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里西的加冕仪式如期地进行,手握权杖的他看上去是那么的威严,他穿着红色夹襟短外套,王冠加注的一刹那,我却看到了仿若父亲的身影。
一月后,我的加冕仪式也如期地进行,在巴黎境内的一个教堂里。
“殿下。”沙拉走近身来,我放下手中的红酒,转过身去看着她。
“您要的人已经找到了。”她回答。
“知道了。”我回道,举起酒杯喝了一口,漫不经心地将头扭到窗外,“沙拉,你是否觉得我残忍?”
“奴婢不知。”她说,“殿下忘了,奴婢亲手杀了自己的儿女。”
我没有回答。我命沙拉为我的侍女长,便是看中了她的残忍。至于艾妮,早以数日吃下我特意为她准备的砒霜。我不能留一个可疑的人在我的身边,她是我从艾那带来的侍女,是我的父亲安排的,不可信。
“爱儿。”乌里西跌跌撞撞地从门外进来,似乎喝过酒。我挥手示意沙拉退下。
“陛下。”我说得讨巧,走过去将他扶到床边坐下,“陛下您有些醉了。”
“是醉了,醉生梦死。”他说,一只手绕过我的肩膀,将我环在怀里,“这高卢已经是我们的了,爱儿。”
我想推开他,他放在肩上的手臂搂得我生疼,但我斟酌了一下,并未这么做,“穹,你记得杰西和涅吗?”我试探性地问道。
“杰西和涅?”他侧头开始冥想,显然是喝醉了,“哦,我记起来了。”他恍然大悟一拍手,“我当时觉得好玩,买下来一艘船。涅不过是我身边的一个,恩,奴隶。至于杰西,真是有趣,因为妹妹被当做巫女而处死后就想着和教会贵族作对,只可惜,我只是想掠夺些财宝,本来想着去贿赂那些个老臣。也顺便当做是一场旅行。我们本来还有2个人的,但都在旅途中死了。”他看着我,眼神迷离,“但我没想到会救了你,爱儿,你真美。”
“那么他们现在呢?”他有些不耐烦地说,“他们,早就被我派人秘密杀死。高卢的国王做过海盗,想来也不会有人信。”
我没有说话,静静地看着他,他说得对,不过是一场醉生梦死的游戏罢了。
他炙热的唇吻了上来,有些许的酒味。我没有回避,反而将手绕到了他的脖子后头。他叫嚣着进入我的身体。呻吟与喘息声接踵而来。放荡不羁。
“早上陛下和宫相发生了争执。”我从房间里出来,向走廊的另一端走去。
“因为那不列斯。”
“那不列斯?”我慢慢停下了脚步。
“谣言宫相收了那不列斯的金币。”沙拉继续说道,“陛下早想收服那不列斯。”
“我明白了。”我说,“还有其他的吗?”
“宫相还让自己的儿子进了枢密院。”
“是早上的事吗?”我问,“这也不是什么大事。正常不过。”
“一个月前。”她答。
“哦,是吗。”我慢慢地走到院中。
“他已经等候多时了。”沙拉说道,朝前走去。她的前方站着一个人,穿着黑色的修士服。胸前的十字架隐隐发亮。
“一个修士?”
“属下现在在艾特莱切教堂任职。”他低垂着头。
“黑色很适合你。杰西。”我用手抵着他的下巴,将他的脸抬高,“我还以为你决心当一个异教徒。”
“属下认为王后殿下会需要我。”他说。
“很好,既然能躲过我丈夫的暗杀,我当然得重用你。”我放开手,“毕竟你也帮过我。不过,我不能让乌里西看见你。眼下有一件事要你去做。成功与否决定了我对你的信任。”
“属下自当尽力。”
“很好。”我说,“沙拉,先带他下去。”
“乌里西。”我慢慢地走过去。
他看着墙上的画作,将头高高地抬起,“你说神会饶恕一个弑父的孩子吗?”
我站到他的身边,扭头看着他,“神是仁慈的,乌里西。”
画上的女子优雅端庄地坐在椅子上,她的卷曲的头发垂泻下来,米色的长裙,仿若圣洁的天使。
“他是我的妹妹,14岁的时候嫁去了米兰。我们都很宠爱她。我一直视他如珍宝。”
“这是命运,乌里西,贵族的女子都得为自己的家族利益而牺牲自己去联姻。”我说,将手放到了他的肩膀上。
“你也是吗?”他转过身看着我。
“是。”我抬头看他。
婚姻与爱情无关,或许我跟本已经不知道何为爱情。
“你失败了?”我问。
“我并没有动手,殿下。可是他已经死了。”杰西低着头恭敬地回答我。
“谁干的?”我狐疑地看着他。
“还未查出。不过,我发现了这个。”他将手中的酒杯递给我。
我放在眼前细细端详,酒杯中有些残余的红酒附在壁上,“有毒?”
