亚当斯堡地牢,沿着潺潺的地下河道逐渐向上游摸进,越往上游水反而越深。并且正常的过道已经消失,人工开凿的痕迹越来越少,天然的洞窟内盈满了没膝深的地下水,凯奇追随弗兰克的脚步扶着潮湿的岩壁深一脚浅一脚继续往前摸索。
“叮咚……叮咚……”洞窟顶端的水珠时不时落下,打在水面发出清脆的响动,里面的光线太暗,弗兰克掏出一根刻着灵阵的短棒,轻轻一甩激活了灵阵,棒端镶嵌的一颗白色晶石顿时发出幽幽的白光,能见度随即提升了不少。
凯奇没有多问什么,心里揣摩着入狱这件事,是不是弗兰克这小子预谋好的?看他的样子,专程就是冲这里而来的。这个貌似战斗力平平的花花公子,似乎没有看起来那么简单啊……
“到了。”继续向前摸索了一会儿,眼前豁然开朗了,这是一个椭圆形的大水潭,四周的岩壁上到处是孔洞裂缝,渗透出的水全都汇聚到这里,然后再通过进来的洞窟流向地牢,使得地牢内低洼处常年不断地积水,形成天然的水牢。
“第二层秘牢的入口?就这里?”凯奇古怪地转动眼珠子,猜测里面有什么玄妙。
“是的。水潭底部有一条水道通往秘牢,但是水道的入口有灵阵封住,正常情况下是无法进入的,这个秘密,恐怕连艾瑞克都不知道。”弗兰克似乎胸有成竹的样子。
凯奇不想追问为什么弗兰克会知道连公爵卫队总督大人都不知晓的秘密,就像弗兰克也不会愚蠢地问凯奇那个失落的圣物现在在哪,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隐私,该说的时候自然会说出真相。现在凯奇关心的是那个封堵入口的灵阵,弗兰克能不能打开它。
看出了凯奇的疑惑,弗兰克微微一笑:“放心吧,这个灵阵是我的祖父封印的,破解的方法只有我知道。其他人即使发现了这个秘密,也无法打开它,妄动的下场只会非常凄惨!”
凯奇突然感觉有些不妥,为什么艾伦不知道?而且艾伦也不在……没来得及细想,弗兰克已经深吸一口气一个猛子扎入水潭中,凯奇暂时抛下疑问,运转体内能量、深深吸口气紧跟其后,潭底的水很深,亏得这是在异世,体质强横、能量充沛,否则下潜个几米后根本无法继续往下深入。
有体内能量的辅助,两人的下潜速度非常快,弗兰克手中的短棒效果很好,在水中依然能继续照明,难怪金刚说这个世界的文明水平并不比地球差多少,灵阵的效应确实有其出彩之处。快十分钟了,凯奇才开始感觉胸闷难受,这在以往是不敢想象的。照明晶石的光芒这会儿也终于探到了水潭底部,弗兰克快速朝北边摸索,不一会儿果然看到有东西在反射照明晶石的光泽,古老的封印灵阵!
凑上前细看,这个古老的封印灵阵直径将近一米多,呈正六边形,上面粘满了厚厚的水苔和淤泥,勉强还可以看清它的神秘轮廓,看来确实有些年代了。那么里面的秘牢里,会关着生命吗?如果是,恐怕也只剩一堆白骨了吧!
弗兰克表情凝重地从怀里掏出一条造型奇特的贴身项链,摘下握在手中,项链上的挂坠是个菱形的小牌子,上面很明显流转着柔和的魔法光泽,但是没有绘刻灵阵的痕迹,如果没猜错的话,应该是枚很古老的魔法时代产物。
解封的过程超乎想象的快,只一瞬间的华光绽放,凯奇都没看清楚怎么回事,沉睡的封堵灵阵释放出刺目的光芒,炫得人视野里一片惨白,短暂的失明过后,灵阵锁住的水道开启,里面传来微弱的光亮,已经胸闷难受的凯奇赶紧加快速度往前游去。
“呸呸……”爬上岸,凯奇猛吐嘴里残留的水渍,猛吸了几口气,稍稍缓过劲来,环顾了下四周,乖乖,还真的别有洞天啊。
很明显是人工修缮过的溶洞,地上、头顶上到处是美丽的钟乳石,散发着幽幽柔光,空间不大,比一般的客厅宽敞不了多少,说是秘牢但是也忒漂亮了些。但是在这个美丽的空间,西北角却有个很不协调的物件——立棺。没错,这是尊大型立式棺椁,造型类似一台储物柜,正面绘刻着复杂的灵阵图,不知道一具棺椁还刻画着灵阵是什么意思。
“很奇怪吧!呵呵……我如果告诉你,这个棺椁上的灵阵还不止一个,你会怎么想?”弗兰克慢慢靠近棺椁,轻轻抚摸着棺椁外面的灵阵图,很有感触地说,“小时候祖父对我说过,要想彻底消灭亚当斯公爵,必须要找到当年他封印的灵阵并解开它。那时候祖父老了,再也没有能力来开启这强大的灵阵,我苦心修炼二十多年,终于……”
弗兰克的声音在颤抖,虽然不知道他和亚当斯公爵有什么恩怨,凯奇还是深表同情,一个为了复仇而活的人,不会有美好的童年、也不会有浪漫的青春,只有仇恨,会一直渗入骨髓地伴着他,直到这一切结束。
“艾伦知道这件事吗?”凯奇不知道自己该不该问,但是如果连亲妹妹都不知道,那么这里面恐怕还有其他玄机。、
弗兰克脸上明显抽搐了几下,紧紧握着项链的挂坠,湛蓝的眼眸轻轻合上:“如果……我死了,麻烦你帮我照料艾伦……虽然我们认识不久,但是奥兰多教士,我从你身上感受到一颗质朴的心。”说完,弗兰克嘴角浮现一抹淡淡的微笑,很单纯的笑容,或许还包含着许多情感在里边吧。
“等等!你要干什么?”嗅到了危险的气息,凯奇急着上前想要阻止弗兰克,但是已经来不及了!
