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小墨燃,你说,这是不是很好笑?”忽然杜霄酩朝某个方向问道。众人一听“墨燃”二字,都明白了个大概。连子珈刚要开口说话,楚怜皓忽然间冰冷地说:“他的任何事情你都不要问我,你只要离他越远越好。知道了么子珈,我要你离晋墨燃远点!”
晋墨燃?他就是五姓之中晋府的三公子晋墨燃?也就是说他是上次那个晋夫人的儿子?为什么楚怜皓这样严肃地警告自己?一瞬间她心头浮现出无数疑问。
连子珈朝那个方向望去,忽然觉得那里的阳光格外耀眼。
因为如果说楚怜皓就像月亮一般皎洁浑身散发出月光般的清高和孤傲,连子镜像无拘束的云朵般自由而出尘,那么眼前笑着的晋公子便像太阳,闪耀,温暖,明亮。他一出现,仿佛所有的一切的光彩都被他夺去,除了他以外,一切都像是一瞬间变成了不堪的齑粉和尘灰,毫不起眼。与晋墨燃的第一次相遇,他就给连子珈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印象。因为晋墨燃的美———实在太过耀眼。
“好笑,墨燃觉得真是好笑。”那个晋公子说罢径直走到杜霄酩身边,捡了个位置便坐下。而一向冷漠严峻的杜霄酩此刻竟也是笑着看着他坐下。“看来白莲郡主大病一场之后忘掉了许多重要的事情,小墨燃,你来告诉她我们在笑什么。”连子珈又感受到了楚怜皓周身的强压着的怒意,不觉轻轻来回几下摩了摩他的手。楚怜皓被这动作一惊,看着连子珈。
“你是连府人,被封了郡主也就是你的连府被封了郡主,现在你若是要不当这个郡主,也很简单,让连家交出五姓之首的大权即可。就算你们交出大权,恐怕你们的五姓之一位置也难保。怎么?不信?首当其冲要向你们索债的就是我们晋家,更别说其他三家大家,以及五姓之下被你们压榨过的其他小家,如此一来,你们连府休矣。”
不知为何,晋公子看向她的眼光始终是斜着的。
忽然间她明白过来,那是轻蔑的眼光。无比轻视和厌恶的目光。连子珈一惊,怎么,难道之前的自己和晋墨燃有过什么交集?什么事情让他如此厌恶自己?可是楚怜皓那冰冻三尺的眼神又让她无法开口询问。这恶魔般的口吻,毫不把目前还是全盛时期的连家放在眼里的话,就从那样一个有着夺目光芒的年轻男人口中飘忽而出,砸在连子珈身上。她是连家的人,她的特殊身份会关系到一个大家族的兴衰。
“连子珈,继续当皇帝的义女不好么?这样圣宠不衰,你们连家就永远会在权利的顶峰,而你,白莲郡主,便可以继续到处兴风作浪为非作歹……”
他话未说完,忽然间只听“呛”地一声,一人怒吼道:“够了!你给我闭嘴!”
众人大惊。连子珈制止也已经来不及。只见楚怜皓抽身而上,长剑出鞘,直抵晋墨燃的咽喉。晋公子也不是文生,反应奇快,像是早就料到楚怜皓会出手一般,也出鞘拔剑反手一格,两剑相撞,双方剑意都无比强劲。
一边是年轻耀目的晋公子,一边是冷峻邪媚的楚公子,两人一剑相撞,双方目中都是满含怒意。而两人身后,杜霄酩一脸让人无法捉摸的表情,竟无意阻拦他二人。
“哟,这不是入赘连府的楚大公子楚怜皓么?怎么,为了那个能给你带来利益的女人不惜一切手段?”
“晋墨燃!”楚怜皓的声音已然发抖,全无往日的镇静。
“我晋墨燃是不会输给你的,以前不会,现在不会,之后也不会!”
“"现在就让你会!”说罢楚怜皓一翻身,剑芒在空中虚闪几次,直直刺向晋墨燃。晋墨燃冷哼一声,也是一剑刺去,两人竟然就这么在朱禁宫里大打出手。
“住手!给我住手!”连子珈喊着。可那两人身上的杀气似乎越来越浓。管不了了,这样下去会出人命的。连子珈想也不想,就朝那二人冲去。众人只是忽然看见缭乱的剑光中一袭淡青色的身影出现,接着听见有女子的声音“啊”了一声,接着楚怜皓近乎咆哮的声音传来:“子珈!”忽然一切都停止,鲜血染红了朱禁宫的一角。“你为什么砍伤她?”楚怜皓此刻伏着的遥遥欲坠的女子,便是被晋墨燃误伤的连子珈。
“她已经不是从前的那个郡主了!”
