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是之前,张恪在收到消息之前,今天的赵梓晴算是完了,哪怕只是犹豫,最终还是要选择跪倒,那也不行。县令的权威不容侵犯,更不容你个民女侵犯。而此时此刻,张恪的内心真的很焦躁,他没有癫狂,已经算是很镇定的了。
报信的小吏还在门口,县令张恪愣了一下,隐隐的喜色一闪而过,随即变脸,脸色深沉的几乎能拧出水来,依然中气十足的喝道,“他们想做什么?造反吗?汝速去通知县尉,巡检司所有人遣出,设栏,本官这就出去,但要看看这群夷民。”
说着,张恪腾的站了起来,县令的身份,挺拔的身形,凌厉的神情,气势顿现。迈着不急不躁的八字步,临走之际,张恪横了赵梓晴一眼,心中略微诧异,从知道这状子到见到此女不过一炷香时间,他满脑子都是宫廷之变,自己的未来如何,却没有将所有心思都放在这奇女子身上。此刻,外面有数百夷民为了此女围了县衙,可见此女在夷民心中的声望不低,可,这女子不是只是去了大山中一年吗?一年时间便有鼓动数百夷民围了县衙的声望?
这其中的转折不过数息便在张恪的心中转了一圈,好奇心大起,不过现在要把县衙外的事情解决再说。
县衙的衙役以及巡检司也就是现代的民警甚至武警部队,百姓围观了县政府,警察与武警是必须要到的,他们不到,县令张恪怎么敢出门?担心长安,那只还是远祸,若是被乱民踩死,倒是省了李隆基的手脚,恐怕还要被笑。于是乎张恪虽然扭头就走,但走的却很慢,耳中听着旁边巡检司的动静,巡检司就在县衙侧,至于衙役更是就在前衙,县令大人从后衙走上前台,这一段时间足够县尉应对了。如果应对不了,你这个县尉还是不要做下去了吧。
张恪虽然是通过裙带关系上来的,不过这个人确实是有道行,把个郧西县衙治理井井有条,说是跟铁通一样也不为过。
所以,县令张恪虽然知道门外有数百夷民,却还面不改色的前去。
......
围观?县政府?
赵梓晴这个时候已经过了灵魂中的迷茫期,以后怎样以后再说,先过了眼前这关再说。这时听说有夷民围观县政府,她多聪明的人儿呀,立时转过头邪倪了辛云一眼,她肯定,定是这小子搞出来的。不过----我很满意啊,数百人为了姐围观了县政府,这是多么令姐长脸的事件呀,嗯,以后就成为围观门吧。
不过是一炷香,经历灵魂洗礼的赵梓晴是真的放下了,不过短短数个呼吸,以前乐观的她就回来了。
辛云被自家大姐横了一眼,眼神中的意味他体会到了——这件事办的不错,不过还是要惩罚,因为你没有禀报我,自行主张,这种毛病是不能惯得。
辛云心中就是这么想的。
事实上他的想法还真的偏离了赵梓晴的心态,不过,这一切都是赵梓晴熏陶的结果,事关自己,有些事情一定要自己亲手掌握,赵梓晴就是这么教的,也不能说辛云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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县衙外有数百夷民吗?会有数百夷民为赵梓晴出头而做出围观县衙这种足以掉头的事情吗?
事实肯定是没有,是那小吏慌了,随口报的一个数字。
虽没有数百,但一百多人还是有的。经过不慌不忙的散步,当张恪出门站在县衙郧西牌匾之下时,现场已经被控制,映入眼帘的便是山中一百多夷民,男女老少都有。只看了一眼,张恪就又松了口气---人群中没有人携带武器。
有唐一代,与现代的美国相差不大,都是不怎么控制武器,携带刀枪剑戟弓箭神马的,那是合法的,所以说大唐文治武功冠绝一时,那也是有根有底的。
大唐民风彪悍,山中不知文明为何物的夷民更是如此,此刻但见这批人手中没有武器,肩膀上连个打猎用的弓箭都没有带,张恪便知道今天的事情很容易解决。
张恪站出来,一看这气势便知是大官,山民开始鼓动,但都被巡检司与衙役压制,严重者甚至被衙役用刀柄使劲的磕打。民风彪悍不假,可衙役也是大唐的子民啊,他们更彪悍,一时间山民们步步后退被控制在一定的范围内,嘶吼、敲打、怒骂、一时间人声鼎沸。张恪注意到,人群中有一群少年无论衙役怎么敲打都誓死不退,甚至连声音都不出一点,一双双眼睛都在看向自己的身后---是那女子。此女从身后露出脸来,人群其中最彪悍的少年猛的大吼一声,一把拽过身前衙役,脚下一深,手上用力那衙役顿时倒在地上,随即那少年一声吼叫,“大姐在那里。”
这一声,便如一盆水浇入滚滚油锅。山民中站在最前的少年仿佛同时疯狂,竟然对衙役出手,纷纷与衙役扭打厮斗,有几个人趁着衙役巡检司人手不足,开始往县令张恪处拥挤,场面一时便要失控。
冲在最前的就是阮直剑,别看其年少,一身力量与技巧却不输于已经成年的衙役,不过几个呼吸,这小子便要冲出包围圈。
张恪脸色微微深沉,转首对赵梓晴沉声说道,“还不让他们停下来,那些都是你的弟子吧?”张恪想起里正适才曾说这女子正是五里墩这一里的西席。
没想到的是,这女子在这些弟子的心目中有如此地位。
少年年少气盛容易被利用,张恪却不是吃素的,对一旁的巡检司司尉颔首,那身强力壮威武的司尉噌的一声便拔出腰刀,那锋利的钢刀在太阳下闪烁着刺目的光芒。随着司尉的拔刀,蹭蹭声顿时不绝于耳,一时间场上刀光闪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