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昭站了起来,想走,流雀把晋昭给拦了下来,说道:“没想到你是个胆小鬼,把头缩进你那龟壳里,行吗?”
流雀最后说的那两个字声音提的特别的高,晋昭一眼望过去,说出了一个有点残酷的事实,“流雀,我想你还不明白吧,就算我加入,同意了你这个举事,我,你,再加上翡翠和琥珀,四个人,请你听清楚了,是四个人!能做什么?我们还没靠近睦州候府呢,就已经命归西天了。”
睦州有常备军一万五千人,也许暗地里,升修搞了一些小动作,这人数可能还要往上加,王城王军护卫大概有五千人,实力悬殊真是有够大的,这下该怎么办?
“谁说只有四个人的。”流雀拍了拍手,晋昭回头一望,身后的门被打开,稍微往外一望,心里吃了一惊,这门外粗略的计算一下,至少有大几千的人,“你是早有准备?”晋昭问道。
流雀说:“大家都只是想要过的舒适而已。”
“这样的举事,算是暴动。”晋昭没往下说了,虽然懂得的多,可是却还是没有什么用,暴动是要被处罚的,无论动机是什么。
晋昭坐了下来,保持了沉默,流雀认为晋昭这是同意了,便一张大羊皮铺在了桌面上,开始商讨起路线来,晋昭冷眼旁观,像是一个局外人一样。
木材堆起,火把照亮着每个人的脸,晋昭从怀里拿出了星星手链,这是用夜明珠的粉末做的,在夜晚之中散发着亮光,翡翠靠近,拿着一块小牛肉,递到了晋昭的面前,“这个东西,感觉像是萤火虫的腹部,闪闪发光的。”
话才说完,“轰”的一声,晋昭站了起来,第一次感觉这么被动过,转头,手里紧紧的握住了星星手链。
嘈杂的声音,州秋官有点狼狈的撞门而入,身子不稳,直接跪倒在地,手抖着指着外面,大声带着点哭腔,“大人啊,不好了,出事了!”
升修吃着手里的冰糖葫芦,瞧着地上的州秋官,突然大笑起来,“瞧你那点出息!”用手里的冰糖葫芦的细竹棍戳着州秋官的脸,“说说那群暴民,攻到哪儿了?”
州秋官吞了一口口水,说道:“快要到咱府门前了。”州秋官感觉鼻子一热,一摸,红色的,呀,流鼻血了。
升修将冰糖葫芦细竹棍扔到了地上,踢了踢州秋官的胳膊,“去,把我的那盆百合抱着,我们离开这里,记住别摔了我的那盆百合。”
州秋官捂着鼻子,心里叫苦,这都什么时候了,还要管着那盆破百合,不过,这话州秋官没敢说出口,两人悄悄的趁乱出了府,这天黑,州秋官只管紧紧跟随在升修的身后,不敢多言。
“啊。”州秋官惊叫了一声,他突然感觉脖子上被一冰凉的物体抵着,他的心里发着毛,一动也不敢动。
升修转身,在这条黑巷子里,视线不是很清晰,流雀将州秋官的身子拉高,刀紧贴着州秋官的脖子,“升修,你最好不要想逃,不然我的手可就不知道轻重了。”
升修才不管州秋官的死活呢,他在意的是州秋官手里的那盆百合,“拿稳了州秋官,不然我饶不了你。”
州秋官心里那叫一个怕啊,他感觉自己的手都没知觉了,这升修叫他要拿稳,这哪是他能自己控制的,不过,他知道,要是手里的百合被他摔了,第一个要他命的才不是现在那刀抵着他的人,而是升修。
“哼,把百合看的比人命还重要,这可真像你。”
“你是谁?”升修突然才想起要问这个问题的,流雀握紧手中的刀,这一举动可把州秋官吓的有够惨,流雀抿紧了嘴巴,平常看起来嬉笑的模样,此时却是如此的脆弱,“慕流雀!以血还血,我爹,你还记得吧?”
升修摆摆手,“不记得了。”其实他还记得,那人是个老顽固,不开通,虽然为人正直。
流雀双眼通红,将州秋官推到了一边,州秋官跌倒在一边,用身子护着怀里的百合,大声的说道:“我说,你说的那件事情可不能怪我家大人啊。”州秋官知道流雀说的那人是谁,慕佟那是上一任的州秋官,虽说他的死跟升修多少是有一点关系,可是要说那么点关系,也只有慕佟为升修挡了一刀的关系。
升修侧身躲过,说实话他一点武功也没有,就是身子还算灵活,靠在墙边,升修静静的看着,下次没躲开,会死吗?他觉得很有可能,流雀扑了空,回头正看见升修正靠在墙边,拿着刀便朝升修的方向去。
“当”的一声,翡翠用刀将流雀的刀挡开,流雀愕然,看向翡翠,“翡翠,你!”再一瞧,升修居然连影都不见了。
小溪旁边,流水哗啦啦的冲击着石块,晋昭用刀指着升修,说道:“我问你话,你最好老老实实的说,不然。”晋昭将刀锋对准升修的脸蛋,“要你的命!”
