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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暗花明,出声的男子现身了。发束白玉冠,身着黑色宽锦袍;立体的轮廓,双眉飞扬,下巴蓄略胡须;昂首的姿态毫无疑问的显示着他的自信。左右还跟着两个小沙弥,光溜溜的头好像是人家别墅大门的两盏白炙灯,亮得煞人。
“老师……?”长孙思爰冲口而出。
老师?
男子笑了笑,“小姑娘真有意思,我可不是你的先生,再者,能教出你这样的学生想必你的先生也定是不凡。慧远大师,你说是吗?”
高氏牵着女儿的手紧了紧,嗔道:“七娘怎么连人都认错了……”
“是啊,七娘这可就不该了!”长孙思芜不知从何处冒了出来,用手绢掩嘴,掩饰嘲讽。
长孙思爰极力保持端庄,但藏在衣袖颤抖的小手出卖了她。呆呆地看着众星拱月般的男子,长孙不禁喃喃出声:真的不是吗?
眼睛里的男子和慧远不知道在说些什么,看着眼前男子自信的俊脸,长孙思爰有些恍惚,一切仿佛又回到上大一时候,而那个人也是这样站在讲台桌上说着说着。
……
“来,我是你们的解剖老师,双木林,同学可以叫我林老师,也可以叫我林博,随便你们叫。好了,我们开始上课!请翻开书本上的第三页绪论……”
这么简单的开场白是每个人都没有料到的,没有叫我们作自我介绍,也没有说一些幽默有趣的话来拉近和我们的距离。简简单单的立马进入主题,不由的让我们这些刚刚开始进入大学的所谓才女惶惶然跟上他的步调。
很快,旁边就传来鸭梨女的议论,“哇哦,这个老师好酱菜哦~~”(将才的意思)
“对啊,型男呐!”另一高度近视女推推眼镜,精神抖擞说着。
是吗?抬头看着正在说话的老师,我第一次觉得她们说的话真的有些靠谱了。斯斯文文的样子,带着眼镜显得很博学,但是不苟言笑的样子看上去很严肃。
可是,好年轻啊,能教我们什么?
“同学要是不想听课的话可以出去,要是怕被点到名就趴下睡觉,不然自己玩手机,不要讲话影响别人。你们都不是小孩子了……”
能坐在这里的每个人都是进入本一分数线进来的,每个人都是天之骄子,只是刚刚接触的大学学习氛围还有模式都跟高中有着天壤之别,怨不得她们好奇。不过老师都发话了,教室立马安静下来,进入轨道。
出乎意料的,林博的课并没有我想象的那么煎熬,一早上四节课很快过去了。四节课上完都十一点多了,很多一听到铃响就冲了出去,活像恶鬼投胎。不慌不忙的整理笔记,我并不急着走,现在过去也是排长龙。
动笔的手停了下来,抬头,原来老师还没有走,而且教室只剩我和老师两个人。和外面喧闹的人声形成了对比,教室里只剩下我的翻页声。
老师在这里干什么呢?
拿起手机看了下时间,差不多要五十分了,简单收拾了一下,再不过去可能就得吃剩饭了。
不知道为什么,忍不住回头,却发现在我走出教室老师也收拾走了。
很快,我就发现这个老师和别的老师不一样,他总是等到班级里面同学都走光了再回去,渐渐的我也就懂了。
然而,打破我和他之间的沉默的一次是在一次下午的课后。
“同学,学了这么久有没有什么问题?”
我抬头,半知半觉的。
夕阳的余晖从窗外照了进来,教室里铺上了一片金黄,太阳光照在身上暖暖的。窗外的风呼的吹进来,黄色的厚厚窗帘飞扬,传来“扑哧、扑哧”的声音。老师的头发在黄色的阳光下显着金黄色,黄金膜的眼镜片反射的我有些刺眼。
我偏头,“不,老师讲课很细,没有什么问题。”
“嗯。”他点点头。
“不过……”
“嗯……?”
“有个问题,想要请教老师。”
“你说。”
“颅内血管破裂,贞子的血是经过哪些管道让我们看到她的七窍流血的?”嗯,一直很困惑。
……嘎、、嘎、嘎……
“七娘?七娘!出神想些什么呢?慧远大师跟你说话呢!”高氏皱眉,小声提醒着。
“啊?哦……”从回忆中恍惚惊醒的长孙思爰有些茫然地看向慧远。
“哈哈!!太搞笑了……”
长孙思爰看去,是那个叫作“石镜”的俗家弟子,正笑得花枝乱颤,被旁边的师兄拉了下衣袖还不管不顾的。
魂回来了,火气也回来了,也不管刚才慧远住持到底和她说了什么,眉毛一立,道:“在佛殿上喧哗失态,未免有些对佛祖不敬吧?!”