“应该是。”他说。
会是谁干的?乌里西?很有可能。
“当时宫相正和德洛尔伯爵夫人饮酒。”他继续说。
“德洛尔伯爵夫人?”我好奇地问。
“是宫相的妹妹。”他说。
我举起酒杯狠狠地摔在地上,杰西吃惊地看着我的举动,“殿下?”
“没你的事了。先下去。”我说。
“宫相死了。”乌里西坐在宽椅上,有些心神不宁,“你觉得会是谁干的?”他抬起头来。我慢慢地走到他身边坐下。
“这重要吗,陛下?”
“当然重要。”他猛地站了起来,有些生气,声音也比往常大了许多,“所有人都会以为是我干的。这样做很愚蠢。”
“春天来了,陛下。”我说,手自然地交叉在胸前,“一切都会有新的生气。”
“德洛尔伯爵夫人。”沙拉扶着我坐上马车。
“都传闻伯爵夫人和宫相的关系不一般。”沙拉说。
“他们是兄妹。”我补充道,“我听说宫相的家族并不显赫,而她的妹妹却嫁给了高卢显赫的德洛尔家族。”
“是托宫相的褔,宫相一共也就夫人一个妹妹。”她似乎想到了什么继续说道,“不过说来也怪,德洛尔伯爵在一月前竟也得了重病而亡。”
车夫一拉缰绳,马车停了下来。沙拉搀扶着我下车,我回头看了一眼马车,对一旁的沙拉说道,“我已很久没骑马了。”
“殿下是技痒了吧。”
“这还不至于。”我想了想,说,“不过以后有得是机会。”
“德洛尔伯爵夫人?”眼前的女子穿着黑色的布衣,满脸的忧愁,稍有些年纪的样子,但仍旧风韵犹存。
“是的。”她跪在十字架前做着祷告,发觉有人进来。慢慢地转身站起来,“你是?”
“爱西亚·波吉亚。”我说。
“王后殿下?”她皱了一下眉头,问道。
我点了点头。
“为了我哥哥的事?”她忽的叹口气,“我已经和你们说过,我什么都不知道。”她转过身去,继续她的祷告。
“殿下,这。”伊莎说道,看了看我。
“无碍。”我说。
“母亲!母亲!你在哪?”从另一间房间里传出哭喊声,约莫5岁多的小女孩跑了出来,她的身上穿着睡跑。女仆跟着跑了出来。
女孩跑向伯爵夫人,夫人敞开双手接住了她,“怎么了,凯瑟琳?”她亲吻小女孩的额头。
“魔鬼,魔鬼在追凯瑟琳,母亲,母亲,我好怕。”她说,脸上的表情显得异常惊恐,“好怕,好怕,凯瑟琳好怕。母亲不要离开凯瑟琳,不要。”她开始大喊,双手对着空气,一阵乱拍,很多下还打在了伯爵夫人的手臂上。
“好了,凯瑟琳,不要怕,有我在。”她抓住小女孩乱动的双手,将她搂在怀里,“没事的,一切都过去了,没事了。”
小女孩慢慢地安静下来。
“走,母亲带你去休息。”说着,她抱起小女孩,向里面的房间走去。
我静静地看着一切。不动声色。小女孩裸露的手臂上,有一道很深的伤痕,好像是被利器所伤。除此之外,还有些许的於痕。
“沙拉。”我说,“我们先回去,你去帮我找几个人。”我侧过身去,贴近她的耳,说。
“明白了吗?”我问。
“是的,殿下。”她说。
“德洛尔伯爵被葬在这?”我看着他的墓碑,猛得觉得这里简陋些。
“是的,殿下。”沙拉点头。
“那开始吧。”我说。
沙拉带了两个人来掘墓。我暗暗地笑道,这是我的第二次了吧。我怎么总爱做这些事。我开始嘲讽起自己的所为。
馆中的德洛尔伯爵安稳地闭着眼睛,面容完好无损,仿若还活着一样,我还能清楚地看到他眼角的皱纹。
“死了快一个月了吧?”我慢慢地闭上双眼,细细回想。
“是的,殿下。”沙拉说。
“不该啊。”我说,“怎么会还未腐烂。”
“奴婢也觉得奇怪。”她说,“不过他确是德洛尔伯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