“苏醒吧,沉睡的魔魂师……”菱形的挂坠猛地释放出惊人的能量,强烈的元素风暴瞬间充斥了整个溶洞,所有的钟乳石仿佛变成一盏盏明灯,陪衬着那夺目的光华,而后又像烈日下的白雪般迅速融化了;立式棺椁外壁上的灵阵被激活了,古老的灵阵图尽显其优美流畅的线条,果然如弗兰克所言,全部显现出来的灵阵远远不止一个,而且每一个灵阵之间都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破解的时候只要出线一丝失误、或者能量的平衡出线一丁点问题,将要引发的都是灾难性的后果。
凯奇眼睁睁看着弗兰克铤而走险却毫无办法,整个溶洞已经变成元素的海洋,澎湃的元素能量源源不断从灵阵里释放出来,而主导这一切的都是弗兰克手上的项链挂坠,指挥棒现在握在他的手里,凯奇体内的月牙状能量晶也被激活了,失去控制地疯狂运转,巨鲸吸水般吞食着周围充沛的能量,全身的脉络早已充盈到鼓胀欲裂,肌体都丧失了行动能力,甚至连舌头都僵硬住了,发不出丁点声音来。
“开!”孤注一掷的弗兰克死死握住逐渐失控的挂坠,猛地将其扣入灵阵的核心。
“嘭——”响声听起来仿佛来自另一个世界,那么遥远、那么惊心动魄,几个灵阵都被开启出来,立刻释放出更加强横的能量,凯奇两眼先是一片华光什么也看不见,紧接着体内快要爆棚的能量逼得血液都几乎沸腾了,双眼一黑丧失了所有知觉,整个人仿佛往没有尽头的深渊坠落而去。
而处于风暴中心的弗兰克,早已经七窍流血,无比强大的信念支撑着他,我要复仇!我不能就这样死去!保佑我吧,逝去的亲人们,让我开启先祖的灵阵吧……
弗兰克忘却肉体的巨大折磨,拼了命维护灵阵的运行,直到所有的灵阵图案都慢慢消褪、一切封印都完美地解开,完全凭借意志支撑的弗兰克终于落下了心头的巨石,努力睁着明亮的双眼,看着解封的棺椁上慢慢爬满裂纹,随着一声轰响,整个棺椁终于化为了飞尘。
面目全非的溶洞内陷入短暂的死寂……
“嗷——”突然一阵阵尖厉的啸声震得人鼓膜生疼,凯奇都被这强劲的音波震得清醒过来,只感觉头剧烈地疼痛,耳膜似是无数把利刃在切割,痛苦地捂住耳朵在地上挣扎,吗的!棺材里关着的是魔鬼吗?
这是魂灵在咆哮。无数的魔魂随着它们的主人一起被释放出来,庆贺着欢呼,而随着它们主人的出现,一切又归于平静。
“菲尔,是你吗?”声调很慢、很阴森,令人毛骨悚然。飞尘中一道阴暗的身影逐渐清晰,看到他,弗兰克如释重负地瘫坐在地上,连擦拭脸上血迹的力气都没有了,虚弱地喘着粗气。
“伟大的魔魂师赛布里斯,我是菲尔的孙子弗兰克*菲尔。是我将您从沉睡中唤醒……咳咳……”弗兰克艰难地说着,咳出一滩鲜血。
赛布里斯从模糊中显身,只轻轻抚了抚弗兰克的头,顿时大大缓解了弗兰克的痛苦。一股如有生命般的力量从头顶渗透全身,修复着弗兰克的创伤,如获新生的弗兰克顿时感觉精神许多。
“嗯……的确是菲尔的血脉。”不光是治疗,也是验证,赛布里斯依旧是那一成不变的音调,但是凯奇这时候终于发现,赛布鲁斯根本没有张嘴,他是怎么发声的?怀着疑问凯奇细细打量这个令人生畏的魔魂师。
身材高大挺拔,身上的衣物都已黯淡褪色,还加着件以前流行的贵族披风。面貌倒是不显苍老,一副中年绅士的模样,不过整张脸都是紧绷的,包括刚才说话都没动过,若不是一双幽深的墨绿色眼睛透着凌厉的气势,还以为这是张蜡像。而最引人注目的是赛布鲁斯那一头灰白的长发,无风自动、分外飘逸。
“年纪轻轻能解开菲尔的封印灵阵,你也算是继承了他的衣钵。不过老菲尔应该告诉过你,解开封印的后果吧?”赛布鲁斯威严地看着弗兰克,等待他的答案。
“我知道,赛布鲁斯大师。圣教的威尔逊主教已经死了,而且圣物也已经失窃,您完全可以重新夺回属于您的东西,再也没有谁能够威胁到您了!”弗兰克的话让凯奇的心咯噔一下提了起来,糟糕!这小子带自己来这里,压根他吗的就没安好心!
“圣物现在在哪?!”古井不波的赛布鲁斯猛地咆哮起来,无数的魔魂尖声怪叫着从他体内飞出来,场面如地狱一般恐怖。
不出所料,弗兰克转身指着凯奇,一字一顿道:“圣物,就在他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