“嘻嘻!你看,佛祖也笑了!”
不用看长孙思爰也知道所有的人也都抬头看佛像了。
“佛祖拈花而笑,难不成在小师傅眼里是对我长孙的嘲讽不成?”
哇……长孙思爰这句话一出来,满殿哗然。
每个人都用探纠的眼神看去,本来“石镜”因笑而粉红的双颊一下子连耳根子也红的,不过她不是羞的,她是气的。
“小姑娘真是犀利啊!”男子适时出口。
长孙思爰瞥了男子一眼,意味深长笑道:“哪里哪里。”眨眼间又变得柔美动人,嘴角牵起温温的弧度,上前冲“石镜”道了个万福,:“是小女子造次了……小师傅勿怪!”
“阿弥陀佛……”虞紫嫣双手合十,心里咬牙切齿,这个女人太会装了。
“本来是陪夫人上香的,没想到还能够见识一下这等女子,却不知是哪家的闺秀!”男子面色如常,心中暗自思量。撇头冲随来的一个仆从使了个眼色,黑瘦随从会意,不让人觉的退后几步,隐入人群。
男子打量虞紫嫣几眼,奇道:“这是大师的俗家弟子,怎么看着有些面熟?”
“阿弥陀佛……石镜要为家中长辈守孝,老衲见他纯孝,颇有慧根,便允许他带发修行。”看老和尚那得意松松的模样,那石镜哪里是“颇有”慧根?
哦?长孙思爰暗自点头,原来如此。也许是命中注定,也许只是小孩子心性一作,长孙思爰不知不觉就和虞紫嫣磨出了火花,而她也不知道她和她在这时候就已经无刀无枪地过了两招,结果是一负一胜,两者持平。
男子点了点头,接受了这个答案。眼神不经意的一瞥,却对上小姑娘的视线。见她连忙闪开,觉得有些好笑。
“母亲,时候不早了,我们是不是该走了?”长孙思芜有些不耐,好不容易看见一个入得眼的,却是有夫人的,留在这里闷得慌。其实,刚才那男子进门前她就看见过他了,鲜衣俊朗,气度非凡,就是年纪大了点,但是还是好夫婿的人选。可是,他身边又跟着一个妇人装扮的年轻女子,看那样子,夫人无疑了。
跟在高氏身后,长孙思爰越想越纠结,真的不是老师吗?会不会是他不认得我呢?啊~崩溃!!就这么走了,不真的确定一下她会疯的!
“阿姆,你们等我一下!”回头以百米冲刺的速度,向大佛殿跑去。
右边的蒲团,很显眼的位置,一个女子拈着香,跪在佛前。对着上面,口里喃喃呐呐,低低微微,不知说着许多说话,没听得一个字。长孙思爰以她2.0的视力从侧面可以看见这女子当真长得不赖!但是,她怎么看见她旁边就是老师呢?
其实,就是确定了就是老师又有什么用呢?长孙思爰忽地有些伤感。踏步走了进去,虽然她不知道怎么开口,但是,
那可是老师啊!!
“我可以请教你一个问题吗?”长孙思爰深呼一口气。
“嗯?是你呀?”男子有些诧异。
“对呀,是我。”
“在颅内血管破裂的情况下,贞子的血是经过哪些管道让我们看到她的七窍流血的?”很慢很慢的语速,生怕他没听清楚。说罢,定定的看着他,不想错过他的每一个眼神,每一个表情。
男子眼睛一眯,变得有些危险,“是谁让你来问的吗?”
虽然她并不明白他气质一下子就变了?但还是有些惊喜,这种态度?他听过这个问题?
“不,是我想知道。”
男子松了一口气,俊脸也变得柔和起来了。
“那……贞子是谁?”
轰!
长孙思爰本来有些期待的眼睛一下子没了神采,像只落败的公鸡。
于是,长孙思爰又以百米冲刺的速度跑掉。
男子愕然,苦笑地摇摇头。
女子疑道:“夫君,刚才那位是?”
男子叹了口气,“我已经让人去查了,佛祖保佑,或许我们可以借她躲过一劫。”说罢,抬头望着上头的释迦牟尼像出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