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景!”哗啦一声,我感觉到脚下踩到底,便站了起来,周身忽然就没有了来自水的压力。擦擦眼前的水,面前的景象十分陌生——低头,自己竟然是站在一个大木盆中央,盆里的水也只不过是没过脚腕。
这里又是哪里?简陋的摆设,桌椅橱柜都像是用原木手工制作的,墙壁看起来有点眼熟的样子,窗户也是简单的木质结构,明亮的光线射在地面,地面是一块块的宽木板拼成。
我犹豫了一下,从木盆中走出来,湿透了的鞋在木板地面上留下水痕——如果这里还是在“四季花园”的话,不消一会儿就会自动消失了吧。
吱呀一声,木门被从外面推开,出现在那里的人影是——冬青?
“呦,姑娘,你也来了啊。”他一点也不惊讶我会在这里,而是像之前一样,展露出灿烂的笑容,秀秀那八颗洁白闪亮的牙齿。等等,他说“也”?那么,是不是可以认为小景也在这里?
“我刚才还在后院的游泳池,怎么会来这里?”
冬青走过来,伸手似乎是要揉揉我还湿漉漉的头发,被我下意识的闪开:“唔,我也不知道,不过姑娘你家的猫刚才来我这里了。”
小景真的在这!“真的!?他现在在哪里?”说着,我又四下打量了一边,并没有看到小景的身影。
“那对兄弟真是恶作剧过头了啊,猫本身就怕水吧,怎么能扔到水里,所以被我救来了。别担心,虽然不知道为什么明明我立刻就出手了,却还是昏过去了……”冬青带着我望里屋走去,掀开门帘,指向里面那张木床,“所以我就先把它放在床上了。”
“谢谢你!”我走过去,小景蜷缩在洁白平整的床单上的样子,看得人心疼,幸好这里有保持原状的倾向,水干的很快,他看起来像是睡着了。伸手顺了顺头顶和背部柔软的毛,小景动了动,放松了下来,由蜷缩变为平摊的姿势,但是完全没有要醒来的样子。
“要带着你的猫回去吗,姑娘?不过我觉得还是暂时留在我这里比较好……”
“嗯?”我愣了一下,但立刻明白过来,冬青所说的“回去”是指的回去桂的房间吧,“如果不麻烦的话,请让我在这等到他醒过来吧。”
听了我的回答,冬青显得很高兴:“不麻烦,一点都不麻烦。姑娘安心在这待着吧,蔷薇夫人那边我会说明的。”他的话却让我意识到,虽然这个人看起来爽朗,表现得很亲切,但他其实也是这里的人,也是想要把我留在这里的人中的一员吧——想到这里,本就不明朗的心情变得更加低落。
我只是点点头,冬青便留下句“好好休息”后退出去轻轻关上门。为什么会觉得好累呢……我把小景抱到膝头,看着他毫无防备的安详睡颜。昏睡过去,就意味着精神力大量的损耗吧,是因为那对兄弟的触碰,还是因为落水?
还有我所不明白的是,这个世界,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静止的、保持原状的倾向……小景来这里,是因为那只装有冰焰的小沙漏吧,但是那只沙漏又到哪里去了;还有看到沙漏之后,我的梦——那应该是梦吧,等小景醒了要找机会问问他;小景来到这里,不能变成人形,能力也大受限制,明明我在身边却无法提供给他精神力么……
之前曾被小景唠叨过几回,关于情绪波动与精神力的关系,所以我想我现在感觉到疲惫也许是因为刚才在游泳池那里太过激动导致的,或者真的是那水的问题也说不定。很困,想要睡,但是又不敢就这么睡过去。
要等小景醒过来才行——虽然这样想着,无奈身上的困倦愈来愈强烈,就在终于要撑不住的时候,面前的木门发出吱呀一声,有人推门进来了。
匆匆跑近的脚步声之后,是冬青的声音:“我都说了,姑娘和她的猫在这里好好的。”
“呵呵,看起来是呢。”不用抬眼,听到这典型的笑声,就知道推门进来的是桂,我打起精神来,看着他想说些什么。
但是桂却在看了我膝上的小景一眼后,微微皱了一下眉头,立刻恢复完美的笑容:“累了就好好休息哦,强撑着可不是个好事情呢。”
“我没……”不等我站起来回答,桂的手忽然放到了我的头顶,这让我本能的想要躲闪,却在一阵浓郁的桂花香气之中失去了力气。
听见桂温柔的嗓音在说:“嗯,乖乖睡觉才对呀……”
我想我是自己翻身躺在了床上,余下的意识只是抱起膝头的小景,向像往常一样放在枕边——然后就真的睡过去了。一定是那桂花香的问题,可是我却无力抵抗……
好像是接着上一个梦境,我在自己住着的卧室里,站在床前,床上躺着玖明,背对着我,似乎睡得很熟。我犹豫了一下,决定过去晃醒他。可是当我碰到他的时候,却一下子消失了——我下意识地掀开被子,是小景窝在中央熟睡,原来是变回猫的形态了。
当我坐在床边抱起小景的时候,他醒了过来:“你没事吧?”
“我?”对于他一开口的关切,我有些不明所以,不过这是在我的梦里啊,大概没什么道理可言吧,“嗯,很好啊,你呢?”
把小景放回床上,他左右看了一下:“在我落水昏睡过去的时候发生了什么?我们这是在……”
落水?听到他的问题,我不禁怀疑自己是否真的在做梦,只好如实回答:“难道不是在我的梦中吗,这场景是我们的卧室吧。”我们的卧室……为脱口而出的词感到一丝羞赧,不过既然是在梦里,偶尔大胆一下也没关系吧——我的思绪已经飘往了奇怪的方向。
“你的梦!?”梦里的小景却没有在意什么,而且露出了严肃的表情,思索着什么,“不,这恐怕不单单是你的梦……而且,你在这个世界会睡着吗?”
“是说到‘四季花园’吗,加上这次,已经睡着过三次了。第一次是刚到没多久,隐约问道桂花香后不知怎的就睡着了,第二次是见到那个装着冰焰的小沙漏后确切说是昏过去了,不过因为做了梦所以算是睡着了吧,然后就是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