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谧的夜晚,上郡洛川县的一家大宅子里传来阵阵紧凑的琵琶声,声声动人心魄,仔细一听其中还夹杂着有节奏的鼓声,砰砰砰的让人心弦紧绷。
裴家大院的宴客厅里,几个男人正在煮酒赏乐,他们宾主分坐。
乐声节奏紧张,此时堂上诸人未发一言,神情专注地看着表演。
戏子表演的曲目名为《巾舞》,通俗来说也就是《鸿门宴》。就只见项庄的扮演者脸带黑色面具,手执一把长剑,项伯的扮演者则脸带红色面具,长袖舞动。配上声乐,两个人的表演可供观赏之余,还给堂上众人带来一种紧张的情绪,随着声乐表演而心潮起伏。
拍着鼓的乐妓节奏加快,只见黑色面具舞动间剑势越猛,又见红色面具长袖一挥,“啪”的一声,剑被挥落,这时音乐嗄然而止,两名表演者连忙慌乱地上前请罪。
裴寂有些扫兴,挥挥手让他们退下。
表演的戏子连忙谢恩退下,就见一名仆从模样的急匆匆的与他们擦身而过,黑色面具不由抬起头来瞧了一眼,就见随从模样的往旁边绕到裴寂身后附耳说着些什么,也没多想,这是主人家的事不关我们,犯不上理会。
见着异常,众人不由好奇地看了过去,只见裴寂本来有些不悦的脸转而好了起来,又佯怒道:“还不将人请进来!”
仆人慌忙称是,遂躬身出去。
裴寂又转而带着歉意对宾客笑道:“有贵客到访,某先失陪了。”话罢,起身整理衣冠。
“玄真如此郑重,难不成真来了什么贵客不成?”一宾问道。
裴寂呵呵一笑:“暗辈份虽说我是长辈,但这人与别人不同,恐怕我等以后的荣辱都掌握在此人的手里,寂不得不郑重待之。”
“这……??”裴寂一向为人谨慎,交的朋友也大都是这类,听他这么说不由得重视起来。起先向问个明白也是因此,生怕来了个大人物,他们又如此老神在在的模样会得罪了贵人,可裴寂又说是晚辈,自然没有长辈起来迎接晚辈的道理,可这晚辈要是身份高他们几等,这又不能相提并论了,可是裴寂话又说得模糊,是以宾客众人面面相觑。
裴寂很了解他们,随即逗趣道:“我是主人,有客到访自然要起身相迎,你们一个个的愁眉苦脸干什么,难道是说我冷落了你们?好罢好罢,某去去就来——”说罢哈哈大笑大袖飘去,留下几人在那无语苦笑。
裴寂从小无父无母,自14岁补任了州主簿之后,二十几年的时间能够当上了洛川县的县令已经算是一件很了不起的事了。
一出室,裴寂便往后门的方向走,下人禀告说有一少年拜访又描述了少年的外形,来者何人他几乎可以确定几分了。
一盏灯笼出现在视野,裴寂看清了来人之后,不由得加快脚步:“我一猜就是你,怎么,是哪阵风把你给吹来了?”
在裴寂双眼映着的是一个少年英姿挺拔的样子,少年微笑着,目光炯炯:“裴大人别来无恙否?”
“无恙无恙,亏得你来,是你爹有事想告吗?”
“不,是世民有事找大人。”李世民微笑,但是眼里却半点笑意也无。
这点裴寂当然看到了,不过他并不着急问,只是一顾的寒暄着。
裴寂并没有将他带到宴客厅而是径直引到书房,李世民略略打量了裴寂的书房,似笑非笑:“世民老远的就听到声乐之声了,大人好雅兴。”
“哎——”裴寂摇摇头,“你何必取笑我?”
李世民微微叹了口气:“我可不是在取笑大人,而是在提醒大人。眼下乃多事之秋,大人竟然敢如此正大光明的宴饮赏乐,世民不得不佩服啊。”
裴寂一愣:“又出事了吗?”
“昨天晚上,薛道衡被下了死牢。”李世民压低声音道。
裴寂失声出口:“什么?!”
李世民没有说话,随手拿着一个酒杯把玩着,静静的等待裴寂的反应。
裴寂方才失态,连忙打开门看看有没有人在外面,随即又小心地关上门,问道:“这件事情可属实?”
李世民没有回答他。
裴寂心脏扑通扑通的跳动,心里沉思着朝廷是否又有什么变动不成?薛道衡可是小猫小狗,这可是要出大事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