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没有一次俨珂恨一个人恨到牙根痒痒,泡冷水也就算了,她居然还不知打哪儿寻了冰。
添上了冰块儿后的冷水,冻的让人上下牙齿打颤,后来连双腿都麻痹了,再往上腰部以上也渐渐没了知觉,俨珂觉得连脑袋都快要被冻僵了,思考骂人的余力都没有。只能看着锦云一勺一勺往自己的身上浇冰水。这样恶毒的女人,俨珂诅咒她一辈子都嫁不出去!
俨珂都快冻成冰块儿了,锦云却悠哉悠哉地说道:“要想谋大事,忍耐和毅力是并存的,从现在开始你明天坚持泡冰水澡,一来是为了锻炼你的毅力,二来也能够让你得到好的体魄!行了,现在已经过了一刻钟了,自己起来吧!”
她的话音刚落,俨珂扑通一声,一头砸进了冰水里。
等锦云把他捞出来,扔进被窝的时候,俨珂的嘴唇冻的发紫,捧着奶娘熬好的姜汤,鼻子一抽一抽地。
“喝好姜汤之后,跟我到后院一趟!”锦云面无表情地说道。
“去干嘛?”俨珂有着不详的预感。
锦绣也忍不住替俨珂说了句话:“锦云姐姐,这么晚了。小王爷也给睡觉了,明儿一早还要早起呢。”
俨珂向锦绣投去感激的一瞥,可惜锦云却不领情,直接扯下了俨珂的被褥,俨珂冻的只哆嗦,锦云只冷冷地说道:“如果这样你就受不了了,那么明日一早就该皇上请辞去封地洛邑,再也不要回来了。”
俨珂被这么一激,赌气地说道:“谁受不了了,去就去!”
说着就爬下了床,自觉地穿好了衣服,挺胸站立,斜着眼淡淡地看着锦云道:“走吧!”
锦云的嘴角微微向上扬起,走在了前边。
俨珂看到锦云的得色,眸中倏然闪过一缕狡黠的光芒。
“马步要扎稳,腰要直,胸要挺!”
“拳头不是这样握的,大拇指要朝内,这样出拳大人时才不会伤到自己。”
“坚持!再过一刻钟就回去休息了,打起精神不能偷懒,刚才说过的要诀又忘了?”
“……”
俨珂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锦云淡淡地道了声:“可以回去了!”
他长出了一口气,腿肚子略略感到有些酸疼,他也没放在眼里。心下在想,之前教官教学也不过是一些花拳绣腿,习着是为了锻炼身体,不似锦云这般严厉,有时看似刁难,但其实还是希望他能够做到更好。
她到底是什么人?有什么样的企图?这些念念头一日不得到解释,俨珂对锦云的警惕之情一日都不会消除。
俨珂回到房内,打发了锦云和锦绣二人,蒙着头假寐一会儿,待得子夜时分,又披衣起床点着油灯,翻出了《天子谋》。
翌日一早,俨珂吃完饭后,便进了宫。
这是“病好”以后重返课堂的第一天,准备给纪师傅留下点好印象。哪知等到了卯时许等到辰时初,纪师傅是等来,可他的两位兄弟却没等到。
纪师傅淡淡地瞥了俨珂一眼,也没准备开课。对他而言,真正的学生只有两个,一个是俨昕,一个是俨旭。
俨珂之前也早已习惯了被人漠视,对于纪师傅这样的态度并没有生气,反而是恭恭敬敬地问了声好。
纪师傅鼻子一哼,算是作了应答。
然后师徒二人又再没了话语可说,俨珂闲着无聊,偶然看到书中一句“天命之谓性;率性之谓道;修道之谓教”,原意是:人的自然禀赋叫做“性”,顺着本性行事叫做“道”,按照“道”的原则修养叫做“教“,这是《中庸》的思想。然俨珂心下却想,若有人天性是恶,率性而为不是为非作歹了吗?若是按着这条“道”修养,可想而知便是大奸大恶之人了。怪不得这世上好人常有,然恶人却也不少。
思及此,俨珂忍不住笑了起来。
纪师傅不知俨珂为何而笑,忍不住问道:“小王爷可是看懂了书中道理,因而失笑。”
俨珂点了点头,纪师傅大喜,忙问道:“那你说说中庸这则说明了一个什么道理?”
“世上人分三六九等,盖因天命所定!”后边还有一句俨珂没说出口,不过他的命运却不是由老天所能掌控的!
纪师傅虽然没想通这和这则《中庸》有什么关系,不过他还是欣慰地捋了捋胡须,连连点头。看来九皇子还是有所长进的。
纪师傅本来想要点拨俨珂两句,此时却听得俨旭匆匆地跑了进来,看到俨珂拉着他的手就要往外走。
“十弟,到底是出了什么事儿,你先慢慢讲清楚,纪师傅还要等着上课呢?”俨珂提醒道。
俨旭一下泄气的撒开了俨珂的手,嘟着嘴说道:“还上什么课呢?八皇兄都让父皇给罚了跪,本王求了半天的情,父皇看都不看本王一眼。”
俨珂隐隐知道这件事儿或许和太子有关,不过这个节骨眼上他明显不想摊这趟浑水,正犹豫不定。
不过纪师傅听说自己的得意门生出了事儿,脸色微变了变。忙说道:“今日两位王爷可以不用学习了,去看看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儿吧!”
既然纪师傅都开口了,俨珂也没有理由再推脱了,于是任由俨旭牵着手往丹凰宫方向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