“不要啊,不要啊,这位大侠,我们家大人绝对好好的说。”州秋官在旁边手足乱舞,似乎是有些着急,怕晋昭伤了升修。
升修头一偏,脸上便出现了一条血痕,晋昭一惊,将刀放了下来,升修没管脸上的伤,直直的走来,“你想要问什么?我们的太宰大人。”
晋昭轻微的皱起了眉头,“你怎么会知道?”
升修道:“王封太宰的文书我有看,和别的女人都不太一样,居然登上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太宰之位,我虽然对这些都不太感兴趣,不过你那画像我倒是细细的看了很久,喂,你的眼里只有王吗?”
升修抓住晋昭的手,如此的紧,让晋昭的手有些发痛,“晋昭,我,行吗?”
升修看着晋昭的眼睛,想看出点什么,可是这眼睛深邃的看不到底,难以捉摸,所以他才无聊的动了心,这辈子他一直都是一个人,慕佟算是对他最好的一个人,为他挡了一刀,什么话都没留下就死了。
为臣的在刀尖上走,这话一点也没错,无论你做的有多好,总不能让所有的人都满意,“我可以一生一世只对你一个人好,只看着你,只爱着你,怎么样,我行吗?”
“不行。”连思考的时间都没用上,晋昭直接否定了,升修有些不懂了,问道:“为什么?”
晋昭指着胸口,“这里没有你,它记不住你。”
谁都行,就不叫喜欢了,那叫随便,升修此生第一次遇上了一个难题,他瞧着晋昭的胸口,想着怎样才能让它记住他呢,晋昭神色一正,说:“别看了,我问你,薛兴和你什么关系?”
升修收回目光,道:“没什么关系。”
“一点关系也没有,你会和他一起谋反?”升修说和薛兴没关系,这话晋昭一点也不信,谋反这种大事一般也只于亲信一起商议吧,按理说如果真的一点关系也没有,凭薛兴的个性会冒那么大的危险来和没有关系的人一起谋反吗。
升修揉着太阳穴说道:“让我想想。”
“州秋官,我和薛兴什么关系。”升修瞧着州秋官的脸问道,州秋官一看升修这是问自己话呢,神色有一丝的慌张,支支吾吾了一下,“好像······没有太大的关系。”
“真的没有什么太大的关系吗?”晋昭加重语气,决定给这个看起来有些心虚的州秋官施加压力。
“哎哟···这···嗯···。”州秋官小心翼翼的瞧着升修,好像在看他的脸色。
升修低下头,突然又抬起头,像是下了某种决心一样,“晋昭,我······。”
升修脸色一变,轻轻的推开了晋昭,在那一瞬间有些温热的东西喷到了晋昭的脸上,升修的身子垂落下来,晋昭眼睛有些空洞,伸出手接住了升修往下垂的身子。
升修的嘴巴里大口大口的有鲜血流了出来,笑着,手指抓住晋昭的手臂,“我说,晋昭,我问你,这下它能记住我吗?”咳嗽了几声,瞧着晋昭的胸口,升修问着晋昭。
晋昭只觉得喉咙干涩,眼球胀痛的好像要跳出来,浑身发着冷,升修伸手,手一弯,就把百合给摘了下来,从晋昭的耳边插入了头发里,“真好看。”
升修越说话,嘴里的血往外流的越多,晋昭手抖着捂着升修的嘴,“别说了。”
升修淡淡的笑了,抓着晋昭捂在自己嘴的手,身子往上抬,在离晋昭一寸的地方停了下来,终是没有亲下去,“这样的结局对于我来说,是最好的。”
什么才叫做最好?
晋昭耳边的花掉了,州秋官抖着嘴巴,在旁边放声大哭起来,晋昭觉得这样的事情发生的有点突然,耳朵一阵嗡嗡的响,眼睛不停的眨动着,前方树林有些许声音,晋昭麻木的转头。
穿着白衣的少年站在了树的旁边,面容出众,是这个世间罕见的美男子,晋昭仓惶起身,往少年的方向奔跑起来,与其紧紧的相拥在了一起。