影在车窗上映的清晰起来,下颚紧紧的绷着,抿着唇线,抱臂靠着,西装下面竟然穿着粉色的衬衣,可是那神情还真是和这衣服不搭,但如果睁眼的话,那双桃花眼到和这颜色挺衬得,陆漫漫很少看到这样的安雨,遥远,陌生,让自己不知所措。
不知怎的那人突然睁开了眼,像是有感应似的,冲玻璃里的陆漫漫深深的看了一眼,陆漫漫顿时心里火急火燎的,尴尬的要命,都不知道手该摆在那里才好。
倒是司机热血的想要攀谈,“你们这对伴娘伴郎真是够养眼的啊。”
漫漫干干的笑了笑表示附和。
“你和新娘是什么关系,谢家的女儿从小就净整些鸡飞狗跳的事,想不到还有你这么腼腆的亲戚。”
“大学同学,大学同学。”漫漫又点汗颜谢蓉蓉的“好名声”。
“哦,那你也认识新郎?他们同一个大学的。”
“认识的。”
“诶,伴郎,你跟新郎什么关系啊?也是大学同学?”
陆漫漫有点像堵住司机的嘴,怎么那么多话啊,没看到人家脸上写着“不要打扰我”几个大字吗?
“嗯,大学室友。”
“哎呦,那你们在学校里没见过,怎么觉得好像不认识似的。”
陆漫漫现在想跳车了,真的。
好半响才听到那人说,“好几年没见,不熟。”
司机还说了什么,陆漫漫竟然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是断断续续的听到有声音插进了自己的思绪,不熟!原来是不熟。
那些彼此陪伴着的几百个日日夜夜,散步的时候,你就走在我身侧一下一下偷偷的试着勾我的手指;看书的时候,你就爬在桌子的对面洋洋得意的看我背单词;吃饭的时候,会冷着眼瞅着我把不喜欢的红萝卜丝一个一个的调给你;生气的时候,会皱着好看的眉头满脸的不赞同;生病的时候,会鼻子里塞着卫生纸一点也不顾及形象,原来这些都是不熟,漫漫觉得自己的心都在皱缩,疼痛难忍,安雨,你何曾如此狠心了?不知不觉的捏着右手,狠狠的,狠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