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子的手机响了起来，老墨在电话里问，你在哪？林子反问他，有事吗？老墨说，也没什么事。林子便说，我很快就回去。他并不想让老墨知道他在干什么？前段时间几乎与老墨形影不离，认识翠花后，他认为，她更有辅助自己的诚意。
翠花笑了笑，问：“女朋友的电话吗？”
林子说：“老墨的。”
“我认为，上班时间，女朋友也追查你的行踪呢？”
“这倒不会！”
“其实，也很正常，像二少爷这样的人，随时都会被其他女孩子抢走。谁是你的女朋友都不放心。”
“我们还是继续刚才的话题吧！”
翠花知道他不想提女朋友的事，便也不再追问下去。
她说，生意圈里的人都知道，物价局长从不拿私人的任何财物，只要求大家把帐打到单位的帐上。公家的钱，局里的钱其实也等于他的钱，他签个字，怎么花都行，而且是合法开支。
她说，大家都清楚这一点，所以，呈送给物价局的每一项价格申报都会比实际价格高出几个百分点，当然，他们也知道，集体研究后，会挤出其中的水分，也会预留一部分，要求我们把那部分打到单位的帐上。
她说，如果，局里几个关键的人都得到利益，甚至让其他干部也得到一点利益，他的贪不合理却合情。这种违规操作很得人心，如果，再往上送一点，上面又有保护伞就更稳妥了。
翠花说：“这才叫真正利用自己手中的权力！表面看拿得不多，但他要当十年八年局长，这数目就可观了。”
林子问：“这是不是叫行业腐败？”
“现在查行业腐败吗？”
“好像也查吧？”
“往往是雷声大雨点小，最后不了了之。特别是这种行业腐败与平民百姓没有直接关系？他们只面对生意人有钱人，激不起民愤。房价高，没人责怪政府，只把脏水往开发商身上泼。”
林子感慨地说：“我发现，生意人许多工夫不是在做生意上，更多还是放在怎么跟政府部门打交道，看准人找对方法对症下药。”
翠花又再次意识到林子不可能是小保安的素质。
找到了物价局那边的症结，再对症下药，事情就解决了，物价局长“哈哈”笑，大言不惭地说，你记住不是每一个当官的都贪，我只是为集体，会我那帮手下做事的人谋利益。他说，以后，别再跟我谈条件，如果你不是二少爷，我跟你老爷子、大少爷都有交情，早就赶你出门了。他说，记住我做人的准则！林子连连点头，心里想，这种人才是真正的贪官，老谋深算的贪官，与那些开口索贿的人比，境界不知高多少个层次！
隔了一天，林子便与小市长相约去那家被兼并的企业。本来，以为那企业很近，一打听，才知道那企业离南方市三个多小时的车程，去一趟怎么也需要一天的时间，而且，还要一大早出门。
林子没带老墨前往，老墨是上班的时候才接到林子的电话，知道他去考察那家企业，嘴上没说什么，心里却嘀咕，这几天，他行踪飘忽，原来干了那么多事。
这一嘀咕，不禁一惊，想这野种是不是有意瞒着他甩开他老墨？而且，他这一件件事干得还挺对路子，比如，物价局那边就把那局长搞定把事情办妥了，今天去那企业考察，从工地带去的两个人都在建筑这一行干了十几二十年，即使用肉眼也能分辨出水泥质量的好坏。
大少爷在电话里问：“你什么意思？”
老墨说：“那次跟踪，他是不是意识到了什么？”
“我不相信他，派人跟踪他也很正常吧？”
“他做事瞒着我，就很不正常了。”老墨说，“而且，你跟他说得很清楚，继续与原来的供给商合作，他还自作主张跑到那个破产企业去考察。”
“他不听我的，而且，还瞒着你。”
“是啊！他哪来那么大的胆？后面一定有人给他撑腰。”
“你是说，老爷子给他撑腰？”
“除了老爷子应该不会再有谁了。”老墨说，“他可能把你跟踪的事跟老爷子说了，老爷子也给了他某些承诺，他才把你的话当耳边风，老爷子还给了他一些指导，他才连我的意见也不必征求了。”
“老爷子也太迫不及待了。”
“我们应该怎么应付？”
“我不信一个小保安能蹦得上天！”
“还是宁可信其能为好。”
毕竟，老墨比大少爷更了解林子，这个家伙似乎比平常人心水清，眼明脑快，再有老爷子支撑和点拨，即使蹦不上天也不能小觑。
大少爷问：“你是说，该到动手的时候了。”
老墨好一阵没回话。
“现在更不能急。”大少爷说，“老爷子一插手，他就出事，老爷子疑心会更大。”
老墨继续沉默，应该说的都说了，大少爷也听明白了，动不动手是你大少爷的事。
“我再考虑考虑。”大少爷放下了电话。
上次失手后，他一直没放下为这事，但始终觉得时机没到，而且，他根本不相信林子能掀起什么风浪，就算他与那个破产企业谈成事又怎么样？就算他因此与小市长结成同伙又怎么样？他让你蹦，你蹦得再高也威胁不到他大少爷。
老爷子在背后撑你并不是要跟他大少爷作对，只是希望你别那么窝囊，你要证明自己不那么窝囊需要的时间太长了，还没到那一天，他大少爷早动手要你的命了。
有人敲门。
大少爷问：“谁？”
“老爸，是我。”
“进来！”
嫣嫣这才推门进来。每一次来老爸办公室她总要得到允许才进门，谁知老爸跟谁在办公室里？如果，跟那些女人在一起，她可不想看到不堪入目的场景。
有时候，她也觉得自己这么做太对不起老妈，但又想，老妈都释怀的事，自己又何必太去在乎呢？何况，老爸也是她最敬重的人之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