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瞳孔中的影像4

孩子的小手总是充满温暖，那么地柔软温柔。我想，如果时间可以这样的静止该有多好。我不必再去理会其他。

那是我生下凯瑟琳之后一月的事，父亲将我叫道了他的房间。我怔怔地看着他，他的表情有些凝重并且严肃，“你不能把那个孩子留在身边。”他说。

我慢慢地深吸一口气，我知道终将会有这样的结果。那是一早便可料到的事，我早已不再惊讶。

“我会给他找户好人家，给他一个贵族的姓氏，他会平安的长大，并且拥有数不尽的财富。”他慢慢都说着。

我看着他，露出有些轻蔑的笑，“其实你都策划好了，不是吗？我的父亲。你想让这个孩子远离母亲，你想让这个孩子永远都得不到慈爱，背负这私生子的骂名，是吗？我的好父亲。”

“让他背负着骂名的是你！我的好女儿！”他的说话有些大声，“是你让她成为私生子，如果你知道会有这样的结果，你又何必生下她！”

“那么西泽尔吗？你爱过他妈？你的私生子，不要告诉我你是一不小心将种子埋到了他母亲的肚子里!”我咬紧牙，忿恨地说道。

“是！你说得没错！”他的声音越来越大，我不知道这句话是否出自真心，若是让西泽尔听到，他一定会伤心不已，又或许他早已经伤心够了，这些的这些，他早就已经不在意。可是有谁会希望自己是不被祝福的降生，更何况是被亲人厌弃。

恶魔的孩子，如果没有生下你就好了。母亲曾经这样对我说过。曾经那么温柔的母亲，竟也会对我说出那样的话。

凯瑟琳，我已经失去了你一次，或许我应该选择放手。

我慢慢地闭上双眼，我不想看到父亲那张扭曲的脸，不是因为害怕，是因为我觉得可悲，“你非送走他不可吗？”说这句话的时候我表现地特别平静，仿佛我已经开始接受了这么一个事实。

“非送走不可。”他回答地坚定，“其实我也很不舍，毕竟我是孩子的外祖父。”

我嗤嗤地笑道，这话说得可笑，“那好，不过你得保证她会过得很好。”

“我保证。”他说，“但是，我的女儿，有一件事我也不得不和你说。”

“是什么？”我睁开了双眼，我们都平静了下来，但我却有种直接，接下来他要和我说的事，或许会让我再一次陷入绝境。

“你已经失去丈夫许久了。”他说，面无表情，“你应该明白我的意思，我的女儿，我必须保护我的王国，这是作为国王应尽的职责。”

我的胸口疼痛不已，又是这样的事情吗？我的好父亲。您真是我的好父亲。我暗暗地笑道。

“您是想让我再嫁？”我想我此时的脸色一定很难看，“这回又是谁，我的父亲？是教皇？罗马皇帝？”我说得极尽讽刺，“我想，只要你有政治需求，就算你要让我嫁给太监，你也不会为此眨一下眼睛是吧。”

啪地一声，他的手狠狠地打到我的脸上，我捂住我的半边脸，感觉火辣辣的疼，我抬起头，瞪着他的眼睛，眼中充满忿恨。他那蓝色的瞳孔中映照不出我的脸，他那对永远浑浊不堪的瞳孔。那不是波吉亚家族的眼睛，他用那双眼睛换取了他的王位。我慢慢地笑出声，连我自己都不知道我究竟为何而笑。

“你是我的女儿！”他抓住我的衣襟，“你的一切都是我赐予的，包括你的灵魂以及身体，你没有任何反对我的权利，你说得对，就算要你嫁给太监，你给我听好你，你也得欢欢喜喜地下嫁。”

“你错了。”我说，“我的灵魂是属于我自己的。”我突然觉得自己说出大的话其实是有些可笑，若一个人无法支配自己的自由，又哪来灵魂之说。

我从高卢回到艾那，绝不会是要这样的结果。父亲，也许你忘了。波吉亚的孩子绝不会是任人宰割的羔羊。

我匆匆地从走廊上走过，穿过大厅，所有的人都在各自做着自己的事。我走得迅速，我不想让别人看见我的懦弱。

“公主殿下。”有人叫住了我，是德拉特斯，不，是王后的弟弟安特尼爵士。他的嘴角带着淡淡地笑容，我看得特别刺眼，那笑容似乎是在嘲笑我，笑我不自量力。

“你的脸上不太好。”他说这话的时候露出了担心的神情，却让我觉得恶心。

“谢谢您的关心，我很好，没事。”我径直走去，从他的旁边过去。

“您确定不需要帮助吗？”他说，却把声音放低，低到只有我们才能听见，“你不想将你的弟弟从王储上拉下来吗？你不想要那个王位吗？”

我停下了脚步，看着他，“王子是你的外甥，您忘了吗？”我问。

他嗤嗤地笑出声来，“公主殿下一向都不是聪明过人吗？我是吸血鬼，哪来的人类的亲戚。是你父亲他给我的名誉，我曾经帮助过他。”

“那你要背叛我父亲？”

“王子并不是国王的儿子，他怎么会不清楚，只是为了王室的名誉而没有挑明。而且有一点，公主殿下您应该要清楚，我与你父亲之间并不是主仆关系，而是我帮助了他，这样说，您明白了吗？”

“明白了。”我干脆地回答，“你们私底下有什么肮脏的交易我不管，不过，德拉特斯，有一点，我想问清楚，你刚才说得话是真的吗？”

他微笑着点点头。

“那好。”我继续说道，“希望您能帮助我，但是，眼下，我还有一件事要解决，你一定知道父亲要我再嫁的事，对不对。”

“愿意为您效劳。”他亲吻我的手背，“我知道。”他抬起头，说道，“不过具体是谁陛下还没决定，他会在各种力量之间权衡决定。”

“那么，你先帮我留意着。”我说，“有什么准确的消息立马通知我。”我的双手慢慢地攥紧，我不能任人宰割，我想，这一次我要自己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