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还来不及反应的时候,有那么一瞬间,湿热粗重的呼吸打到我的脸上,只听到一个陌生的声音喊了一声:“回来。”
“嗷呜!”腥臭的气味还留在我的面前,黑影的正体已在嗥叫一声之后跑了回去。而我则已经在惊吓之中跌坐在地——刚刚的那是什么!?
“你没事吧?”惊魂未定之下,我似乎被人扶了起来,那个陌生的声音问了我一句。
身体大概是十分的冰冷了吧,我的四肢还在轻微地抖动着,缓了缓我才能开口说话:“没、没事……谢。”就像是冷的打哆嗦一样,舌头也僵硬着不太听使唤,我结结巴巴地回答。
唰的一下,一件厚重的斗篷袍子从头罩下来,那人继续说:“抱歉,让你受惊了。”我从一团袍子中钻出头,直到现在才有闲暇去看这个人:首先吸引我的是那双墨玉一般的瞳孔,乌黑的头发,略长的鬓角将下巴衬得尖削苍白,殷红的薄唇斜勾起一抹笑意,漂亮得像是从彩绘插图中走出的男子。
只是在见过行云、流水、司妖、桂等人之后,对于拥有这种好看得快不真实的外表的人,已经条件反射地怀疑对方可能是那种精神之上的世界的存在。虽然卸下了“界间连接者”的身份,但玖明也告诫过我,尽量避免接触“可疑存在”——我还反问道:“不过,在认识‘姐姐’之前的日子里,我也没有遇到过什么呀。”玖明便瞪了我一眼:“你就不能多有点自觉啊,那是因为你在跟我们接触过后就变得容易被察觉了,总之就是要注意!”
玖明以上告诫的声音在脑海中再次响起,我在斗篷袍子下的身体向后缩了缩:“已经没事了,谢谢。”
然后,我准备脱下身上厚重的斗篷还给这个人。一只强有力的大手就隔着斗篷袍子禁锢住了我的手腕:“这里寒气重,还是穿着吧,不然你的身体会撑不住的。”
寒气重?“没事的,这都是三月了,谢谢你的好意。”虽然我这样说,手腕上的禁锢依然没有接触,这人并没有要放开的意思——对一个陌生的女孩子这样做,难道不是略过分吗!?
“不知道自己已经迷路了吗?”对面的人俯身凑近,遮住了面前的一半阳光,他略长的头发都快扫到我的眼睛,我下意识地向后仰去,“这里可是一片重寒高湿的地方。”
“怎么会!?”
“还是先离开为好。”说着,这人忽然手上用力,我的双脚便腾空了,啊,腹部那里好硌呀——喂,把人像麻袋一样扛到肩上是要怎样!只是我挣扎了没两下,卡在腰上的手臂纹丝不动,只听到这人发出一阵奇怪的口哨,之前吓到我的黑影立刻现身,那是长着大型犬类的体形,又带着野狼那般阴鸷凶狠气场的不明生物,我再次被吓得不敢动弹。
“抱歉,好像又吓到你了。”扛着我的人在走出一段距离后突然开口,我的注意力都在那不明生物身上,听到他突然说话,身子抖了一下。
“呃……那个看起来真的很吓人……”
身下的人笑了笑,肩头的抖动也传达给了我:“再稍微忍忍,这里不是我们的地盘,放心,它虽然看着可怕,其实很温顺的。”
那是因为你是主人吧,而且就算真的温顺,我也害怕啊——我在心里反驳着,嘴上却不敢说:“……”
“好吧,那我们就加快速度好了,做好心理准备啊。”
“嗯?”在我还没明白他说了什么的时候,身下的人突然加速,跃起落下,两边的树木飞快地倒退着——呃,可是我能说我被颠地很痛苦吗,肩膀真的很硬呀,而且颠簸中时常会落偏,肋骨,我的肋骨!
当我的双脚再次踩到实地的时候,胃里已经开始翻江倒海——因为我是倒着看景色后退的啊,那效果就跟倒着坐车似的。一边揉着被颠疼的肋骨,一边抑制住干呕的冲动,于是我抬起头来看向害我如此难受的人时,大概是泪汪汪的样子:“……”对面的人倒是慌了手脚,围着我好像不知道怎么办才好,还露出一副十分愧疚的样子,总觉得如果有那种头顶兽耳的话,一定会耷下去的吧——咦?等等!那是错觉吗,是我被颠的太难受花眼了吗,他的头顶上,那黑发之间,似乎真的长的一对耳朵,像是尖尖的犬类的耳朵!
注意力被那对耳朵吸引,我不知不觉已顺过气来,终于不那么难受了,定睛一看,果然那对耳朵还在,似乎感受到我的目光,抖动了一下,而原本应该长耳朵的地方则是被鬓角遮盖地严严实实,看不到:“你……”
“以前没那样带过人,没想到会这样……真抱歉。”面前的人在我开口,然后注意到我的视线是紧盯着他头顶的兽耳,那对黑色的毛绒绒的尖耳朵又抖了抖,“哦,还没有自我介绍吧,我是‘有耳一族’的首领,戌墨。”
“……”他说有耳一族?果然不是现实世界的人吧,“这里是?”可以明显感觉到这里跟刚才的地方不太一样,空气里的湿度没有那么大,光线也很充足,还飘着淡淡的草木清香,我环顾一圈,周围是净是些叫不出名字的树木。
戌墨对于我的问题显得很惊讶:“哎?你不知道吗?”
“呃……我应该知道什么?”他那理所当然的态度,让我懵了一下。
“你在那个时间出现在那个地点,说明你是那个预言里所指的‘最终裁判’啊。”墨玉般的双瞳凑近过来,戌墨仔细地打量着我的表情,“你真的不知道你要来做什么吗?”
什么一连串的那个,让人明白就该说清楚吧——这种情况下,我可以实话实说么:“呃,不知道……其实,我大概是迷路了,才会在那里……”
“迷路?”听了我的话,戌墨直起身子,一边思索,一边嘴里念叨着什么,忽然耳朵直挺挺地立起来,“迷路……迷途之子……迷路的……哦!原来是这样,‘迷途之子’就是这个意思,嗯,错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