晋墨燃看清了受伤的人,左臂醒目的鲜血让他愣了愣,继而他又厌恶地看了一眼楚怜皓怀中的女人,道:“装,你们两个继续装,看你们两只吸血鬼能装到何时!”忽然间在场的所有人都觉得脑仁一痛。
这时杜霄酩忽然道:“住手楚怜皓!”
连子珈的视线渐渐开始模糊,但她仍能够清楚地看见楚怜皓的异样。那双平日里永远含笑的丹凤眼,此刻闪耀着妖孽一般潋滟的血红色光芒,蓦地连子珈觉得自己体内有什么东西仿佛被触动,那是她和楚怜皓同为血翼的血液。忽然间异样的感觉沉如心底,她一下子全部明白了。“晋墨燃,我没你这样的弟弟!”
“住手楚怜皓,朕叫你住手!”
可是谁都看见了,楚怜皓确实没有动手,他像一尊生了根的妖冶佛像,立在原地,穿过大殿的风将他纷长的黑发吹到两肩,映衬着他张狂的血红色狭长双目,模样怪戾,却妖美之极。一时间在场之人都有一瞬的恍惚,这面前的,竟然是楚府以温文尔雅著称的怜皓公子?
此刻的晋墨燃却忽然间痛苦地蹲下身,伸出手捂住胸口,那精致的五官扭成一团。
“楚怜……皓,你……你太……卑鄙……呃……”话未说完人便斜着咕咚一下倒了下去。一时间朱禁宫内已是倒下了两人,而且还是五姓之中晋家和连家中的重要人物。
杜霄酩脸色一沉,嗖嗖大殿内便瞬间一下飞身而出十几个锦衣护卫,俱是刀剑出鞘,神色凝重,将楚怜皓团团围住。眼见他们就要出手,忽然连子珈从楚怜皓怀里挣扎着爬了出来。“够了!住……住手吧……”没想到今日的一次朱禁宫之行会有这样多的异变产生,许多事情随着真相的不断出现而变得复杂。
楚怜皓望见一脸哀求的连子珈,忽然闭上双眼,喉中发出痛苦地一声闷哼,声音嘶哑,带着丝丝痛楚。那双丹凤眼再次睁开时,血红色的戾气已然消去,而他整个人也似乎是体力不支,只能以剑驻地,单膝而跪。
“退下!”连子珈忍着手臂上的剑痛,护着因为突然发动血翼的特殊异凛而变得疲惫的楚怜皓,面对十多个带刀侍卫毫不客气地大喝。侍卫们担忧于楚怜皓适才那诡异无比的功力,担心皇上杜霄酩的安危,迟迟不敢离开。“怎么?已经不把我这个郡主的话放在眼里了?还真是经不起考验,就算是皇帝的锦衣卫也是仅此……而已吗……”说到最后她已然有些气虚。无法,这副身子实在是太弱了。
“都下去。”忽然杜霄酩的声音在一旁缓缓响起。
那十几个人这才收了刀剑,缓缓回到两边。
“传御医。”在场的大臣们都还不明白究竟这是怎样的一场闹剧,可皇上此刻的命令却是那么冷静,不容置疑,于是大殿内许多的人都是像根木头桩子一样,呆呆地继续看着事态向失控的方向发展。不一会朱禁宫外抖抖豁豁地小跑进来三四个老头模样的人,都肩扛手提着小箱子。杜霄酩一示意,他们便围上来,先是给倒地不起的晋墨燃诊看。
“小莲,你是朕封的郡主,也就是朕的女儿。你见过有哪个父亲平白无故会不要女儿的吗。”杜霄酩说这番话的时候声音平静,既不像一个父亲说话时的口气,也不像一个目睹方才一长串异变的皇帝的口气,反倒是像一个正在无人处独自说书的忘忧先生。连子珈听了,只能以最坏的方式掩饰自己的妥协:“白莲还小,尚不懂为人……处世,此番胡闹,子珈代连府给皇上赔罪,给晋府,楚府赔……赔罪……”话好不容易说完,人却也因失血过多失去了知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